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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都市-塔盧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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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首都如春風般和旭的天氣,季節才剛過冬天,就已經相當炎熱的第四都市-塔盧因,位於鄰國迪馬倫多倫與多蘭國境相交處,被當地原生民族譽為試煉之路,其古老沙漠遺跡與多蘭特色建築融合一起,聳立在一片裸色沙海之上,宛若海市蜃樓。
而就在這樣一座充滿古老氣息的城市裡,各色布條串成一列,肆意交錯懸掛在房子與房子之間,如嘉年華般繽紛的某條小道上,一粉一黑兩道身影鬼鬼祟祟躲在沙牆投下的陰影。
「所以說…新聞燒成這樣我們還出來玩,這樣好嗎!」
蒙著粉色面紗,只露出一雙褐金色大眼,行蹤可疑的人其中之一,正是小心湊近一旁陰影中被擋住另一名黑髮男子,嘴上正詢問著什麼的阿麗塔,同時又像是嫌棄著什麼,伸手拉了拉遮擋熱辣陽光的頭紗。
隨著阿麗塔晃過來晃過去,站姿不定的背影,可以看見那位可疑人士之二,正是躲在陰影下方,與小道前方熱浪相比,一身過於華麗冷白皮膚的宅男技術員勞倫。
「小聲點阿麗塔,伊芙琳小姐不都說了,首都那邊的事讓她們和女皇殿下處理就好,我們只需要瞞著莉婭新聞和暴動的事,然後等待其他成員從各個都市會合,就當渡假一樣,安靜不引人注目地過完這兩個月就好了。」勞倫抱著手靠在一片陰影下,回答阿麗塔的問題,同時視線不時轉到後方像是在戒備著什麼。
「話是這樣說沒有錯,可是、可是……!」
阿麗塔話說了一半,語氣有些哀怨,沮喪垂下了肩膀後,她轉頭回望小道後方,在這一片五顏六色,富有民族色彩和圖騰,如神話中美麗的街道建築,卻因鄰近沙漠邊界造成誇張熱浪,導致一般人在陰影下與太陽底下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他們就像首都直送的溫室花朵,水土不服到了極點。
更誇張的是,相比包緊緊的阿麗塔,或是貼著建築物影子走的勞倫,後方塔盧因小道上,沒做任何防曬措施的莉婭和蘇菲,正站在一家小攤購買三明治,神子曬不嘿、另一個年紀小但天賦異稟陽光照不到她。
這些更加劇了阿麗塔的不滿,她也想要穿美美的逛街,誰想戴這個醜不拉基的頭巾啊!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偏偏是第四都市啊!我們就不能去比較涼爽的地方嗎……?」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阿麗塔小姐,妳似乎是沙漠居民吧?」
「請注意你的措辭勞倫先生,是"前"沙漠居民,而且到底是誰製造的偏見,誰說沙漠居民就一定很耐熱!?」"前"沙漠居民阿麗塔抗議。
「確實呢…這樣的偏見到底是誰流傳出來的呢…我也是很好奇…」勞倫扯了下嘴角,涼涼看著阿麗塔不小心露出來,沒被衣物遮蔽的一角冷白皮膚,略帶感嘆。
