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見那名少女到來似乎有些驚訝,不過很快斂了臉色,對大姐說:「她是我的表妹,姓蔣,閨名喚玉兒。」
少女美目嗔了姐夫一眼,瞥向她大姐時,眼神冷冰冰的道:「原來是陪未來表嫂,怪不得都忘了時間。」
再轉頭,向著姐夫時語調不復方才冷漠:「只是琴譜你寫了開頭,後面我怎麼譜都覺不對味,我急欲知曉後頭才讓姑母使人來催⋯⋯如今天色已晚,表哥答應我的曲譜可不准賴到明天去,熬了夜姑母又捨不得⋯⋯表哥打算什麼時候回府呢?」
語氣裡有忿恨還有撒嬌,她覺得黎世子的表妹不簡單。她擔憂的看向大姐,只見大姐福身,淡然一哂:「蔣小姐幸會,我叫謝蘭珠。」
蔣玉兒撇過臉去,卻見姐夫直盯著她,只好回過臉來說:「我知道你是誰,待你進門來再正式拜見。」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響亮打在大姐臉上,大姐卻只能受著,她憋屈得不得了,見石頭哥哥若有所思,問他:「蔣小姐是高門貴女吧?她是能與黎世子聊曲譜,讓黎世子拿桂花糕哄的表妹嗎?」
石頭哥哥答得毫不含糊:「是。」
她心思一轉,又問:「蔣小姐與黎世子門當戶對,當初他們怎麼沒定親,反教先帝指婚黎世子與我大姐?」
石頭哥哥答:「先帝的心意豈容我們臆度?指婚已是定局,你大姐將來是魏國公府世子夫人,蔣小姐怎麼想不重要。」
她越過石頭哥哥目光凝在大姐哪兒--蔣小姐正拉著黎世子袖子:「表哥,你快些跟我回府,將曲譜完,否則我今晚一定輾轉難眠!」
黎世子拉了幾次都沒將袖子拉回來,歉然看著大姐。大姐善解人意的說:「今日燃燈也逛得差不離,天色亦晚,黎世子不妨與令妹一同家去。」
黎世子將猜燈謎拿到的老虎燈給了大姐,又細細交待今日的節禮有一對白玉耳墜是特地挑來贈給大姐,跟裡頭一支累絲珠釵極配。
大姐的笑容溫柔,覷向黎世子的目光情思盈盈。,答:「知道了,多謝黎世子。」
正當黎世子與大姐敘話,她卻見蔣小姐輕蔑看著大姐,內心不寒而慄。
她眉頭深鎖看向石頭哥哥,石頭哥哥卻對她搖頭,她忽而想起石頭哥哥剛才的話:「蔣小姐怎麼想不重要。」--是啊,蔣小姐再不甘心總會出閣,到時忙著一大家子的事,誰還記得年少時候的芳心暗許?所以石頭哥哥與黎世子都這麼想嗎?
蔣玉兒陰冷的目光讓她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蔣玉兒的身份不能當妾室,先帝的指婚不能違,那麼大姐的名聲壞了不就一舉兩得了嗎?當初在綠水山莊被擄的事浮上心頭,霎時間渾身冰冷。
蔣玉兒說要與黎世子坐同一輛馬車,回程還能切磋曲譜。黎世子從善如流的答:「你搭府裡的馬車回去確實較穩妥。」
蔣玉兒正得意洋洋瞥向大姐,轉頭黎世子大跨步叫住了石頭哥哥:「旭堯,你那匹駿馬我眼熱許久,載我一程罷。不會對我也要討一副馬鞍?」
蔣玉兒氣得眼眶泛紅,不死心的拉住黎世子袖子:「表哥,你快陪我坐馬車!」
石頭哥哥笑得燦然:「黎三要給我馬鞍,不如你找上好的馬鞭相贈。」
黎世子哭笑不得:「你這匹駿馬的行頭都從我跟三弟的身上得啊?」
石頭哥哥答:「不行嗎?我們不是好兄弟?」
黎世子拍了石頭哥哥的背:「行,怎麼不行。」
石頭哥哥遂命小廝備馬,又回過頭來與黎世子說話:「黎三這廝跑得不見人影!
黎世子答:「方才看他投壺換了一盞燈,又轉去湖畔買字畫,再來就沒看見了⋯⋯許是看見什麼稀奇的花捨不得走,還是看上什麼古玩也說不定。」
黎世子一面說一面搖頭:「我這三弟喜歡花且擅長丹青,說不準遇上朝中大學士與人討教畫畫跟人去也不一定。」
石頭哥哥答:「你將馬車留給蔣小姐,又跟我騎馬走了,子虛烏有的大學士不知有沒有領黎三回家喝茶,還是快將黎三找出來罷!」
石頭哥哥這番話說得她捂嘴笑了。黎世子不著痕跡擺脫糾纏,既留了臉面給蔣玉兒,又不愧對於大姐。怪不得石頭哥哥說黎世子是「好人」。
笑完又見大姐與她心有靈犀提著老虎燈,相視笑了。
這時她們終於在對街見到黎三少,那處正是劉蘭舟的攤子,擺設也算風雅。劉蘭舟將燈籠掛在柳樹上,照得蘭花搖曳生姿,如同燈下美人一般。黎三少的身旁還有另一名帶著帷帽的少女正看著竹籃裝的蘭花。
忽然遠處有人喊著:「二少爺,烏雲不知為何脾氣暴躁,方才將侍郎府的食槽踢毀跑了出來!」
街上的人不知為何驚恐的叫喚逃跑,石頭哥哥與黎世子將她們三人保護在身後。
忽然聽見馬嘶聲,她認出那匹馬正是石頭哥哥的馬,一腳踢翻了劉蘭舟的舖子,戴帷帽的少女嚇得驚呼一聲,只見黎三少拉住少女飛至馬背,劉蘭舟則嚇得跳了莫愁湖。
掉落的帷帽高掛柳樹與燈籠作伴,石頭哥哥的馬正雙腳離地嘶鳴似乎想將兩人甩下。黎三少緊抓韁繩,他身後的綠裙少女還算機靈,害怕之餘只蹙眉閉眼,緊抱黎三少的腰。
只聽黎三少說:「烏雲,是我,別怕,停下來!」也不知石頭哥哥的馬兒是不是認出黎三少,一番混亂馬兒終於停了下來,黎三少道:「好烏雲,沒事了!」
黎三少先行下馬,才拉著綠裙少女下馬,直至下馬少女嬌俏的小臉猶掛淚痕。黎三少問:「姑娘還好嗎?」
少女驚恐的擦淚,然後福身:「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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