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東道主的公孫芙月率先打破沉靜。「好詩!琳琅滿目,珠玉生輝,諸位殿下才情不凡,芙月敬佩。」
暖風拂面,落英繽紛,春燕掠過園林,花絮翻飛,詩酒相佐,宛若仙境。
在外牆突出的一塊扶壁處,有一黑影掠過,落地無聲,唯衣袍微顫的聲響。
夜月徹指尖微頓,茶水漾起一圈細微波紋。與此同時,正與公孫芙月談笑間的皇甫鷹漠亦腳步微挪,似有所察,卻不動聲色。
而本性懶散率性的皇甫雲漠不是偶爾在皇甫夢凝和夜月徹講話時插幾句話,便是逗弄公孫芙月,想惹怒皇甫鷹漠。
心覺無趣時,皇甫雲漠便坐回椅上,手裡摺扇隨意一扇,風勁強力,揚起細微塵埃。奴僕倉惶上前詢問,他卻只莞爾一笑,半瞇桃花眼,慵懶道:『不過塵土迷眼,攆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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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
太后身披深綠孔雀紋牡丹長衣,端坐端坐於長榻上,閉目盤珠,檀香裊裊,殿內肅穆無聲。
驀然間,一黑影從樑柱躍下,恭敬的單膝跪地於太后面前。
「報,此次品詩會歡喜落幕,公主殿下別出心裁出一道題,由在場貴客們填入字詞,不知有何用意,就小的所見,郡主大人和四王爺相談甚歡,言談之間貌似互相有情,而六王爺則是……」
黑衣人還未稟報完畢,太后就悠然的抬手打斷他話語。
「公主和天師兩人如何?」
「兩人言談碰觸忽近忽遠,小的……跑至扶壁想看明白,卻一下被土矇眼,又被暗器誤傷臀,後又被一銀針刺進眉心,幸得暗器均無毒,小的得以保命回來向您覆命。」黑衣人狼狽地用袖子一抹,心想這活兒怕不是在賣命,各個皇子身懷絕技,莫不是各懷鬼胎,他早已死無葬生之處。
「嗯,下去吧。」太后滿意的頷首,當黑衣人退下後,她讓站在暗處的張嬤嬤把成堆的畫像推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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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嬤嬤把畫像放置於桌案上。「太后,雖說您為公主殿下著想,凡事親力親為,不過婚姻大事……若您擅自作主,皇上知曉了,怕又要怪罪……老奴怕……」
「怕皇上為難?」太后睨一眼畏畏縮縮的張嬤嬤,「怎麼?皇上畢竟年輕無歷練,不比哀家能面面俱到、見微知著,凝兒可是哀家的心頭肉,良侶這等大事,豈能假於他人之手?」
張嬤嬤點頭如搗蒜,但又怯生生道:「恕老奴駑鈍,天師大人一表人才,又是皇上寵臣,又能鑑往知來,法術傍身,老奴以為……太后會看在公主殿下和天師大人彼此有意,就順手讓兩人湊活湊活……。」
太后輕嗤一聲,修長指尖輕敲檀木桌面。殿內沉寂,張嬤嬤知趣地閉上嘴,垂首不敢妄言。一名侍女拿畫,另一名侍女執筆,聽從太后吩咐,留下就畫圈,不留就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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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鑾殿內的紫檀長榻上,皇甫辰遠剛批完奏摺正假寐片刻,不料才剛閉眼就聽見黃大水特有的慌亂短促跫音,幽幽的嘆口氣,他緩緩睜眼,漫不經心的朝一臉不知所措的侍從眨眼,示意讓黃大水進來。
「皇、皇上。」一路奔跑的黃大水一時煞車不及,撲通的雙膝跪地行大禮,「皇上,內務院來報,太后派人領走您原打算讓公主殿下親選的良侶圖畫,這、這、這簡直是藐視皇法!」
黃大水愈講愈氣,氣到整個臉紅脖子粗。
皇甫辰遠倒顯平靜,他不疾不徐的捻起一顆青葡萄入嘴,勾人的眸望著激動的黃大水,悠然的執筆,洋洋灑灑寫了幾行後,捲成細長状,再用融蠟封紙,後輕彈兩指,一名紅領暗衛突然出現,嚇得黃大水一個哆嗦,整個人不雅的跌坐在地。
「速速拿給天師,務必親自送於他手上,懂?」
暗衛雙手抱拳,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去夜府,腳尖才剛落於屋瓦上,一陣陰風瞬間將之卷起,將其當一枯葉般從屋頂扔下,任其從屋頂滾動落地,直至碰觸到書齋門檻才停下。
「紅領暗衛?皇上密令。」剛梳洗完,僅著中單的夜月徹從小呆手中接過。
「嗯,主子,下次是不是要請幽兵他們把人好好從屋頂送下來?小的剛才看到那暗衛頭昏眼花,走路歪斜,也不知他今晚能否平安回宮交代。」
夜月徹指腹碾過封蠟,手指微頓,旋即展開信箋。掠過字句的紫眸,幽深似海,眸色驟暗。
「主子,怎麼一臉凝重?難道公主殿下出了什麼事?」見夜月徹略感吃驚的抽動眉頭回眸看向他,小呆聳肩,能讓主子有這般反應的,世上除了公主殿下還有誰?
「太后親自為公主殿下挑選『郎臣』充實後宮,只要博得公主青睞,便能成『良侶』,若公主上心,便能一路成『貴郎君』、『皇臣』,甚至是成為地位堪比皇后的『炎王』。」
小呆見夜月徹慢條斯理的將密箋折小,隨後一團火焰從掌心竄出,將紙燒到連灰都不剩。啊喔,不妙,主子現在的心情,非常非常的差,差到連燭火都不用。
咚!外頭又傳來一聲巨響,小呆驚嚇的衝出房外,之後一頭霧水的手捧一精緻龍紋包袱進來。
「主子,皇上遣人送來,並言:『欲得美人心,須潛身狼窩。』。這是?」小呆一時腳步踉蹌,不小心拋出手中包袱,包袱整個打開,裡面裸露的紗衣珠飾散落一地。
小呆手忙腳亂地撿起散落一地的珠飾與輕紗,愣愣地盯著其中一塊精緻的雕花木牌。片刻後,他猛地倒抽一口氣,顫顫巍巍地舉起木牌,目光來回在夜月徹與木牌間晃動,驚恐萬分:「主、主子……皇上要您……偽裝潛進風陽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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