對比塔盧因小道上人來人往的當地人,個個膚色黝黑,是夏日裡飽滿結穗的金色稻浪,別有一種原始生命之美。
「我怎麼覺得你話中有話呢眼鏡仔…?」
「妳想多了阿麗塔…妳一定是被熱昏頭……」勞倫想也不想轉移話題。
「啊啊啊啊所以說!到、底~為什麼要來這種鬼地方!?」接收關鍵詞"熱",阿麗塔崩潰抱頭蹲下。
「沒辦法…因為誰叫我們現在正在關禁閉呢。並且,塔盧因位於國境邊界,地理位置上靠近隔壁國,這裡人口組成很複雜,出入的人流也不固定,所以想要避開事件中心,在這裡渡假最不會引起注意的。」勞倫換了個姿勢,伸手搧了搧。
對於薇薇安殿下將禁閉地點選在塔盧因,這對鍾愛冷氣的宅男勞倫來說,他也有不少怨言想發表,但看在隊長大人目前還處於低落,還是整體事件未知性……
就當是修行的一環,心態上會比較過得去。
想到不久前他和阿麗塔還在天氣宜人的首都裡,怎麼知道一起床世界就變了天,所有報導都在播放巨坑的畫面,還有不知道誰錄下來的,莉婭對身穿市立高中制服的安,做出了攻擊行為,還有造成巨坑的那一擊。
不只新聞媒體,抗議群眾其巨在議會和皇城門口,網路上也是一片怒浪。
目前莉婭攻擊安的影片,點閱率和轉推量已經來到了多蘭總人口數的一半了。
明明起因就很單純,不過是前幾日莉婭與列維收到設施的民間委託,為了解決委託者請求,再次調查起了一個月半前,發生在第二都市倫柏納格-私立貴族爆發共鳴的事件。
但隨著調查進展,她們好不容易抓住了疑點,卻在伏擊安-伊維娜-洛斯里克途中,落入對方的圈套,對方早已墮化,時機點就是在她落海獨自覺醒,並吞噬掉了早就是覺者的夏堤-萊斯芬德。
最終行動以慘敗收尾,編號012白塔被墮者安強制引起反轉共鳴後,莉婭被迫開啟符文二階保護現場學生,卻因為墮者忽然失去蹤影,反倒那一擊成了中斷反轉共鳴的關鍵,在沒能殺死引起共鳴的墮者下,被中斷的反轉共鳴進入凋零,周圍暴風圈與莉婭的攻擊餘波造成了巨坑,上頭的建築物和人們都消失。
儘管事件發生當下,伊底斯機關諾娃分部當場封鎖了現場,同時趕到的伊芙琳女士和司令也展開屏障阻止媒體拍攝,但還是沒能防住事發當下,少數民眾錄下,上傳到社群媒體的影片瘋傳。
神子標誌性的樣貌,以及對上墮者安身穿市立高中制服,在教室打鬥的畫面,還有最後造成衝擊和凋零主因的那一擊。
新聞在隔天就燒起來了,首都和皇城外是大批抗議者,各都市的機關分部外頭,也都聚集了暴動和遊行,並且在這場事故中,鎮壓部隊還損失了兩名主力,列維和希維席塔被衝擊波命中,兩人皆重傷昏迷、生命跡象薄弱,還躺在重症病房內。
最高議會和女皇殿下在新聞出來的當下,就緊急召開了閉門會議,歷經兩小時過後,薇薇安殿下與12席次在第一觀測站,和平紀念碑前發布處置。
以鎮壓部隊禁閉兩個月為由,帝國與機關將全力調查真正的原因,還有消在巨坑中,失散的家屬們相關後續賠償。
而另一方面,除了莉婭和重傷的列維還有希維席塔之外,鎮壓部隊所有主力成員被聚集起來,召開了行動會議,不在首都的其他四人則以加密視訊參與。
勞倫看向遠處,阿麗塔在她思考的這段期間,嘴上說著像吸血鬼般照到太陽會死翹翹,但心靈上的衝動比起塔盧因的烈日,還是前者勝出,一溜煙就跑到了後方莉婭和蘇菲處,三人似乎是嚷嚷著什麼,只見蘇菲遞上了她那一份烤塔可後,阿麗塔被轉移注意力,兩眼放光吃了起來。
勞倫閉眼會心一笑,這樣的日子他們還可以有多久呢?
