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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時光永垂不朽,紀念此刻美好,我將行向地獄——
——向死而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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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特殊鎮壓部隊還沒有成立,而她也還沒有辭去機關特殊記錄員一位時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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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宮的後花園後,穿越過低漥的紅樹林溼地,映入眼簾的是一處小山丘,那裡開滿了整片的鳶尾花,而山丘的中央,是一座環形的大理石建築,這裡曾經是一處堡壘,是那群研究學者口中的大災變之前的遺產。
這處地方經歷了快要千年的時光、天災和人為的刷洗,目前只剩下堡壘最外圍形狀不齊破碎的環形牆壁,而堡壘天穹的部分已經被打碎,陽光從中撒下、一路延伸到環形牆面裂開的大口。
如果從裂口走進去堡壘中央的區域,會看見破敗的女神像佇立於那裡,她的腳下也開滿了純白的鳶尾花,而她的四周零零散散的立著大小不一的白色十字墓碑,就像一群忠實的擁護者,安靜待在那、千年來沒有變過。如果從裂口後方走到堡壘的南方,會看到南邊山丘的下方是一個巨大的水塘,水面上也露出各式各樣形狀的建築物殘骸,看起來完好的只有環繞整個水塘一圈的白色堤道。
這個地方在「002」的實驗事件過後,就被當成了英雄墓地,那些無名的覺者或是破繭失敗的聆者,都會被送到這裡埋葬,加上帝國想研究其歷史價值,所以從新曆27年後,這裡這一直是帝國特赦區,非皇室相關研究人員或是教廷中樞都是不能進出的。
距「002」事件已經過去了將近600年,伊底斯研究機關現世,也讓覺者及聆者的孵化或是覺醒過程趨於穩定,這些年已經不再有無名的死者會被送到這裡。
所以其實比起特赦區,伊芙琳更傾向開放這處英雄墓地給一般的國民參觀或是弔念,這裡是新世紀真正和平的象徵,也是讓下一代可以相互理解過去的錯誤。
但帝國認為這是一段需要封塵的歷史。
思及此,想到師父曾經堅持的道路,伊芙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站在女神下,抬起頭仰望那張由大理石雕成的破碎面容,模糊的笑意在她臉上綻開,那是一種心疼但更多是無奈的情緒。
她彎下身,放下手中的兩瓶香檳在女神像下,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
其實直到現在這處墓地不願開放的理由,只有伊芙琳一直都知道,甚至無法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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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廷在改朝換代前,前代教皇菲斯羅伊曾經看到過預言,若是逆位塔繼續擴張,想抵擋再一次的大災變/啟示錄,就需要兩位神子,他們將會應證預言,走過荊棘之路,打開地城的大門,解放真正的白(母)塔(親),而世界的規則將會再一次重新洗牌、演進。
這對於某些開創派來說,他們早已受夠了聆者、覺者、墮者這些標籤的限制,為什麼生而為人,卻要有力量個體上的差別?
但這個問題其實不該歸究於世界才對,說到底這是文明演進的陰暗面,是人性的惡果。文明演進的同時會人類帶來方便,但最終也將反噬人類自身。
再回歸預言的本身,鑰匙必不可少,也沒人知道地城解開、白塔歸一,究竟象徵著甚麼,但只要與現狀不同,總會有人敢於嘗試。
「未知」
恐懼源於未知,但開創也源於未知,所以在第一位神子降生後,陰影們已將準備好創造他們的救世主了。
鑰匙需要兩把,一個是連接白塔、一個則是打開地城;連結白塔的神子,已經自然降生,那剩下的神子呢?
