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是我的衣服。」安諾非常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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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看手提的這邊,有個標籤。」康納在旁指向用束帶綁在手提處的白色標籤紙,上面用黑色的筆潦草的寫下安諾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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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現狀的不解全部擠滿腦海,過了一會,他暫時打消去思考這個問題,將剛剛拿起來的衣物再次塞回行李裡面。剎那間,大門再次傳來被人開啟的聲音,吸引著他們離開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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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門口的是一名短髮的青少年,整齊的黑色瀏海戴著一副粗框眼鏡,棕色的瞳孔掃視了一圈環境,注意到從門口走出來的安諾與康納,露出示好的微笑微微點頭,表達出善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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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這裡應該就是S11房吧。」對方唯唯諾諾的發問,舉起戴有金屬手環的右手,尷尬地說:「畢竟手環可以通過這邊牆上的感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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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的啊!歡迎歡迎──」康納向前幾步,完全忘記自己赤裸著上半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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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舉動讓對方有些受寵若驚,倒退一小步馬上就讓康納注意到自己的不雅,馬上辯口解釋說:「噢──不要誤會!我剛洗完澡而已,這裡的熱水非常的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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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對方應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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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沒聽說我們這一間要住三個男生。」康納露出狐疑的表情,嘟起嘴思考了一會,「而且房間裡面的行李只有我跟安諾而已,更何況單人床也只有兩張而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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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先進來吧。」安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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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人來人往的吵雜聲與目光多少讓人有些不適,安諾的邀約讓對方走了進來,同一時間,住在康納對面的房門被人開啟,一位紅頭髮波浪捲的女子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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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穿乾淨的白色襯衫與深咖啡色的皮褲,腰間繫上有蛇鱗圖案的腰帶,臉上也畫上一些淡妝遮羞掉自己氣色差的模樣。安諾注意到對方的瞳孔,烈火般的紅色眼眸筆直的盯向他們的新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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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跟我住的,房間有行李了。」女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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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康納與新來的男子同時發出聲音,就連安諾也露出不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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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麼,我怎麼會知道他們怎麼安排的,反正我先說好,如果敢對我做出什麼事情我可是會把你打到滾回老鄉的。」她一開始就下馬威講了狠話,完全不顧與對方只是剛見過面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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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們四個應該就是這間房的室友了。」她環顧了一周,指向客廳的四個角落,「而且我們被時時刻刻的監視著,也沒有對外窗,我希望你們可以提高警覺一點,真受不了居然有人這麼放鬆的去洗了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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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走向客廳,坐在沙發上,翹起腿,用赤紅的眼睛凝視著那三個呆在原地的男子,她開口說道:「你們不打算先自我介紹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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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她的問題,三人仍然沒有反應,讓她深深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好吧,那我先來吧。我叫安娜.海森爾,二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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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到自己是海森爾鐘錶行的大女兒,但表示這並不重要,只是一份混口飯吃的職業。她表示不打算繼承父親的事業,而會由她的妹妹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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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海森爾鐘錶行這幾個詞的康納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哇……原來你是海森爾鐘錶行的千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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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森爾鐘錶行是鋼城區一家著名的鐘錶店,其老闆也是安娜的父親,被譽為神匠。他不僅能修復市場上所有的手錶,還創造出許多新的款式,吸引了商人和大老闆的青睞。據說,他的一只手錶足夠讓貧窮區的人過上半年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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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不客氣地瞪了康納一眼,「你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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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說道:「無論如何,我們在這裡不需要在意彼此的背景。現在我們的地位都是平等的,對吧?」她希望能讓大家都明白,在這個地方大家都是平等的室友,不論是來自貧民區又或者是鋼城區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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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的了。我是康納.伯倫斯,今年二十一歲,來自於晴谷區,那裡氣候非常舒服,自然景色也很美,主要是整個區的附近靠近一座山脈,那裡也有許多新序國的太陽能板與動力風車,如果有機會的話也很歡迎你們到那裡逛逛。」康納控制自己不要說得太多,總要留點時間給其他人,大致上說完以後,他與安娜的時間同時投射到身邊的安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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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諾也找了一處沙發坐下來,說:「安諾.加西亞,我來自貧民區,剛滿二十歲不久,跟我待在一起的親人只剩下妹妹叫做茱蒂。」提到貧民區時,他的視線格外堅定,彷彿不在乎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的背景,也或許是安娜的那句平等的話語悄悄在心底賦予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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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妹沒有一起被徵招嗎?」康納好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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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的樣子,何況我妹比我小兩歲,徵招的年齡我記得都是二十歲至二十五歲之間,所以她現在也才十八歲而已。」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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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確實還不到徵招的年齡。」安娜說著便將視線移向不吭一聲的新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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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叫什麼名字?」