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
「主子,您平素只隨意以錦緞束髮,何故今日特意命小的取出這桂花瓣形白玉髮冠?」小呆替夜月徹梳妝,依夜月徹所言,將髮冠別於頭頂,當他欲把橫插在髮冠之固定玉簪拿起時,夜月徹驀地給他一別緻的白金蘭花珍珠簪,其花蕊為一顆顆寶鑽鑲嵌,格外雅緻。
「幽蘭香風遠,蕙草留芳根。此乃公主殿下贈予吾卯酉簪時,親誦之詩。」
享盡魚水之歡後,全身虛軟無力的皇甫夢凝任由夜月徹替自己梳洗更衣,當她被強而有力的臂膀橫抱入懷去泡藿香、荊芥、杜衡三種香草混合調製的湯浴,在兩人泡湯浴之際,春雲和秋萍迅捷的收拾凌亂床榻、更換新的錦被等。
舒爽乾淨的被抱回床榻上,皇甫夢凝眷戀的依偎在夜月徹頸窩,玉腿纏繞,不想分開,在倦意正濃時,她猛然憶起有一物要贈予他。
強忍倦意的爬下床榻,從妝奩的暗櫃中取出一雕有桂花蝴蝶金紋的紫檀木盒,皇甫夢凝小心翼翼的將木盒放於坐在床沿的夜月徹手裡。
「打開看看,這是我親手設計,選材細審,後特請匠師精雕而成。」皇甫夢凝坐在夜月徹身旁,臉兒像小貓輕蹭他臂膀,看出紫眸中波動的欣喜,紅唇不由自主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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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小的明白。」小呆瞅著鏡中映照出神遊的夜月徹俊容,機敏的閉嘴替他弄妥髮冠,不忘在他裸露的頸間輕抹皇甫夢凝所贈之脂粉,細細掩去那點點旖旎痕跡。
「木總管已經安排妥貼,『文桂齋』四周已淨空,無人叨擾。」小呆滿意的退後幾步,讚嘆與平日亦加有精神的夜月徹,無面具遮擋,他家主子的樣貌氣質,若論天甫國第一,無人敢稱其二。
夜月徹頷首起身,穿過烏木雕花拱門右彎,越過一排排龍紋黑漆樑柱,後駐足於「文桂齋」前。
闔上門扉,書齋內陳設雅緻清心,宛如與世隔絕。
直面門面的壁上懸掛兩幅字帖,筆鋒遒勁,墨韻猶存,乃柳在西大師親筆所書,其間夾著一幅由夜月徹親繪的畫帖,山河縹緲,氣象萬千。
屋內放置的青銅香爐中幽香裊裊,與鏤空雕桂花窗外透入的桂花清氣交融,愈發顯得沉靜心定。
書齋左側為夜月徹辦公之地,書圭林立,書冊整齊劃一的擺放,而正中間的黃花梨木書案,書案之上,狼毫筆架橫陳。書齋右側則擺放一床榻,深色流雲紋帳幔微垂,映著窗外斜落的銀白月光,隱隱透出幾分靜謐。
夜月徹左彎,隨即在書案前的圓凳上落座,指尖輕撫放於眼前的古琴,琴弦微顫,彷彿夜風輕拂松間。隨著右手輕刷,一道幽幽琴音宛如夜雨潤物,倏然響起——剎那間,暗影翻湧,骷髏幽兵自虛無中浮現,雙目微微發光,森然佇立,彷若陰世鬼魅破繭而出,靜候夜月徹的號令。
左手再撥動琴弦,骷髏幽兵一一化形,攤販、旅人、書生、奴僕、盜匪等等,伴隨陰風吹拂,霎時所有幽兵傾洩而出,消失於夜府中,鬼魅般的依序混入街道、酒樓,更有的出城,直接朝荒山野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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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朕同意愛卿你與凝兒一事,你就必須為朕找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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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徹雙目緊閉,眼皮下的紫瞳強烈左右晃動,如骷髏幽兵們的雙目,不懈努力的四處尋覓。
其中裝扮為一盜匪的骷髏幽兵停在位於西郊外的七指山的分岔路上駐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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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噹噹鐘響,他仰頭朝東方望去,山峰雲霧縹緲間似有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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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幽兵化作縷縷幽煙,破空而去,穿林過嶺,驚起伏草間的野兔,亂了幽徑上的飛鳥,最後他被擋在一緊閉的木門前不得前進。
骷髏幽兵緩緩抬手,掌心貼在木門上,木門上的經文浮現金光,骷髏幽兵化為黑煙,隨著悲鳴直上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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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徹陡然睜眼,薄唇隱隱上勾,踏破鐵鞋無覓處,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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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中,皇甫辰遠端坐榻上,指尖溫柔摩挲著一卷美人圖,眉宇間柔情似水。
眉宇間柔情四溢,低啞磁嗓繾綣,不停低喃著:「春風輕,春夜明,相思滿懷無處釋,欲語情愛夢裡親,幸得天臣忠相助,兩情綿綿日可期。」
快了……,我最愛的心兒……,快要可以見面了……。
當薄唇輕貼於美人圖時,一蓬溫暖柔軟的獸尾輕輕覆上他的眼,似是含著幾分戲謔,卻又溫存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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