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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主題曲:(Lilas Ikuta - Sparkle)
那一句告別,居然會令她的心如此煎熬。
Vanna獨個兒漫無目的地在飄雪的海傍四處徘徊,長靴踏在冰雪之上,咔嚓咔嚓地發出碎冰的響聲,而她也彷彿慢慢被抽去能量似的,走到海岸前的欄杆時,只剩下滿腦子的心灰意冷。她把雙手輕輕架了上去,遠眺對岸吞沒於雪霧中的高樓大廈,重重地吐出一口白靄之後,就已無力再四處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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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告別比留下更加心痛,是Vanna始料未及的。本來以為自己對於愛情早已想得通透、心如止水,但到真正要放手的時候卻又是那麼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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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覺得他個很善良的人,總是樂觀積極,即使面對逆境也樂觀向前。不論順境還是逆境,他總是掛着一臉無所謂的笑容,溫柔的微笑和無厘頭的反應為悲觀的她帶來力量,漸漸地,她發現自己已經依賴那一抹笑容了,也不由自主地覺得從容不逼的他有點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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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笑容原來不是專屬於自己的,至少,她還得和其餘兩位年輕貌美的女生分享。
他是三位女孩命中注定的男人,而自己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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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na知道,就算自己是「正在進行式」,但「命運注定」他對她的愛遲早也會過期,在未來他必然會選擇一直等候他的「未來女神」;而即使談及過去,她的地位也絕對不可能比得上那位與他青梅竹馬的「過去女神」。
如果「現在」始終都要溜走,那倒不如從來都沒發生過,就不會在彼此心裡留下傷疤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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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Vanna又嘆了口氣,欲哭無淚、滿胸壓抑,擠不出半粒淚來,連哭都哭不成,她只是覺得自己非常沒用。
黃昭兒,難道每次面對喜歡的對像,妳都只會選擇逃避嗎?
何況如果真的已決定要放棄他,又何苦要在天寒地凍之時,在刮着凜冽寒風的海濱長廊徘徊呢?
妳是不是心裡也期待着他會追上來,給她一個大大擁抱、幾句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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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着灰黯天空的她,此刻實在心亂如麻,為什麼她好像連自己的心情也搞不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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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搖搖頭,企圖理清思緒。此時後方傳來一連串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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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後看去,發現海傍聚集的人數漸漸增加,人們帶着口罩、穿上難以辨識身份的黑色厚重大衣,開始在海濱走道一帶徘徊。明明今天是聖誕節,理應不會有人來海邊倒數才對,而且那些黑衣黑褲的人都背着大背包,明顯是有備而來。
黑衣人聚集的畫面令Vanna想起當年香城為了民主抗爭的一連串社會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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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na馬上使用手機登入「連登討論區」,果然看到有人號召今天要在中環海傍集結。
在香城一片粉飾太平的景象背後,其實人民對政府的不滿已隨時要像火山般激烈爆發,今天網上有人號召市民前往尖沙頭海濱進行抗議活動,反對「明日水嶼」填海工程實施,雖然沒有新聞媒體報導,但網上的討論可是如火如荼。
即使沒有上過娜姐的生物課,似乎也有不少香城人用常識就得出結論,「明日水嶼」若勢在必行的話,不論經濟上還是氣候上,這座城市的覆滅必定是無可避免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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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救明日!不做水嶼!」
「萬億填海、倒錢落海!」
「亂徵稅項、太守可恥!」
「Curry Lamb 下台!」
不知道誰帶頭,喊出前半句口號,眾人便異口同聲地接下後半句,口號一組接一組,此起彼落,愈來愈多人帶頭,不消片刻,整個碼頭的黑衣人也好,路過的人也好,都爭相高喊反對「明日水嶼」的口號。Vanna聽得出每個人都在聲嘶力竭地對天大嘯,即使一兩句口號絕不可能改變現狀,卻從他們的語氣中聽得出對社會的憤怒、不滿和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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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na雖然從沒聽過這些口號,但不知不覺也悄悄挪動嘴巴,跟隨眾人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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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停止非法集結,否則公安會使用武力!」
突然,遠方的馬路傳來幾聲警笛聲,然後是一隊裝備精良的防暴公安從警車跳下,拿着盾牌和武器一字排開。
前方集結的人們開始有點慌亂,但不少人仍沒有散去的意思,只是在原地堅持高喊口號,有些則堅稱他們只是和平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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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暴公安當然不會理會他們的訴求,看到人群沒有打算散去,便迅速取出一面黑色旗幟,在眾人面前高舉,上方寫着:「請立即散去,否則使用催淚彈。」
人們還沒懂得反應過來,公安已經射來了幾枚冒着白煙的催淚彈了,然後一字排開往前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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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開始把擋路的人制服、拘捕,示威的人迅速潰敗,雞飛狗走。眼見防暴公安愈來愈近,Vanna環視着四處的叫喊聲、炮火聲,不知怎麼腦海一片空白,想不起要往哪裡逃走,直到一顆冒着白煙的彈殼飛到她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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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只是輕輕呼吸一口,她已經開始感覺到嗆喉,連聲咳嗽,唾液鼻水不停滲出,眼淚瞬間奪眶而來,眼前的景色化成一潭水光,到處一片模糊,她連方向都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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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腳步聲步步進逼,她十分清楚再不逃離就可能有危險,她連忙轉身,卻不小心被地上的障礙物絆倒,重重地摔倒雪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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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兒,快走!」
正當她心感不妙之際,一把熟悉的男聲在前方傳來——是她剛才一直想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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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連忙把她扶起,在一片模糊之中,她讓他牽着奔跑,逃離刺鼻的白煙和沉重的機甲步伐,帶着她懷着死裡逃生的緊張心情和悸動的心,以及跟蹤男人步伐的怦然心動感覺,在那熟悉聲音的帶領下,往不明的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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