安娜的提問讓對方有些錯愕,不過她也沒有其他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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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瑞.伊斯坦。」他嚥了一口氣再大大吸一口氣,說道:「我二十歲,同樣來自鋼城區,之前都是擔任工程師之類的工作,對於電子設備等等的東西我應該都蠻得心應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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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厲害的嘛!」康納興奮地喊,「這樣子如果是電腦之類給你維修就可以免費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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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賈瑞苦笑說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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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四人聊了一會兒,從各自的家鄉一路聊到各自的興趣。安諾在這段時間都是擔任聆聽的角色,也或許是因為過去都是生活在貧民區,以至於沒有多餘的興趣可以培養,經常為了工作忙碌的很晚,接著又因為離工作的行政區太遠,必須要很早的時間起床出門,仔細一想,大多的時間都運用在「工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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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漫長的時間,牆上的時鐘指向六的數字,提醒著眾人已經到了晚餐的時間。同個時刻,他們的房門自動敞開,站在門外的是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男子,他彬彬有禮向裡面四個人鞠躬,接著從旁邊的餐車一一將餐點送至桌上,每個動作都不拖泥帶水,也不多做其他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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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每個人的晚餐與飯後水果都送出完畢後,再次向所有人鞠躬,並用手腕的手環再次觸碰感應器,讓門自動關閉且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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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狀況?」康納不敢置信,直呼地說,「我們是少爺嗎?還有管家的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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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注意到嗎?」安娜拿起隨餐點付上的餐具,輕輕戳向盤內的麵條翻攪下,「噢──看起來沒什麼問題,我的意思是剛剛那個東西應該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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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事情嘛!」康納睜大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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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排除吧,我記得行政區也可以看到一些人開始雇用一些擬人機器,他們外表就跟人類一樣,只不過行為模式跟思考方式就截然不同了,幾乎都是系統數據化而已。」安諾在旁邊補充,就連賈瑞也跟著應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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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們叫做仿生人,幾乎全部產線都來自於鋼城區,然後再送至這邊的研究中心處理後續的軟體跟組裝,最後再送到市場上。」賈瑞端起碗盤,四人的菜色都是一樣的麵類餐點,上面放置三片的雞胸肉跟些許的花椰菜,調味上來說只有胡椒與鹽巴,沒有過多的其餘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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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都好像很了解啊!這樣顯得我有點蠢……」康納吸起大口麵條,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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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些仿生人的零件我這邊也有處理過,所以剛好知道而已。」賈瑞試著替康納找了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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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也嚐起麵條,「不過我倒是很少接觸到仿生人,這還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情況下。噢──對了,如果你想判斷仿生人的話,可以觀察他們的右邊耳朵,那邊的耳骨會有一條藍色光芒的線路埋在皮膚層底下,不過可以清晰看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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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安娜大姊。」康納露出調皮的模樣,反倒是下一秒又再次被安娜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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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諾跟賈瑞覺得兩人的互動有些好笑,紛紛露出笑容吃著這份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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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安諾躺在床上靜靜地凝視著空無一物的白色天花板。他原本打算早點休息,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事情等著他們,也不清楚成為自由公民需要滿足什麼條件。然而,有一件事情卻總是讓他心神不寧,無法完全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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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擔心茱蒂的現況,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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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也知道此刻回家已經不可能了。即使能離開研究中心,也不知道如何回到貧民區,更不用說私自離開會觸犯判刑法,嚴重的話甚至可能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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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曾經想過這一天會到來,但他沒想到來得如此突然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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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翻滾一段時間後,安諾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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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夢裡,他剛從行政區的工作結束回到家中,不過家裡卻不見茱蒂的蹤影,準備給她當早餐的麵包一口也沒有動過,他急忙衝向一樓的主臥室,床鋪整理得整齊乾淨,不像是有人住過一樣,下一秒,他側身一步來到衣櫃門前用力一開,整個櫃內沒有任何一件女性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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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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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諾急忙衝出門外,外面的景色看起來和往常一樣。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們蜷縮在路邊,依靠身上的破舊毯子和路邊的熱氣設備來取暖。他沒有多穿外套,朝著街口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不停地扭動視角,尋找任何與茱蒂有關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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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驚訝的是,他在街口等待他的並不是茱蒂,而是一扇巨大而鑲有金邊的門扉。門前站著一道人影,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與對方拉近距離,以至於他無法看清那個人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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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的上方,安諾注意到門的表面鑲嵌著十三個圓形孔槽。這個奇特的設計是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更何況這扇門比人還要高出三到四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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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似乎注意到安諾的視線,接著抬起手,朝向安諾做出邀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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