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落井 讀 雨珈琲怪談夜話【日治摩登時代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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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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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都逃難的松井檜來到台灣與未婚妻會合,並經營雨之日珈琲館。意外結識總是遇上怪事的《夜譚小報》作者張葉譚後,三人一同調查這些趣聞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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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治時期的台灣妖怪這個題材十分有趣,除了怪談本身的神秘性質,日台文化融合的時代背景更是富有濃厚的浪漫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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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含劇透,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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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筆精美細膩,善用細節渲染時代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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蕗舟文筆細膩,擅長用細緻的筆觸描繪人物和場景,勾畫出美麗的畫面,使讀者沉浸在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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蕗舟細心地透過細節呈現日治摩登時代的特色,例如《一、酒樓哀旦》中張夜譚跑向雨珈琲館時作者描述了他在街上見到的人物與服飾,「穿和服的日本夫人,閃避拿制帽打打鬧鬧的男高校生」、「穿白色水手領的家政學校女學生」等,向讀者呈現昭暝時代的魅力。用詞方面也能觀察到作者仔細考究過相關用語,如「女給」、用日本漢字「珈琲」而非咖啡等,十分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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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外貌刻畫方面也能見到蕗舟不俗的文筆功力。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對疑似月戀的女子的衣著與外貌的細緻描寫,生動地在紙上勾畫了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子形象。此外,蕗舟亦善用句子長短控制文字節奏營造氛圍,例如《二、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4)》中以一字一行的方式呈現日記本的内容,營造神秘詭異的氣氛,以及重複使用「往下走」强調張葉譚走向黃泉鳥居時心智迷失的狀態,讀的時候使我捏了一把冷汗,是很出色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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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可考慮提高呈現畫面的比例,增加角色親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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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交代了故事主角松井檜來到台灣的原因,以及介紹了未婚妻的存在和與張葉譚結識的經過。作爲序幕來説,確實做到了序幕的重要功能:介紹人物背景和故事發生的遠因,及預示故事中心主題,甚至做了加分題,抛出主角神秘的「家業」與「滅族」作懸念。但讀完序幕之後,我感覺我仍對主角松井檜感到陌生和有距離感,應是序幕的寫法絕大部分篇幅是 「說」 (即用敘述説明資訊),而少使用「演」(即呈現畫面,詳細鋪展場景、角色對話與心理活動等)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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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使用「演」的部分主要是開首描繪松井檜與父母告別時的情節。透過與父親對視、環顧從小住到到大的房間等具美感的描寫,初步勾勒了松井檜知禮及内斂的人物形象,成功勾起我對松井檜的好奇。但後續的家難、來到台灣開咖啡館、發現台灣暗處有妖怪、因《夜譚小報》結識張葉譚而三人一起調查怪事等資訊俱是用略寫的説明筆法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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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後續沒有進一步深入刻畫松井檜的精神面貌、性格思想,反而比開首的寫法更疏遠地在讀者和松井檜拉開更遠的距離,因此讀完序幕之後我對松井檜這個人感到十分陌生。除此之外,在序幕塞入太多資訊亦讓節奏變得局促,不利於讓讀者吸收資訊,也不利於氣氛營造。我對松井檜和張葉譚之間的交情深淺全然摸不着頭腦,對於台灣暗處有妖怪也感覺不到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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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議可以放慢步伐,挑選一兩個重點情節讓松井檜「演」出人物亮點與内心,增加讀者對主角的親切感和好感,更加期盼松井檜在後面的情節如何解決難題或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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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哀旦》:在場諸位,可曾見過和我一樣美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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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哀旦》的故事抛出了很吊人胃口的懸念:美麗的藝旦到處詢問別人有沒有見過與她一樣美麗的人。故事開頭對藝旦出色的外貌描寫以及環境氛圍的烘托,營造了神秘感,引起讀者對「月戀」的好奇及憧憬,忍不住追看下去,是十分成功的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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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續人物的行爲動機的心態闡述稍欠説服力。在《一、酒樓哀旦(4)(5)》裏,鯉心以自述的方式帶出自己的身世與厭倦藝旦生活的心態,但心態轉折塑造得較爲扁平,因此尋找月戀的動機聼上去稍欠説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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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能見到她靠美貌成功改變人生,成爲藝旦,獲得財富與名聲,後來她逐漸感到厭倦:「她靠著別人的皮相活到今日,那麼原本的她呢?哪個面貌才是她?」可是她的自尊心與財富地位全部都依靠如今的美貌才建立起來,文本中也未見她看淡名利追尋自我的描寫,因此她突然從野心勃勃地依賴美貌到厭倦紙醉金迷生活的轉折顯得有些突兀。這種厭倦需要更詳細的解釋才能有足夠的説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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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哀旦篇中,鯉心苦苦尋找賦予她美貌的月戀,並在開首中以此行爲樹立關於月戀的懸念。但此篇的結尾,對於她凄苦的尋找劃下了一個很輕描淡寫的句號。以祈露替鯉心解除月戀的祝福、招攬她來到雨之日工作作結,沒有深入刻畫她恢復本來面目的心情與思想轉變,錯失了更進一步發掘對於「外貌與自我」這個主題的機會,我覺得實在十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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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被跟蹤的少女的酷刑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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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的開頭同樣是力度十足,以少女的筆記本為綫索,借秀雅字跡與殘酷内容的對比抛出懸念,效果極佳。而日記本内容緊張感的層遞也寫得很好,令我感覺到少女是如何一步步陷入絕望與歇斯底裏,凌虐跟蹤者的扭曲心態刻畫得令人汗毛倒竪。我最喜歡的是張葉譚追尋地下四階時的描寫,無論是心智逐漸渾噩,還是環境變得詭秘的描寫都引人入勝,且故事最後出現的人皮書簽也讓我心有餘悸,真切讓我感覺到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篇讀畢之後讓我產生很深刻的印象,是一個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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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一個故事單元來説,這一篇的故事性很好。不過作爲故事結構的一部分,或許可以考慮置入更多核心人物的刻畫。以下屬於我主觀性較强的看法,未必是作者的寫法有問題。除了張葉譚以外的其餘兩位主角在此篇故事的參與度很低,只是在關鍵時刻救場。雖然因此沒有充裕的餘地可以更詳細地展現他們的性格與價值觀,增加讀者對他們的熟悉感,但也從「衣服着火」等細節流露了他們有特殊能力或知識的亮點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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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葉譚在此篇的表現卻太中規中矩,感覺是類似福爾摩斯的華生那種智能與讀者持平以提供一個「平凡人」角度切入故事的角色。雖説這種寫法能令故事順利推進,但張葉譚這個角色目前欠缺令人眼前一亮的亮點,感覺總是被劇情牽著鼻子走卻不能拉出戲劇張力,以致於我會更希望見到松井檜或祈露取代張葉譚的位置,單獨解決四月四十四日地下四階這個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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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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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珈琲怪談夜話》在讀者面前鋪展了一個浪漫又驚悚的世界,一個個神秘的怪談令人對那個時代心生嚮往,不禁期待主角一行人又會遇上甚麽奇特的事件、期待作者揭露松井檜的身世與「家業」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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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筆是蕗舟的强項,無論是人物描寫、場景描繪還是氛圍營造都十分細膩精緻,更是擅長製造懸念,寫怪談故事是如虎添翼。如果能更深入地探討單元故事的主題、增加讀者對角色的親切感,《雨珈琲怪談夜話》會更加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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