「當然是想辦法創造出來囉~」
七年前的夜晚,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女神像和鳶尾花海中,博士金色的長髮隨夜風和花瓣盪起,桂花酒的香氣飄散,還年幼的伊芙琳與現在氣場大不相同,那張稚嫩的小臉露出了疑惑。
「怎麼製造呢博士,白塔不是沒有辦法複製嗎?人工培育的話、因為白塔的不可逆性,也沒有辦法模擬和白塔一模一樣生體環境,再加上古老地脈本身就是一般聆者、覺者無法實質觸摸的東西,要創造神子,白塔的開花和地脈的流入缺一不可……」
「小伊」,博士打斷她的話,她拎著酒瓶子站起身,眺望不遠處水塘上的點點燈光,每到夜晚這裡都會點起弔念的水燈,但帝國明知道、真正能撫平傷痛,是公布這處地方的存在。
「白塔也是地球的生命體,這點在莉婭的身上可以證明。」博士側過視線,看向了伊芙琳疑惑的眼神。
伊芙琳頓了下,博士的眼神堅定,這讓她更加迷惑了,她不理解所謂的白塔’’活著’’、跟從莉婭身上能證明什麼,這兩者之間,跟人工創造神子,有什麼關聯。
她望著博士,而博士卻瞇起雙眼,像是又想到了什麼,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就像生命演進一樣,白塔也是某種生命演進的終極型態,所以……」,博士停下了話,閉了閉眼,「所以,跟演化一樣、物競天擇,人工培育神子的方法是篩選,直到白塔願意產生開花反應。」
白塔自願或是非自願的開花反應。博士說得很委婉,但是伊芙琳還是聽出來了。
放你媽狗屁的篩選,不就是活人柱獻祭,將人柱帶來的小範圍共鳴控制在一定數值內,最終基於演進的原則,幸運的話可能10個人柱之內白塔就會誕下神子,不幸的話,直到100個人數白塔都不會有演化的動靜。
「開什麼玩笑……博士你知道你在說甚麼嗎??!!」
伊芙琳感覺從頭冷到腳底,她克制自己的聲音,不要讓怒氣主宰她,但逐漸大聲的質詢,還是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博士沒有再回答她的問題,夜色模糊了她的表情,伊芙琳看得並不真切,她試圖在博士的表情上捕捉些什麼,但博士最終只是轉過身整理了下白袍,放下已經空掉的酒瓶後,走掉了。
留下伊芙琳一個人在原地,身旁的鳶尾花靜靜地開著,風也漸漸地停了下來,明明是夏至的夜晚,伊芙琳整顆心卻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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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光陰可以重新建造很多的事物,也能夠讓一個人走出陰影重新回到陽光下,卻沒有辦法讓人的生命再次倒回。
起初她只是關注到了下城區開始有聆者大量失蹤的案件,而後是她和博士常去拜訪的孤兒院和獨居老人們,也漸漸以各種理由或是沒有理由的失蹤和離世。孤兒院的老師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們本就貧寒,也沒有那個財力去請動教會幫忙協尋如此大量的失蹤人口,而且因為這件事拜託教會,可能還有機率會被教會誤以為是她們抓孩子去人口販賣,所以最終找上了常常資助孤兒院的伊芙琳。
接下此事的伊芙琳,也正是剛好、想找自己的老師(博士)討論一點事情;也是在那一晚,她們在淨宮的遺跡,弔念死者的墓地裡,博士說出了自己也參與了八皇子殿下的降生計畫,從那之後、伊芙琳開始有意無意地閃躲老師。
曾經身為博士身邊的助手的她,在機關內偷偷動用博士的特殊權限,擷取到所有關於偽神子計畫的一切信息,這其中瘋狂的細節比起博士跟她坦露的一部份,還要來的更加可怕。那之後她自願退出博士身邊的特殊研究員的職位,並專心在尋找失蹤案件的相關證據,她要一舉將這些罪狀揭發給最高議會。
伊芙琳手指摩娑著記錄檔上大大的寫著最高機密的字眼,翻開來是被冠上主研究者的博士名字及照片,看著一旁的照片上笑的溫婉的女人,伊芙琳緩緩的笑了,聯想那些計畫的細節,怎麼想都諷刺吧?