對比今日如觀光般吵吵鬧鬧的光景,再想想昨日的緊急會議,勞倫就一陣頭疼,笑容也一點一點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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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地下設施-總指揮室
臨時被叫過來的勞倫和阿麗塔,雙雙坐在指揮室裡,看著長形圓桌其他位置上,被全席投影出來,遠在其他都市,剩餘的四位主力成員。
由左至右,分別是戒備在第四都市-塔盧因的西肯尼-沙特、戒備第三都市-切爾西的太迦什、戒備第五都市的芙洛洛-維-琳德,以及戒備第六都市-那席羅特的時雨。
長桌另一邊除了前端兩個空位,分別屬於列維與希維席塔之外,其餘兩個位置是傷勢剛痊癒,背著隊長出席的阿麗塔和勞倫。
『呦~久沒見了兩位新人!看來這次行動你們沒有參與到呢。』
一頭精悍褐紅髮的男人,正瞇著褐色雙眸朝這邊打趣說著。透過即時的投影,可以清楚看到對方霸氣將交疊的雙腿放在桌上,眼前這個滿身肌肉嗓音粗曠的男人,正是主力成員之一的西肯尼。
勞倫有些無語,從之前他就不太會應付西肯尼前輩,對於過分熱情的對象,他這種陰沉角色是沒辦法招架的。
「啊啊…是的西肯尼前輩,因為上一場作戰中,傷勢問題所以禁止我跟阿麗塔參與後面的行動。」勞倫盡量簡短客氣地回答西肯尼。
『哈哈哈…是這樣啊……事後的作戰報告我也看過了,雖說配合的部分待改進,但以第一次面對反轉共鳴來說,兩位已經做得很……』西肯尼豪爽大笑。
『閒話家常還是少一點吧學長,關心那些也不會改變現況。』另一道冷淡女聲及時打斷西肯尼。
勞倫和阿麗塔同時轉過頭,只見西肯尼的時實投影旁邊的位置,不知何時主力成員之一的時雨已經入座了,那張罕見的東方臉孔還是一如既往冷淡,冷豔黑長髮挽起一個令人醉心的髮髻,上頭還別了一支玉色山吹發簪,大大小小山吹零落垂下。
接續時雨,另一道甜甜女聲在時雨隔壁位置響起附和。
『妾身以為這麼多年該有些長進了…但看來~時雨雨還是一樣不解風情呢,噗噗~』
隨著投影解析顯影,綁著可愛粉色丸子頭,紅茶色大眼眨巴眨巴,表情隱隱透露出嘲諷,身高遠沒有椅背2/3高,主力成員之二的芙洛洛正一臉奸笑,手上捧著青色鈴蘭骨瓷茶杯,身旁隱約可見女僕人偶妮妮嘉。
兩人今天也是和睦的主僕關係,但是都一身居家睡裙,看來這場會議來的非常突然,合理判斷芙洛洛是剛被叫起床,一旁投影除了妮妮嘉,連小桌早餐都一起被照了進來。
「呀…前輩好久不見,我好想前輩!啊……不過前輩,妳今天…沒有賴床——嗎……?」終於回過神的阿麗塔感嘆不愧是前輩,戒備期間還有辦法呼呼大睡到自然醒,果然不愧是用科技守城的女人,轉念間,又笑著接上芙洛洛的話。
「啊不,前輩我不是說妳偷懶的意思,我只是例行性關心一下妳…」
『——啊啦啊啦這麼久沒見,阿麗塔怎麼跟時雨雨一樣變得不解風情了呢!這種時後就要做的有趣點才行嘛……阿麗塔——失敗!』
芙洛洛撅起嘴一臉得意,但手上握著茶杯的手隱隱用力,算是除了變相承認賴床之外,附帶口是心非和嘲諷,被過長袖子遮掩的小手對著阿麗塔方向同時揮下。
「咦、咦咦咦咦—!?前輩怎麼這樣,我只是關心前輩有沒有賴床…嗚哇哇哇!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前輩!」阿麗塔抱頭亂叫。
「前輩…別逗阿麗塔了吧…她本來已經夠傻了。」勞倫深深嘆了一口氣,心想,怎麼不管部隊哪一個都這樣,他竟然開始想念列維了,起碼他炸毛的模樣還比較令他感到真誠。
「咩咩咩?眼鏡仔你說什麼!你說誰傻!!」阿麗塔沒有錯過來自同期的嘲諷,上一秒原本還在向芙洛洛懺悔,下一瞬間馬上變成憤怒大兵臉質問。
「啊~啊,我忽然聽不見了呢~是說妳有聽見什麼聲音嗎時雨前輩~」勞倫識相摀起耳朵,身體四處閃躲著阿麗塔的拳頭。
『唉…勞倫學弟,我以為你是最正常的那個……』一旁時雨搖頭,表示無言。
就這樣位置上先到的五人在一陣吵吵鬧鬧後,會議桌空下來的最後一個位置,投影裝置開始運作了起來,所有人放下動作,紛紛投以目光——本場會議最後一位成員終於姍姍來遲。
