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活雞被尖銳匕首一刀斷頭,柔軟的雞胸位置被疑似利爪直接撕裂,裡面的小小雞心不翼而飛,微微幾滴血濺在圍起來的白布上,比起桌面上的狼藉血腥,白布上點點紅色反倒如紅梅映雪,若添幾筆墨,倒也能成一幅雅緻的「紅梅雪」。
顏蜜蜜明明倍感噁心,腦中卻冒出不合時宜的文人雅興,她掩住口鼻,猛地覺得左手格外黏膩,拉開衣袖看見手心滿是血,她驚駭的細看,連指縫都宛如被塗上朱丹紅色,聯想到被穿心的雞胸,好不容易停歇的胃酸再度翻騰。
「還不快上前幫公主殿下清洗乾淨。」張嬤嬤冷聲喝斥方才不慎尖叫出聲的春雲和臉色慘白無語的秋萍,「把東西收拾整齊,讓公主殿下休息。」
趁侍女們在收拾清理桌面,張嬤嬤取出一乾淨的棉布,小心的把死雞包好,準備帶回去給太后交差。
好不容易張嬤嬤一群人烏泱泱的離開,春雲和秋萍兩人手忙腳亂的一個端水盆,一個拿乾淨的手巾替她擦去血污。
顏蜜蜜坐在床上,斜倚在床柱旁,蹙眉閉眼,任由兩人將她打理乾淨。
突然一淡雅的桂花香撲鼻而來,顏蜜蜜虛弱的睜開雙眼,眼簾映入的是一整齊乾淨的方巾。
天師雖沈默寡言,但展露的體貼之舉格外暖心。
「多謝天師大人,讓您見笑了,我……我不喜歡做屠夫。」自帶桂花淡香的方巾掩住口鼻,大力的吸幾口花香,瞬間舒緩各種不適。
「微臣明白公主心善,但是此類儀式僅是開端,為成大業須走完開血、百花入喜、神陽攀天和四象齊心。」
顏蜜蜜抬眼環視周遭,偌大的寢宮只剩他們兩人,她這才慢半拍的覺察到春雲和秋萍不知何時已退下。
「時辰不早了,公主殿下才剛歷經『開血』儀式,想必嘴腥胃疼,」天師輕挪腳步,從腰間小腰包中取出一小包散發花藥香之物,「這一帖藥乃我們夜府獨制的舒緩之物,喝完黃太醫令開得藥湯後,用冰泉水溫煮三刻飲用,便會好上許多。」
天師伸手用手背探探顏蜜蜜的額面。「恕微臣僭越。」
額面微微出汗,顏蜜蜜不好意思的想掏出繡帕給天師擦去沾在他手上的汗珠,豈料天師竟將手背輕碰唇瓣,貌似淺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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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蜜蜜瞠目結舌的皺眉,腦中瘋狂回憶她玩過的所有後宮手遊背景類型,沒有一個遊戲編劇會設定一下喝血殺雞、一下舔汗的食人王朝來進行後宮爭奪。
天師才剛湊近顏蜜蜜兩步,就敏銳察覺到她陡然僵硬的肢體,知曉她定是把他當作有奇特癖好之徒看待,頓感無奈又有些好笑。「想必公主殿下歷經生死瞬間,記憶混亂,容微臣自介,天師乃天官,不僅觀星象熟知天意,適時回稟皇上星象異變,以達鑑往知來,預知異變,盡到守護國家之責。」
「自然,擔當神與天子之溝通重責,天子之『開苞』等能確認繼承大統儀式,微臣自然會伴隨其後。」
確認大統?天子儀式?顏蜜蜜眼皮愈發乏力,下秒就睏倦的倒向一旁。
天師挪步至門口,把小花藥包交至春雲手上,交代了煮藥方式,又留下些話,待顏蜜蜜醒後再告知。
天師靜默的朝皇宮外側門走去,路上遇到許多低頭惶恐的奴僕行禮,他半句不言,宛如他們乃是一群螻蟻,不值他瞧上一眼。
早在側門等候的貼身小廝百無聊賴的踢著小石子,忽地一抹桂花清香竄鼻,他立即堆滿笑意,恭敬的拉開上等刷黑桃木素馬車車簾,伺候天師入座。
小廝簡單交代馬車夫駕馬回府後進車內,見自家主子滿腹心思的遙望窗外,多話的他忍不住開口。
「主子,您說天象異變,乃宮中易主之前兆,又恰遇公主落水,您說這兩件事兜在一塊,公主該不會是那人中之龍?」
「不可亂臆朝廷,特別是大統繼承這等敏感之事。」那淡漠的紫眸朝相貌俊逸的小廝看一眼,雖語氣不慍不火,但語句下的警告意味濃厚,小廝乖巧的不繼續追問,轉而說起先前玉泉池裡出現的奇異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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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主子,小的認為應該再把周圍的竹林弄密些,再加幾名魂兵看守,不然要是又出現上次之事,傷害到您尊體那可咋辦?」想到上次因有人誤闖主子泡湯的珍貴泉水,礙於主子潔癖,他和總管等人大費周折的把所有池水更換、拼命刷洗池裡,一回想那幾日粗重幹活的苦日,就覺肩頸痠痛,苦不堪言,若過一陣子再來一遍,他都要累到折壽了。
「若被小的逮到是哪位偷看主子洗澡的壞女人,小的必定會讓她弄髒主子珍貴的玉泉池付出代價!」
經小廝這麼一說,天師忽然想到那夜僅穿一件菲薄單衣,見那女子轉身慌張神態,想必是看了他尊體。思及此刻,眸光一闇,一抹殺機掠過眼底。
「對了主子,太后諭旨,要您明日私下和公主殿下在夜府詳談後,再一同前往慈寧宮商談後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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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事,天師不由想起公主殿下有別於往昔那厭棄慌張的神情,薄唇不自覺彎起,明天就讓他好好招待,定要讓公主殿下「賓至如歸」。
從小廝手裡接過恭迎公主殿下駕臨的添置物品清冊和佳餚安排清冊,天師冷笑的添上幾筆,紫眸饒富興味的瞇起,就等明日她方寸已亂,自露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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