最終她帶著這些資料,向機關呈報,表述不可能會有大量聆者在同一段時間內大量失蹤,她請求可否進入離皇城最近的觀測點一號,她想去調閱白塔的數據,確認是否有異常活動。
但是被機關否決了。
最終伊芙琳只能轉而走向這起事件的核心,她的老師——蕾西亞博士。
七月的盛夏,帶著見最後一面的想法,伊芙琳在邊境的一處小鎮,找到了老師。
白色的地中海建築在月光下散發著柔和光暈,伊芙琳推開花園的鐵門,大片盛開的木蘭花映入她的眼簾,在那之下老師蕾西亞沐浴著月光,正等候著她。
「我等妳很久了,小伊……」
「特地找我來這裡,是想再說些什麼挽回嗎,老師?」不同於蕾西亞的歡迎,伊芙琳展現了濃厚的敵意,不客氣地打斷一般的噓寒問暖。
尷尬的神色並沒有如伊芙琳預想中的符現在老師的面上,蕾西亞反而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拉了拉椅子,看向伊芙琳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坐吧小伊,妳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妳。」
再三猶豫和掙扎後,伊芙琳還是耐著性子坐下,空氣中傳來木蘭的花香,蕾西亞則為她倒了一杯茶,後將背靠上了椅子,雙手交疊在大腿上。
「小伊,首先妳要了解到——在這場計畫中,我是一個沒有選擇的人。」
蕾西亞爆炸性的發言為接下來的故事,開了第一聲槍響。
隨著伊芙琳錯愕的表情,蕾西亞看向了一旁樹上的木蘭,似是懷念的哼起了一首小調,眼裡是陷入回憶的模樣,伴著回憶的曲調,蕾西亞緩緩的說。
「啟示錄計畫的最開始,並不是以神子降生為目的,神子的到來只是一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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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西亞博士,這到底是……?」
環型的巨大落地玻璃外,編號001的白塔整散發著美麗的彩光,原本像枯萎的塔頂,忽然長出了琉璃一般的複數枝芽,整片灰色的天空,都被這奇異又美麗的光芒填滿。
白塔樹腳的血色沙地上,原本地脈的痕跡在此時也清晰了起來,像是有生命的發出脈動,向著白塔為中心,傳遞瑩亮的軌跡,緩緩跳動。
而眾人目光的焦點卻不是那片奇景,而是引起這一連串反應的,一隻手貼在玻璃上,正好奇地仰望著小臉,年幼的三皇女殿下——薇薇安。
本該只是薇洛斯殿下帶著三皇女殿下,一起來被編號為001但實則是「002」事件裡,帝國第二代女皇殿下化作的白塔做視察,卻沒想到三皇女殿下不知道怎麼的,對著玻璃外的白塔說了些什麼,然後引起了機關人員從未見過的奇景。焦急的女皇本想衝上前帶離薇薇安,卻被蕾西亞一手攔下,薇洛斯不可置信地看著好友,她失控的大喊。
「蕾西亞!!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那是我的女兒!我的、帝國的三皇女薇薇安?!!」
面對女皇的怒氣,蕾西亞只是看了一眼,然後讓一旁的人員鬆開手,她自己則走向了薇薇安。
蕾西亞站在薇薇安身旁,她雙手插在白色的大掛裡,目光盯著像大樹一樣盛開的白塔,心裡想著當初夏梅尼衝到風暴的中心,看到結成花苞的第二代女皇,是否也是如此的驚訝和喜悅。
生命起源的答案,還有如今演變的最終型態,是否就近在眼前?