投影結束,最後一個位置上,入座的是脾氣溫和的太迦什,一頭綠髮長髮相當醒目,束成了一股麻花辮慵懶垂落在頸邊,搭上一身純白無垢的白色簡式禮服長袍,頗有一股清新學者氣息。並且太迦什長年閉著眼,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笑意,還能精確地看到周遭事物。具他本人所說,這跟他的能力突變有關,眼睛無法長期接觸陽光或暴露在空氣下,所以一般情況下都閉著眼,並依靠精神造物感知周遭。
彷彿是一種默契,所有成員在看見太迦什入座後,忽然都掛上了好脾氣笑容,並停止了各式各樣對話,以及入耳不堪的胡話。
察覺到來自會議桌其他位置,忽然蔓延開的寂靜,太迦什閉著眼偏著頭,始終掛著一絲淡淡微笑的面容表示疑惑,轉頭一一掃視過所有人的位置。
『好久不見…不過各位這是怎麼了,請不要在意我,反正伊芙琳女士也還沒到。』
"請"不要在意我。但還是沒人敢動,明明實際上太嘉什根本沒強調任何一個字詞,從頭到尾都是維持一貫溫和與氣和平穩語速,卻還是不免讓在場其他人心頭一驚。
迦什哥看起來像生氣了。
這是作為常常被太迦什教訓的芙洛洛,拼命從眼裡透露出來的,她討好的向眾人微笑,但眼裡說的可不是那一回事。
太迦什保持微笑,頭又偏了幾分,現場依舊一片沉默。
勞倫眨眨眼,東看了眼其他成員,西又對上太迦什的視線,而對方也精確閉著眼將臉轉過來對著他。
勞倫心想,很好這種時候就沒人想發表意見了嗎?
一邊感嘆於成員們的散漫和不中用,以及太迦什的影響力,最終勞倫代表其他人先開了口,向太迦什打了個招呼。
「啊…迦什哥很久沒見了,我們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希望你沒有生氣?」
『……?』太迦什偏了偏頭,沒有回答。
就在太迦什疑惑他什麼時候生氣過了同時,地下設施第二負責人,再生計畫的主導者——伊芙琳博士踩著高跟鞋,咚咚的腳步聲迴盪在走廊上,即便不用出去迎接,也能清楚辨認出來者。
整個地下設施,扣掉日常,最喜歡在各種場合中穿高跟的,就只有伊芙琳女士和莉婭了。隨然另一個當事人今天是無法出席這場會議。
腳步聲離總指揮室越來越近,正當眾人繼續吵吵鬧鬧,接續勞倫起的頭,一個接一個乖巧的和太迦什打招呼時,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在總指揮室會議桌前,今天連頭髮都沒以往那樣用心整理,臉上沒了平時的放蕩不恭,看起來還隱隱有些煩躁。
於是全場延續了剛剛打招呼前的沉默,現場安靜的一根針落下都可以聽見,眾人目光也一同轉向了難得嚴肅的伊芙琳,所有人都調整好了坐姿,等待伊芙琳博士開口。
伊芙琳緩緩走到會議桌最前方,看著全數到齊的成員,她低下身子雙手撐在桌上,眉眼間是滿滿疲憊,她低下頭甩了甩腦袋後,又抬起頭,像是在做著什麼心理準備一般,吐出了長長一口氣,然後雙手插回白大褂中,她轉過身,看向總指揮室的大型屏幕。
她看著屏幕,單手放在下巴上,似乎是在斟酌著什麼,良久、伊芙琳緩緩開口,同時間屏幕上也開始播放各家新聞媒體的畫面。
「我想……招集各位緊急會議的目的,大概都有底了吧…?」
現場依舊一片沉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屏幕上,每位成員都繃起十二萬分精神,專注看著那些各式新聞片段。新聞片段裡,有各個角度下拍攝的莉婭,以及揮下那一擊的片段;甚至還有列維和希維席塔鎮壓時,最後被暴風圈淹沒的畫面;最後是莉婭與墮者安對打的畫面,還有結束時那個突兀的巨坑和變的血紅、白塔附近凋零的土地。
圍繞在影片片段旁的,還有被整理出來,網路上關於這些瘋傳片段的留言,如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冒出顯示在影片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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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換下那些老掉牙的覺者吧~什麼鎮壓部隊,現在的世道還需要英雄嗎?"
