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夜第零夜魔女成為社畜前 - 第四章 Impact 3：燒肝是畢業的必經之路 (04)

啊，頭超疼的……

站在書店的書架前整理書本，我感到頭痛欲裂，彷彿頭快要爆炸開來。

眼前的書櫃歪七扭八的，書名彷彿都脫離了書脊，在空氣中飄浮，我急忙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這些幻覺才被驅走。但當我低頭閱讀手上那本要放到書架上的書名時，頭突然感到一陣刺痛，要很聚精會神才能讀到上面的字。

果然只睡四小時，然後起來上班的決定有點瘋狂呢。

這幾天我都沒怎麼睡過，每天晚上都是十時後才回到家，挑燈夜讀和做功課到凌晨三時，之後倒頭便睡，然後早上八時起床上課，或是打工。昨晚因為那份麻煩的功課多花了時間，結果我到清晨四時才把它完成，之後只睡了四個小時，早上八時多便急忙起來，衝出家門上班。

我很想休息啊，但待會兼職下班後，要到學校遞交另一份功課的副本，然後今晚要把小組報告的簡報整理好，再把檔案發給茉莉她們。

三天後便要演講了，最後還是要靠我趕工才能把剩餘的部分做好。茉莉那個大小姐，要求我一定要晚上十時前把簡報傳出，說甚麼時間太晚的話會阻礙她睡眠。

拜託！你幾乎甚麼都沒做，你負責的部分最後有大半都是瑪姬和亞佛烈德幫你完成的，要不是我們堅持要你自己準備，你大概會命令我把你的講稿也寫了吧？我們大家都在熬夜，每天像僵屍一樣行屍走肉，就只有你一個人可以安心睡覺，不如也來嘗嘗我們的痛苦吧！

一想到茉莉那討厭的嘴臉，我就忍不住在心中對她斥責。有時我在想，同樣是大小姐，恒比茉莉好多了。如果是跟恒在同一組做功課，一定不需要擔心分工的問題，她會在死線前完成所有部分，不會無故失聯，也不會對組員頤指氣使，更重要的是，她那麼聰明，一定會成為整個小組的最大助力，令我們的報告可以取得高分！

就是因為她那麼能幹，才會在進了公司兩年後便被升為副經理。而我？還在地獄裡跟那些態度得過且過的人一起打滾。拜託，這折磨快點完結吧，我不想再聽到茉莉那把自以為可愛，但難聽到死的尖銳聲線了！

我把書車上的書都放到書架上，並檢查好次序沒有放錯。好不容易才散去的頭痛再次出現，頭顱感到麻麻的，雙眼也很乾涸，眼角還因為乾而開始疼了。

怎麼……覺得身體有點熱？不會是感冒了吧？

應該只是太累而生的錯覺而已，這幾天都很忙，我可沒有空臥病在床啊！

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下班後，我就可以在前往學校的巴士上小睡片刻。從這裡到學校，車程要大約半個小時，半小時的話，應該可以勉強回復一些體力吧。

支撐住吧，很快便能休息一會了。

──再這樣下去，之後就會有事！

這時，恒前陣子責備我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你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甚麼？真的值得嗎？

我彷彿看到她站在我旁邊，擔憂地問我。

當然值得了，我在心裡回答。我特意來到地球，在這裡定居，就是要學得更多，做得更好。

所以，不可以停下來。

片刻過後，優美的古典音樂從書店的擴音器響起，響徹整間書店。那是整點報時，聽見時我放鬆地呼了一口氣，雖然頭仍有點疼，但感覺重擔減輕了些少。

太好了，終於可以下班了。

確認面前的書架整理妥當後，我轉身，打算回到倉庫，收拾離去。但就在推開倉庫的門時，頭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我想要站直，但整個人暈頭轉向，完全控制不到身體姿態。

要暈倒嗎？糟糕，不行，快點進去，找一個地方坐下，不然一定會出事……

我用盡全力推開大門，衝進倉庫裡，但沒走兩步，雙腿突然發軟，眼前的影像都往右旋轉。我感覺自己飄了起來，想要出聲呼救，但聲帶像是被綁住了，發不了聲。

身體重重撞到地上，周圍越來越多雜音，我甚麼都不能做，只能無力地任由雙眼閉上，讓意識從指縫間溜走，掉到無盡的黑暗──

「櫻！」

一把熟悉的聲音把我從漆黑的淤泥中拉出來，我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

陌生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氣味，床舖的觸感、燈光的顏色都跟睡房不一樣。這裡是哪裡？