蕾西亞心下有了答案,她盡量放緩語調,向一旁看得入迷的薇薇安發問。
「薇薇安,告訴蕾西亞老師,妳看見了什麼呢?」
「…孤單……我好、孤單…」
像是重複誰的囈語,薇薇安不斷的重複這句話,帶著深深的淒涼和悲傷,與此同時窗外最古老的白塔從中央發出了耀眼的光束、直指天空,一顆雪白的繭降臨,緩慢的來到了薇薇安的面前。
在場所有的研究人員還有女皇殿下,都注視著來到薇薇安面前的白繭,只有蕾西亞博士還是那付從容的樣子,彷彿早就知道白繭會到來。
「妳想跟我當朋友嗎?」年幼的薇薇安看著白繭,奶聲奶氣的問,她似乎並不害怕眼前的東西。
白繭就像是回應薇薇安的問題,發出了一聲共鳴,讓薇薇安睜大了眼,高興地往離她只有一片玻璃的白繭撲去,而這一瞬間也讓後方的大人們的回過神,紛紛衝上前想要拉住做傻事的皇女,但因為發現的時機晚了一步,眼看皇女就要撞上玻璃窗,接下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薇薇安的手穿過玻璃窗,玻璃窗此時就像一層泡泡膜,薇薇安的身體在穿出玻璃窗後,並沒有直接掉下去,而是像被托住一般,緩緩的上浮,來到白繭的面前。
仔細看的話,穿過玻璃的薇薇安身上,有一圈發著光暈的虹光輪廓,或許這就是薇薇安能夠在空中浮起行動的原因。
「太驚人了……」海藍的眼裡倒映著盛開的白塔和浮起的薇薇安,最後再看向那個浮在半空的白繭,蕾西亞依舊站在那裡,發出了感嘆的聲音。
「蕾西亞博士,薇薇安殿下不會有事的吧…?」一旁的某個研究人員弱弱的問著。蕾西亞並沒有回答研究人員的問題,因為眼前白繭的變化讓她更加移不開眼了。
發現自己浮在空中的薇薇安開心的轉了個圈,雙手向著天空揮舞著,而後眨眨眼看向白繭,才像想起了什麼,伸出雙手飄向了白繭。
小小的雙手張的大大的,明明還只是個孩子,卻像母親一樣,將白繭納入了自己的懷中,緊緊抱著。
至此,薇薇安身後的白塔也亮起了像薇薇安身上的虹色輪廓,懷裡的白繭就像一顆巨大的閃光彈,在薇薇安抱上她的瞬間,發出劇烈的光芒,淹沒了所有人的視野。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蕾西亞是最先清醒過來,緩緩睜開眼睛,忽然間受到大量強光照射的視線還有些發黑,但這並不影響她想一探究竟的決心,在一段時間的適應,眼睛沒有難受後,蕾西亞撐著自己的膝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看向因為白光而昏厥過去倒在地上的眾人,不禁失笑,然後她轉頭看向白塔。
天空依舊灰暗,白塔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靜靜地佇立於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確認完白塔的狀況後,蕾西亞更加確定那陣強光並非是共鳴,而是某種更加莊嚴、隆重的過程,也加深了她對白繭真實面貌的猜想。
她的視線自遠處的白塔下移,面前的玻璃窗不知何時被消除了,一個年紀不過5歲的黑髮小女孩用盡全身抱著比她年長7歲的薇薇安,她仰著小臉,站在了蕾西亞的面前。
小女孩露出黑色劉海下的碧色眼眸,眨眨眼的著蕾西亞看,張了張口想要發出聲音,但似乎是不曉得人類的語言應該怎麼說,而後又像是做罷了一般閉上了小嘴。
對於忽然出現的小女孩,蕾西亞無法抑制的流下眼淚,眼裡有著誰都察覺不到的瘋狂,她們成功了、或者說是超越了——