"早就不喜歡鎮壓部隊了,什麼神子…邪教!"
"只會帶來破壞,甚至還有風險失敗,這就是女皇殿下引以為傲的秘密武器…!?"
"不就是怪物嗎,滾出多蘭!!!"
"都可以攻擊一般學生了,何時想屠了整個國家也不意外~"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滾出我們的國家,我們不需要神子,和教廷有什麼差別?"
"說的對,快點滾出去,我們寧願共鳴到死,也不要死的不明不白…"
"…消失在巨坑裡的人…他們的家人該有多傷心呢。"
"多蘭不需要神子,也不需要什麼鎮壓部隊,數百年前的和平宣言還比較實際…"
"滾出多蘭,妳這個怪物!!"
"殺人犯、殺人犯!"
"女皇殿下請聽聽我們的心聲吧…!!"
"殿下我的家人都沒了,我的孩子才剛出生啊殿下…"
……
…………
………………
還有更多更多的留言,如同狠毒詛咒般,不斷往下延伸,隨著一旁計數器,留言總數還在不斷增加。
眼看眾人沉默,所有人神色緊繃,有的成員表情憤怒不發一語、有的成員明顯情緒低落。伊芙琳看向在場唯一兩位實際出席的成員——阿麗塔和勞倫,他們比起其他成員的緊繃,對比下來算是冷靜了,面上情緒沒有任何波動。
要說他們兩個沒有同理心嗎?
沒有顯露情緒,不代表他們不清楚或不在意,這不能怪他們兩個,畢竟一大早發現新聞瘋狂亂報的,就是兩人。
這兩個孩子是跟在莉婭身邊最久的,其他的人即使加入部隊早,因為共鳴之頻繁,前期沒有過多的時間讓莉婭一直跟他們出擊同一場作戰,說是隊長,但她多半都是負責最麻煩的那種,畢竟她還有另一個身分,對於她來說,不斷在共鳴鎮壓中取勝,才是能夠確保未來的唯一手段……只是偶爾、莉婭也會帶上幾位其他成員一起執行鎮壓。
他們兩個該有多傷心呢,伊芙琳不禁想。
反過來說,要不是阿麗塔和勞倫及時通報,再晚一些被那個笨徒弟看到,不知道她會有多消沉,會有多麼責怪自己,甚至會順了那些人的意,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終歸究底,這次事件不過是個導火線,有人藉機利用了莉婭,一舉爆發了自和平宣言以來,深藏在多蘭國民之中,民眾原本對於白塔的畏懼和不安。
而她那個心思單純到愚蠢的徒弟,大概是沒有辦法短時間內消化,什麼是這個國家…不、是這整個世界的陳年舊病。傻徒弟只會直觀的認為,全都是她的錯,不應該沒有多想就貿然接觸對方,明明她比誰都理解白塔。
想到這裡伊芙琳深深嘆了一口氣,目光掃過沉默的眾人,清了清喉嚨,開始了說明。
「所以——經過早上的緊急處理,目前女皇殿下已經前往第一觀測站紀念碑前,要發布正式的處置宣言……鎮壓部隊全體,扣除重傷患者,全員前往第四都市-塔盧因匯合,禁閉為期兩個月,在這期間共鳴鎮壓和都市守衛的職務將交由教會和聖廷,殿下已派議會首席前往交涉。」
伊芙琳停了一下,吸了一口氣後繼續說。
「莉婭目前還不知道此事,為了防止她醒來,剛剛女皇殿下已經悄悄幫她戴上了隔絕用的手環…距離她從耗盡能量的狀態中醒來,還有半天時間…所以接下來阿麗塔和勞倫會乘坐隱密飛行機關前往塔盧因,帶著昏迷的莉婭和蘇菲小姐。等等會議一結束,麻煩請其他都市留守的四人,馬上動身前往塔盧因中心會合……以上、還有人有問題要提出嗎?」
『……伊芙琳女士,消息的曝光目前只有首都和第一都市嗎?』
漫長沉默過後,最先從思考抽離的是太迦什,他淡淡的分析後提出問題。
「是的,太迦什先生。目前消息擴散曝光的部分,除了新聞被米爾凡托雷家以相關家族人士肖像權不得隨意使用,撤下了一部分…剩下的蘭加德家的那一位也有出一點力,封鎖部分小道媒體和社群媒體的影片來源,但還是有少數漏網之魚,畢竟現在互聯網日益壯大,真正影片的來源即便被檢舉下架,也不知道觀看過的群眾裡,還有多少人握有備份……」
『那動用妾身的"軍團"去進行駭入怎麼樣,驅除臭蟲這點小事,就不勞隊長大——』芙洛洛罕見瞇起雙眼,瘋狂在她面上浮現。
