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她們聚集庭院準備出門,她站在大姐的左側,一旁的二姐瞥了一眼便不再理她,轉過身纏著哥哥去了。此時哥哥的身邊站著三名少年,為首那名少年令人印象深刻--儒雅的相貌,眉眼總是含笑,脣紅齒白,身穿淡青色袍子,腰間繫著玉帶。
因那名少年年紀最長,她猜約莫是她的姐夫黎郁騏。黎郁騏身旁的少年穿著深色衣袍,腰間繫有精緻雲紋的腰帶,又垂下一枚碧綠色澤的玉珮。深衣少年的眉眼有一兩分似姐夫,她覺得應是姐夫的弟弟。
正與深衣少年交談的便是石頭哥哥,他們兩人年歲相當,見他們聊天的模樣便覺得他們交情不差。深衣少年說:「旭堯,聽說你新得一匹五花連錢的駿馬,不若牽來讓我瞧一瞧?」
石頭哥哥笑了:「我還聽說你家請了上好的工匠,怎麼不替我的馬製一副新轡頭?」一拳捶往深衣少年的胸口。
深衣少年眼明手快接住石頭哥哥的拳頭,答:「拿你書房那只汝窯鵝頸瓶來換。」
石頭哥哥答:「好大的口氣,你乾脆搬光我多寶閣上的古董算了!」
她覺得照石頭哥哥跟深衣少年熟稔的模樣,說不準深衣少年真會將石頭哥哥的擺件搬光。正當她這麼以為時,深衣少年卻開口:「不了,我就缺一個插桂花的花瓶。你那只汝窯鵝頸瓶的顏色真不錯,像玉一般,插上桂花定然好看。」
說到插花一事,深衣少年帶著笑意,他笑起來的模樣好看,也像姐夫含笑的眉眼。她心想這一家子也許各個都貌似潘安?
石頭哥哥答:「阿桑,原來在我書房那日你便看上花瓶了嗎?我讓小廝拿來。」
都還沒出謝家大門呢,小廝已提來一個錦盒,正在二姐身後對石頭哥哥道:「主子,汝窯的瓷瓶已經拿來。黎三少是否現在過目?」
這句話刻意的讓她寒毛直豎,果然在哥哥身旁的二姐說:「真那般金貴嗎?借我一瞧。」竟湊近小廝,小廝向後退了一步,二姐追了過去,不知怎麼撞上,只見盒子翻了,清脆的聲響後滿地翠玉般的碎片,餘了一個打滾的細頸瓶口又叫嚇到的二姐踩了,這下可真的沒有一處看起來像花瓶。
二姐驚叫:「不是我的錯,是這個小廝摔了花瓶!」
石頭哥哥與黎三少同樣的神情嚴肅。石頭哥哥首先開口:「如不是你追著小廝要看,小廝又怎麼會摔了花瓶?」
二姐說:「你剛說汝窯的鵝頸瓶,小廝立即取來,怎麼會有這樣剛好的事。我要看,讓我翻了盒子便是,緣何閃躲摔了花瓶?我要跟我娘講,說你們對我不懷好意,設圈套讓我闖禍!」
姐夫說:「阿堯,這只花瓶我來賠,你莫要為難我姨妹,她年紀尙小。」
石頭哥哥對姐夫搖頭,轉頭對二姐冷笑,說:「這只花瓶我嫂子借了去,說她們辦的詩社要插花,早先在街道遇見我,我說我帶回家去就是,不過轉頭便跟黎世子來送節禮,這花瓶自然由我的小廝保管著。阿桑開口要,我讓小廝取來給他,有什麼問題嗎?」
二姐竟然硬著頭皮說:「我看你分明跟我過不去,你的小廝摔了,為什麼怪在我頭上?我家是侍郎府門第,不是什麼人都能張嘴誣賴我!」這句話出口,嚇得大姐捂住二姐的嘴,說:「蘭芝,應天府官至侍郎至少有二十位大人。爹上頭有上司,下面有下屬,你一張嘴要得罪多少人?」
她望向石頭哥哥,依舊是冷眼瞧著二姐。她雖然不曉得石頭哥哥家是何等門第,見大姐這麼告訴二姐,那門第必然比她家好。
黎三少開口:「旭堯,那汝窯的花瓶當作我已收走,答應你的轡頭馬鞍一項不會少。看在我哥倆的面子上別跟我未來嫂子的妹妹過不去。」
石頭哥哥向著二姐開口:「侍郎府的門第確實不差,否則無法定親國公府。如今你的姐姐尚未過門,你便幫她惹禍,這件事往輕了說是下人沒拿好摔了花瓶,往重了說是侍郎府的二小姐摔了客人的心愛之物竟還強詞奪理--這般人家出來的女孩兒誰敢定親呢?」
二姐氣憤的說:「那也是我的事,與我姐姐有什麼關聯?」
石頭哥哥又說:「如何沒有關聯?一個家族自是同氣連枝。當初歹人入綠水山莊,被捨棄的為什麼是你三妹?先帝賜婚,你大姐定親魏國公府世子,遇事,你家裡的人想盡辦法保護你大姐。你三妹幾乎付出生命做代價才保護的大姐,卻被你這個糊塗二姐連累,你覺得這樣的事只會發生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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