——眼前的女孩就是白塔的化身,伊底斯機關的創辦者、夏梅尼在關於白塔的擬作演進中提到的——「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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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啟示錄計畫的本體,是以起始的白塔——也就是"002事件"中第二代帝國女皇,所化成的編號001的白塔為主體,展開一系列關於白塔樣本和數據控制的實驗。目前整塊大陸各地,包含其他國家,已確認存在並記錄背景和編碼的白塔,已達到72處。機關預測、短短六百年產生的白塔群,若同時一起爆發產生了反轉共鳴、其規模大到可以覆蓋所有先進的都市……妳想啊伊芙琳,會有多少國家原本健康的土地,一瞬間被侵蝕成無法居住的血色大地呢?」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OuDwxRuLX
蕾西亞端起茶抿了一口,不期待伊芙琳的回答,又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啟示錄計畫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找到遏止共鳴不再發生、聆者也不再產生覺醒或是適格者徵兆的方法……。所以我們找來了聆者的適格自願者,展開了自然引發共鳴條件的篩選,以及共鳴範圍大小的機制,藉此釐清白塔爆發共鳴,究竟是因為人類演化過的基因作祟;還是白塔就像是某種信標,會在適當時機爆發所謂的共鳴。」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GM5BBWsOA
蕾西亞停頓下了,略有不安的看向伊芙琳凝重的臉孔,從剛剛開始,她的這位學生都沒有對此過程發表過意見,這倒是讓她很吃驚。不過也許伊芙琳早就已經想辦法拿到了當年的實驗記錄,先行知道自己曾經犯下的錯了。蕾西亞閉上眼,接下來她要說的的部分,無論她後來回顧多少次,都還是感到無力,直到現在也依然如此。
「…但很快的,實驗就碰上了困難。我們發現到、 "適格者"並不侷限於當事人,就連和實驗對象長期接觸的研究人員,都在非適格的情況下,在同一時間和那一位適格者一起引發了共鳴。隨著研究人員被動式的爆發共鳴,為了減少傷亡,並在研究出確切連動共鳴的原因之前,我只能將實驗停下來,剩下的適格者則暫時轉交教會照顧。」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本該因為共鳴實驗,連續消耗地脈和生體信息,陷入休眠狀態的001號白塔,卻在薇薇安殿下的呼喚下,產生了共鳴現象。並且,還有了疑似夏梅尼紀錄中,類似第二代女皇殿下結成花苞生芽,這種描述的場面——"白塔原本枯萎的塔頂、長出了像大樹一般的複數枝椏,色彩就像通透的琉璃,延伸在天空"。我原本只是帶著不太可能的心態誘導皇女殿下說出來,但沒想到她是真的在和白塔溝通。」
「然後就是我剛剛提到的,白色的繭來到我們面前,白塔的"開花"階段到這裡已經完成,白繭裂開、神子就那樣來到了我們的面前。而相當於類似召喚者定義的薇薇安殿下,在事後醒來,卻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或是那時在白塔前說了什麼。本來就對自己女兒差點醒不來,發了一頓很大的怒氣的薇洛斯女皇殿下,對此事已經很不滿了,本想無期限終止啟示錄計畫。但後來機關提出折衷的方案,如果想留下神子,除了啟示錄計畫本身,神子強大的能力也必須為帝國所用,不如在釐清原因之前,就作為兵器使用。」
「那後來呢,為什麼計畫進行下去了,莉婭並沒有被處份掉、或是做為不會說話的屍體、供機關研究?機關的提議就這麼被採納了?說到底妳們也想將神子的力量用在軍事上吧?」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AHbmFT15t
伊芙琳眨眨眼,她在一旁當了很久的旁聽者,這一次她並沒有選擇沉默,而是發出了她的疑問,眼裡的銳利直直朝伊蕾亞射過去。
「蕾西亞,妳明知道神子降生是個意外,但卻還是用盡了各種理由,留下了她,妳明明知道有潛在的一百種假設風險,甚至還提出要拿來當兵器……這不也間接的,為現在的時代,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嗎?。」搶在蕾西亞回答之前,伊芙琳又補了一句,這一次她並沒有稱呼蕾西亞為老師。