「不行。」伊芙琳想也不想,拒絕芙洛洛的提案。
事情都已經夠糟糕了,何況部隊的其他人又不是毫無相關,芙洛洛動用能力去消除掉障礙……民間也不是沒有厲害的異格型覺者,遲早還是會被查到的。
何況成員們的能力形態都蠻顯眼的,使用"軍團"駭入互聯網,動手腳一定會被看出來的……。
「我理解你們的想法,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莉婭,要在手環失去作用之前,將她帶走帶離皇城的勢力範圍。」
『就按伊芙琳女士說的辦吧各位!』沉寂許久的西肯尼終於發話,作為繼希維席塔和列維不在時,部隊裡年紀最長的只有他了。
『打起精神來各位,我們鎮壓部隊平常是這樣的嗎?』
所有人在聽見西肯尼的話後,都抬起了頭,看了過來,臉上是隱藏不住的失落和無奈。
西肯尼低頭一笑,不是只有他感到憤怒抑或是傷心,大家都是一樣的,所以這種時候他才要站出來,揚起笑容對著成員說。
『關禁閉什麼的,就讓我們速戰速決吧,不只隊長在等我們,我們要趕快解決這件事,等到希維席塔小姐和列維的傷好了以後,要再一起開慶祝派對!』
西肯尼的一番話,這才讓大夥們稍微打起了精神。
「什麼嘛大叔,出盡了風頭…!」阿麗塔忍不住嘟囊,但嘴角卻隱隱彎起。
「嗯,說的沒錯前輩,速戰速決吧。」勞倫見大家都放鬆了下來,面上也浮現淡淡笑意。
『雖然學長平時神經大條,但這次的表現出乎意料呢。』時雨閉著眼笑著評價道。
『我說啊,能別挖苦我嘛時雨,我可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西肯尼弱弱反擊,但話說不到一半又被劫胡。
『妾身認同你說的大叔~但僅此一次,妾身的老大就只有莉婭婭一個人,在她正式和妾身們再一次相見前,你可要好好護衛啊!』芙洛洛正面肯定之餘不忘挖苦一下。
『好了、好了,難得西肯尼當一回大哥,洛洛妳就少念她幾句吧。』
年紀上來說太迦什其實才最年長的,但基於西肯尼已經在部隊將近5年多了,後面3年才加入的太迦什和芙洛洛這時就沒有否認了,何況西肯尼雖然粗線條,但一直都給人正面陽光的感覺。
一旁默默觀察部隊大家的伊芙琳,看著他們各自的肯定或是吐槽,忍不住也感嘆。
「唉…要是老師當年…沒有失去她的好戰友的話……和平宣言後年代,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伊芙琳抬頭看著巨大屏幕,原本飛快成長的留言正在逐漸減少,她拿出不斷有訊息傳送通知的手機,低頭一看,亮起的手機主頁,通知欄上頭是一個熟悉的人名浮現。
"上午10:45 - 阿列克斯 : 就當是還了欠妳的人情,我這邊可以幫忙做的已經結束了。……對了,兩個月後…可以的話,我想見見蘇菲,有些事必須要讓她知道,包含她身為……"
伊芙琳沒有看完訊息,便將手機揣回了白大褂口袋,她心裡大致上也知道阿列克斯想說什麼,不過還人情債這種事,等到一切結束以後吧,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事必須要去做。
她回過身,伸手拍了幾下,清脆巴掌聲打斷了眾人交談,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到伊芙琳那兒,只見她勾起一抹笑緩緩說,目光狡詐。
「好了!你們也吵得夠久了,該上工啦各位,時間就是金錢,不過現在還得加上莉婭的名聲——一切就萬事拜託啦,要全員平安歸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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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似乎總是事與願違。