「你終於醒來了嗎？嚇死我了。」

是恒的聲音。我往前一看，發現穿著一身襯衫西裝裙的她正站在床沿，擔心得要死地看著我。

「我到底……」我開口時才發覺，自己的嗓音沙啞得難聽死了。

「剛才我接到你的書店同事電話，說你在倉庫暈倒了，被送來醫院。」我伸出手，恒緊緊握著，並用另一隻手溫柔地整理我亂掉的瀏海。「我就說了不要太操勞，看，現在出事了。」

醫院……我稍微回想，一時遺失了的記憶慢慢浮現。

原來我真的在書店暈倒了啊。

幸好是回到倉庫後才倒下，在店舖範圍倒下的話一定驚動到顧客，到時店長一定會氣死。

「我沒甚麼大礙的，應該昨天睡得不好，今天沒怎樣吃過東西，一時血糖過低而已。」我擠出笑容，想要她放心。

「才不是！醫生剛才說了，你是因為過勞而暈倒的。你被送進急症室來時有些發熱，幸好不久前體溫降下來了。」恒搖搖頭，不同意我的話。

「你剛剛才到嗎？」我問。

「不，我收到電話後便立刻請假，一個小時前已經來到了。」

居然麻煩到她請假趕來，我都做了些甚麼啊。

慢著。我下班，暈倒，被送進醫院，恒趕到，退燒……糟糕！

「對了，現在是甚麼時間？」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我立刻驚慌起來。

「下午六時。」恒看了看手提電話，回答道。

「糟糕！我要趕到學校交副本！截止時間是七時！」我立刻要從床上彈起來。

「這種東西，之後呈上一張醫生證明就可以免去遲到懲罰，不行的話我會幫你去爭取，一定沒問題。」但恒一手把我按回床上，不讓我離開。「你現在需要休息，還不能動！」

我嘗試掙扎和抗議：「但是，我還要在晚上把簡報傳給組員……」

「你的簡報放了在哪個檔案夾裡？我幫你作最後調整，你乖乖躺著就好。」說完，恒走去翻我的手袋，把我隨身攜帶著的手提電腦拿了出來。

我是感謝你的好意，但你有沒有考慮要尊重一下我的私隱啊。

「我真的沒事，你就讓我做吧……」我想要伸手把手提電腦奪過來。

「不准，你乖乖躺著就好。待會醫生會過來替你做檢查，在這之前乖乖不要動。」但恒大力按著我的手，不給我反抗的機會。

你是我母親嗎？我母親也沒有你那麼強制耶！

她打開了我的手提電腦，把登入的密碼頁遞給我看。我深知沒法逃，也明白她是一番好意，便乖乖地解鎖了帳號，讓她打開那其實已經完成，但我覺得仍然有地方可以細修的簡報。

「你啊，常常只顧著往前衝，一心要把事情做好，但卻忘記了休息。」一邊細閱簡報時，恒一邊語重心長地勸說。「你已經做得很好的了，有時候事情真的不用急的。」

「不，我還不夠……」我卻不這樣認為。「比我更努力的人大有人在。我隻身來到異世界，甚麼都不懂，既然如此，就要捱苦，不停地跑，不停地學習，這樣才會不停進步。」

我不允許自己軟弱。對自己說「我做得很好」，總覺得是在寵溺自己，讓自己墮進甜美的舒適圈陷阱，久而久之會固步自封，落得自我感覺良好，但其實一事無成的局面。我的確是達成了一些事，但這些事其他人都能做到，沒有甚麼特別的。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成就而滿足，正如這個世界的一句話所說，「一山還有一山高」，要不斷往上，才是成功的關鍵──

「努力固然重要，但你也要認同自己，並適時休息。」恒一邊打字，一邊說。說完，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口氣彷彿暗藏「我說了許多遍但有人就是不聽」的無力。「每一件事做得過火了，都會由好轉壞，屆時只會得不償失。平衡這回事，相信身為魔女的你比我更加明白這道理吧？」

呃，我是不是被嘲諷了？

我頓了一下，有點心虛地點頭。

「那就對了。我猜，你不會想因為趕幾份畢業功課，而令餘生都帶著病痛吧？」恒順勢問。

「不要！」我驚呼。

「那就對了，好好休息吧。」恒輕輕一笑，並輕輕蓋上手提電腦。不愧是她，那麼短時間內便看完簡報、修改完，並把檔案發給我的組員，速度快而且過程流暢如水。「回家後，睡個好覺，明後兩日的兼職都請假，在家中休養生息，慢慢完成剩下的功課吧。」

這次，我沒有要反抗的意思，只是乖乖地點頭，安心地在床上躺下。

恒的話再一次提醒我，有時我就是太急進了，一不留神便迷失了自我。

不能寵溺自己是對的，但偶爾也要對自己好一點，這樣一來，身邊的人才不會擔心。

「謝謝你，要你擔心了。」想及此處，我小聲道謝。

「嗯？」恒一臉疑惑。「你說了甚麼？」

「沒事，以後再說吧。」

我別過頭去，不讓她察覺到臉上的紅暈。

下一次，就別讓她擔心吧。

插圖　繪師：羊尾柑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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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Impact 3：燒肝是畢業的必經之路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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