「小伊,或許妳很難理解,但啟示錄計畫還有莉婭意外的到來,這對我們來說,是另一條皆然不同的道路,它起始的方向不同,但最終交匯的終點,都與我們最初開始啟示錄計畫,所希望得到的答案沒有不同。神子本身的存在應證了夏梅尼的理論,曾經作為人類覺者死後與這片大地融合,成為我們如今看到的白塔、覺者的搖籃。而白塔卻在某一天自主的誕下了生命,這個非人似人的生命體,外觀和我們無異,身體裡也流動著像血液一般液體,可是她卻觸摸的到地脈,能夠和白塔交流……那這時候延續夏梅尼對於白塔演進的擬作,如果這孩子、神子再長大一些,機能更加的完善呢?我們是否可以通過,先前啟示錄計畫適格者的實驗,誘發共鳴,那孩子說不定會是關鍵的鑰匙,能夠控制所有的白塔,這不與啟示錄計畫想要停下白塔,是一致的嗎?」
「呵。」伊芙琳發出一聲冷笑,怎麼會有人如此的荒唐,把眾多的性命壓在槍膛上,只為了一個可能交會的虛幻未來(答案)。
思及此,伊芙琳原本的冷笑轉為了不敢置信的大笑,伊芙琳單手捂著嘴,彷彿那個瘋狂的追隨夏梅尼的理念,拼命的想完成啟示錄計畫的瘋子,不是蕾西亞、而是她。
「哈哈哈哈……呵哈哈哈!蕾西亞……妳真的是個瘋子…那如今呢?參與八皇子殿下的計畫,企圖以人工的方式讓另一名神子再世,並且以那些孤苦無依的老人和孩子,作為實驗消耗品,這也是妳所謂的沒有選擇,而必須要得到答案的理由嗎?」
「妳現在經歷的還不夠多,妳無法理解我之所以沒有選擇的理由,那也是很正常的。」面對伊芙琳諷刺的指控,蕾西亞平和的回答著,她對學生莫名的冒犯並沒有多加的發怒。
伊芙琳陷入焦慮的沉默,想反駁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看著這樣的學生,她心下了然,蕾西亞將視線轉向一旁,她看向室內的復古雕花大鐘,時針和分針已經走到了12的位置——
——最後的時間已經到了,這是最後一次了呢。蕾西亞閉著眼想著。
想到還有想跟她說的事情,除開這些令人煩心的事情之外,只屬於她們師徒的對話,但看來是來不及了呢。
未來,妳會走上哪一條道路呢?是最終發現這個世界以及演進的殘酷,走上和我相同的道路;抑或者是——我們未曾設想過、截然不同的未來呢?
蕾西亞睜開眼。
咚、咚、咚——
「小伊,不久的將來,妳會明白的……!!」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聲鐘響落下的時候,溫熱的鮮紅成片的自她眼前掠過,而後是機槍掃射的聲音和伊芙琳的驚叫,陸續的房子周圍的其他住戶,因出來查看情況,也發出了遇害的慘叫。
伊芙琳沒了剛剛指責自己老師的氣焰,因為眼前的景象,表情過度驚嚇而扭曲,全身都被釘在原地,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白皙的臉上還有蕾西亞濺上來的血跡。
一切都來的太快了,也太及時了。伊芙琳後知後覺的想,她看著整副身體都被打成蜂窩狀的老師蕾西亞,卻沒有辦法伸手去攙扶她。
都已經是這種情況了,蕾西亞還是維持著柔和的笑臉,她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以下的身體、一片可怕的血腥泥濘,除了痛以外,再也沒有別的反應。她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幾步,鮮血就像顏料在地上隨著腳步拖行,地上傳來了臟器掉落的噗嗤聲,但蕾西亞沒有時間回頭看。
這是她能為伊芙琳,她親愛的學生做的最後一件事。
下一波的射擊即將要開始,眼見伊芙琳還站在那裡,隨著板機齊齊扣下的聲音,蕾西亞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使勁朝她的學生撲去。
巨大的射擊聲此起彼落,但對伊芙琳來說,眼下唯一讓人安心的,卻是蕾西亞緊緊抱著她,已然冰涼的身體。