勞倫絕望睜大眼,他眼睜睜看著蘇菲被擄走,阿麗塔追了上去,但也被一併打昏帶走,妙尼自她垂下的手中脫落,金屬落在砂石地上發出了鏗鏘一聲。
目前距離首都召開的緊急會議,時間已經經過了一天半,剩餘集合趕過來塔盧因的成員們,全員遇害遭遇不明教團襲擊。
勞倫視線所及之處,其他趕來會合的成員,七零八落的躺在街道各處。西肯尼被擊昏額頭上流著血、時雨姐中彈昏坐在一旁,山吹髮簪斷成了兩半、芙洛洛斷了一隻手,妮妮嘉為了保護她白瓷身軀被炸成碎片只剩下頭部、太迦什與敵人纏鬥,至今失去訊號下落不明……最後是他自己,內臟多處破裂,嚴重出血,骨頭錯位,雙腳都被釘上了釘子,那個女人使用的奇怪毒素正在身體深處緩緩發揮作用,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但這些都還不是最慘的,比起勞倫和其他重傷的夥伴,抑或是被帶走的蘇菲和阿麗塔,更令勞倫感到絕望的是,貫穿了莉婭身體,有如傳說穿刺公倒刺敵人,如巨大尖錐,聳立在那的、不斷流下鮮血,致死的巨大黑影。
被稱作神子的少女,現況為生死不明,目前沒有意識,就那樣如一件驚悚的藝術品,倒立穿刺在黑影尖刺上,有許多像是鮮血的液體爭先恐後從她的傷口流下,一點一點爬過地板,流到了勞倫的眼前。
莉婭睜大著雙眼,一雙明媚的祖母綠變的黯淡,黑影由下而上,自她的側腹一路從斜上方右肩胛頸脖處貫穿而出,她就那樣一動也不動。
勞倫努力抑制著想尖叫的衝動,他粗喘著氣,用盡全力在地上匍匐,一張小臉都被地上砂石嗑破皮了,他得趕在毒素發作到全身之前,那怕只是稍微靠近莉婭一點點,只要能夠碰到她,他就還可以調用剩下的符文,進行修復——
「不行喔~小老鼠做什麼呢,都已經這樣破破爛爛的了。」
眼看指尖就要碰到莉婭垂落的手,卻在伸出去同時,一道愉悅女聲在勞倫頭頂響起,猶如最後審判,像一道驚雷突落,湮滅了他所有希望。
世界好像在此時靜止,陷入沉默。
勞倫抬眼,視野迎面而來的,是一隻纏著繃帶的腳,毫不留情在他眼前放大,狠狠落下、踩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勞倫忍不住大叫,臉部表情因痛苦扭曲,誰能想到看起來柔弱,只用繃帶纏住的雙腳,也會做出如此暴力慘忍之事。
混亂之間,女聲的主人蹲了下身,被白色瀏海覆蓋的容顏在縫隙間露出,只見她瞇著一隻紅眼杏眼,臉上晃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而勞倫在見到對方容貌的同時,睜大了眼,因手上巨大的疼痛,兩半嘴唇好似不是他自己的,哆哆嗦嗦蠕動了半天,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妳…妳、妳是…洛斯里克的…!」
他話還沒說完,面前少女卻忽然皺起眉頭,面上愉悅肉眼可見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像抑制到極致、用力調動面上所有肌肉表達著。她伸出手掐住了勞倫的兩頰,用力地往中間擠壓,讓他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少女的臉湊近勞倫,近到勞倫可以清楚看見,紅瞳裡隱隱約約的銀色光點,然後他聽見少女這麼說——
——「你剛剛叫我什麼來著?這裡沒有安-伊維娜-洛斯里克喔~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墮者-夏堤安才對……可別搞錯了……你們這些短命種呵呵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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