「不要說話……活下去…小…伊……」
蕾西亞用氣音對伊芙琳說著,總是掛著笑容的嘴角失去了維持的力氣,漸漸地垂下,伊芙琳倒映在蕾西亞蔚藍無光的眼眸,在一片槍聲和居民的尖叫聲中,伊芙琳只有蕾西亞最後的話語不斷迴響,她用力地閉上眼,屏住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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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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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最後想到唯一念頭,緊接著意識陷入渾沌,黑暗與冰冷朝她襲來,帶著鮮血的味道,混合著木蘭的香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但周圍已經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槍聲了,伊芙琳緩緩睜開眼睛,她感到疲憊,但卻又無力。
啪答—啪答—
一陣不起眼的腳步聲在此時響起,事情還沒有結束,伊芙琳又繃緊了神經,她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瞇起眼睛,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這一夜注定深深的刻在她的記憶裡,黑髮的少女神子,手上提著明顯與她嬌小身材不符的黑色長刀,沾滿血的小臉仰頭看著今日特別大的月亮,月光打亮了她腳下的慘況。
成堆的屍體在她的腳下,像一座小山一般,簡直就像地獄一樣,,血流了滿地,每個人死去前的表情都不一樣,有的是痛苦的,有的人是安詳像睡著,有的人是求饒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伊芙琳用力的捂上自己的嘴,抵住自己生理反應的嘔吐,強迫自己記下這一夜。
在失去意識前,她聽著自己急促而隱忍的喘息聲,和瀕臨崩潰卻被摀住的胡言亂語,重複的響在自己的耳邊,是循序漸進的沉淪。
天亮了,伊芙琳緩慢的從蕾西亞的身下爬起,她脫下自己已然浸滿鮮血的外套,蓋上了老師慘不忍賭的身體,最後伸手闔上老師那雙蔚藍的眼睛。
最後望了一眼還在空中飄下花瓣的木蘭樹,伊芙琳伸手接下一片花瓣,閉上眼沉思許久,而後轉身走向了日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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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是帝國要蕾西亞的命,連同那些無辜的陪葬者,那些一無所知的小鎮居民們。大概率是注意到了八皇子的事了,所以派出了作為武器的神子,要滅她們口。
只要蕾西亞不復存在,偽神子的計劃就會被拖遲,到時候真正的神子長大成人,即便八皇子最終仿照啟示錄計畫成功成為偽神子,也會被成年的神子作為逆位塔殺掉。
不過四年後,即便蕾西亞已經身亡,八皇子的計畫卻沒有拖遲,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開響這一槍的卻不是已經長大的莉婭,而是因為愛女誤闖禁區,被標上適格者印記,不滿聖廷不願幫忙處理的大執行官沙夏。
而後就是街頭巷尾,大家耳熟能詳的,大執行官沙夏愛女心切,端了聖廷和帝國八皇子的醜聞——「妄想要造神」。最終成為教會的活傳說、大英雄,並在隔年事件告一段落,由薇薇安女皇殿下指任為第七代教皇。
蕾西亞與啟示錄計畫,到這個時期差不多已經正式淡出人民的眼裡了,再加上帝國的改朝換代,新任女皇薇薇安上任不過三年,就擅自成立了一支親衛隊(特殊鎮壓部隊),完全不把最高議會和軍部看在眼裡。
鎮壓部隊的誕生,無疑在白塔共鳴越來越頻繁的近代,是給人民的一劑強心針,薇薇安女皇殿下也順著這個勢,為其成立了專屬的情報機構「地下設施」,在那之後有越來越多的志同道合的夥伴加入。
那件事件過後,伊芙琳不再與機關有所聯絡,當年為了孤兒院蒐集的證據,也全都一把火燒了,她回到大學完成了學業,並且覺醒成為了異格型的覺者。
而最近,與她一起長大的艾利尼亞,也被邀請到了地下設施擔任指揮總司令。那之後就是女皇殿下的召見,鬼知道艾利尼亞到底又跟薇薇安殿下亂說了什麼。
「再生…計畫,我嗎?」
面前是尚且年輕的女皇,但卻不似她印象中、該有的嚴肅,薇薇安殿下那張與薇洛斯殿下,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此時正俏皮的撅著嘴。
「因為如果要我把莉婭隨便交給不認識的研究人員照顧,我怕她們根本不會好好照顧我的莉婭,一定又會動那些奇怪的腦筋~」
先不說其他研究人員,究竟對莉婭動過什麼心思,先女皇還在位時,莉婭可以待在皇城和機關生活,本就是以她作為兵器來使用為條件……。
不過看薇薇安女皇殿下這副樣子,如今莉婭的地位大概…不太一樣了。
而這個不太一樣,是在她接受女皇的提議,接受作為再生計畫的負責人,必須為特殊鎮壓部隊的所有隊員,進行針對式的能力定期測試跟身體機能定期的調整後,才知道的不同。
在薇薇安宣布上任的同時,舊約就被廢除了,莉婭再也不是帝國附屬的一把劍,而是作為薇薇安的義妹,鎮壓部隊隊長及她的兩位近衛之一。
伊芙琳倒是看出來了,薇薇安殿下大概沒什麼考量,安那麼多名號和職務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yHr9Q1rwH
——殿下就只是重度妹控而已。
想到這裡,伊芙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過度沉浸在回憶中了,她這次掃墓出來的有點久,眼看天色也不晚了,她溜出來太久了,等等回去會被艾利尼亞罵的。她搖搖晃晃站起身,拿起另一瓶嶄新的酒,並將空瓶放在刻有蕾西亞名字的那一塊墓碑下。
伊芙琳的視線柔和了起來,她越過蕾西亞的墓碑,女神像的後面還有大大小小、總計324位沒有名字的墓碑,那是那一夜過後,她照著老師教自己的方法,一刀一刀的刻出來,紀念那一個小鎮的無辜犧牲的村民。
她其實可以拒絕女皇殿下的提案的,拒絕作為再生計畫、莉婭的監護者的,但是她沒有。
屠村不是莉婭出於自我的行動,她只是因為啟示錄計畫,被當成了棋子,幼崽一出生沒人教她什麼是對錯,她又怎麼會知道殺人是一生都無法洗去的罪孽?
就像伊芙琳始終恨不了自己的老師一樣,蕾西亞教會自己如何照顧小孩子和老人家,但轉身卻用那些熟悉的生命,妄想造神,最終死於她們所謂的未來之中。更諷刺的是,這處墓地,後來帝國不願公開,其中的一項,便是啟示錄計畫中,實際因為實驗死去的聆者,全都被蕾西亞葬在了這裡,包含那些失蹤的小孩老人。
這裡叫英雄墓地,可埋的都不是死於戰亂之下的人們,只有想掩埋自己的罪過,換來內心平靜的殺人兇手的鬼胎。
可自己也像個小丑,最終還是將老師也葬在了這裡,曾經帶她來這裡、告訴她這裡的歷史的也是蕾西亞老師,明明她已經可以不必再來這裡了,因為也沒有理由再來這裡了。
可是在伊芙琳的心中,最後保護她的懷抱,她卻忘不了,甚至因為那個懷抱、她可以不計前嫌,只要老師不要死。
但時光流逝,斯人已逝。她能做的只有留住那一刻,當這起悲劇的唯一見證者。
伊芙琳睜開眼,灰色的瞳孔裡充滿還念的笑意,她高高舉起酒瓶,不大不小的說著。
「願時光永垂不朽,敬明天。」
而後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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