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意味不明地笑著，看了看陳文靜，然後搖頭，沒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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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靜又開了一瓶酒，給所有人都添了，把碗裡的吃了，說要休息一下，讓她們繼續吃，便拿著酒到了露台。坐到安樂椅上，點了一根煙，喝了一口酒，抽了一口，看著群山的輪廓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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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看著她很久，莞爾，才轉了回來繼續吃。注意到其他人目光裡的不解，她狼吞虎嚥了幾塊封門柳，往她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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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呀？好奇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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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老大⋯⋯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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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丫。頭先咪講咗我強吻咗佢囉！」K故意舔唇，一副很回味的樣子，「諗起都覺得⋯⋯好彩當時我夠勇，一味諗住嘴咗先啦，咩事啫。咁就真係嘴咗。呢壇嘢，我諗我瞓落棺材嗰陣都會覺得自己做得好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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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講？」爆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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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有冇⋯⋯配合先？」半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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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情況下可以⋯⋯強吻到一個人？」若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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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佢⋯⋯鍾意女人？」阿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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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又往露台那邊看了看。那人依然抽著煙，喝著酒，讓K不禁嘆了一口氣。然後往四人看了幾看，皺眉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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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講呢？」嘴角上揚，卻笑意不濃，K以指甲刮了刮額角，「我響日本返咗嚟之後就喺間幾出名嘅高檔酒吧打工，識到我女朋友。」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前度女友。佢叫萬萬，係個富三代，嗰陣成日落嚟酒吧劈酒，有時同啲朋友，有時自己一個，每次都飲得好醉吓，唔嘔個七彩都唔識停嗰種。你哋可能唔信，係佢撩我先嘅，貪好玩嗰種；我睇得出佢唔係les，只係貪新鮮，貪刺激，典型富家女性格。哈。衰在我份人好賤格，係鍾意做啲反叛嘢，成三十歲人都仲經唔起妹妹仔挑釁，咪撩返佢轉頭囉。撩撩下，撩出火，嘴咗，仲上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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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爆姐拍了拍桌子，給了她一個大姆指，「我鍾意！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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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㗎！」K笑著，手托著腮，喝了一口酒，「不過講真，慄㗎。嗰陣佢先啱啱十八歲，細我成十二年，等緊入大學，屋企有錢有權，好肯揼錢栽培佢。大佬，畀著係我都覺得個女畀人拐，點會唔出手拆檔？我好怕一時激情轉頭畀人打到變豬頭丙，好幾次佢送上門，爬上床，我都想撞門走。嘿嘿。後尾决定連炮友都唔做時，佢居然話要同我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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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我唔否認你幾有吸引力嘅。」阿爆說，然後被半月的眼神弄得有點不自在，「喂，我係個女仔無啦啦要搞基我都搵個好似佢咁靚㗎啦，係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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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貌協會世一。」K伸出手臂，邀請爆姐來一個fist bump。「我冇即刻應承佢，一直拖，叫做做住炮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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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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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計。我心入面仲有佢。」姆指往露台指了指，「又有啲唔甘心。你都識講啦，我吸引力唔差㗎喎，對佢又死心塌地，點解呢條矮冬瓜唔鍾意我先？我或者冇佢咁有內涵，但個殻絕對配得上，我哋直頭可以一凹一凸咁pair up啦，係咪先？哈。而萬萬同佢好唔同，講硬件係完完全全超越我，我個樣再好樣都唔及一個細我十二年嘅青春少艾。就算佢嗰刻係一啲墨水都冇，佢咁後生又有錢，大把前途，唔需要同我呢種人喺埋一齊。啲detail嘢就唔講喇。總之嗰刻嘅我覺得好自卑，同時又好唔甘心；我走去同佢講，我對佢仲有感覺，問佢我有冇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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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呢跟住呢？」半月很是好奇地問，「老大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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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話，哈，」K再度苦笑，喝了好大的一口酒，「佢話我同佢之間已經唔存在我諗嘅嗰種感情。佢一直冇。而我，以前有，而家都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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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咩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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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嗰陣都係咁諗。吓？乜嘢呀？咩意思呀？耍我定challenge我呀？於是乎，我條氣唔順，咪攬實佢嘴埋去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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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料不及的是，陳文靜只頓了半秒，便閉眼以唇舌回應。那個吻很熾熱，如火燒燎原，一下子將所有偽裝燒成灰燼。她們都很享受那一吻，身體給出了無法忽略的反應。只是，當那一吻讓彼此窒息，她們便放開了。沈家儀亦終於明白，她們之間確實無法發展成她想要的；因為，就連她自己，也只沉溺於一刻的肉慾，心內的情感已不能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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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同佢嘴係真係幾爽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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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希不禁往陳文靜看了看。那人在抽第二根煙，酒已喝光，似乎沒有要回來的意思。這刻，聽了那麼多，像是知道了關於陳文靜的事，卻比以往更覺自己對她一無所知，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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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嗱！做人公平啲。我就講咗我㗎喇。論到你哋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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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嘛？好尷尬嘅。唔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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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都係唔係咁好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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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係囉！講呢啲！阿姐我冇你咁型，我認。飲杯當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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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冇㗎。冇呢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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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喝倒采，然後笑著，沒有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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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是幸運的，陳文靜願意親身跟她驗證那份愛情，讓她瀟灑地放下，還能與喜歡的人以另一種更自在的方式相伴在一起。所以，當陳文靜著她與萬萬好好道別，她欣然接受；她也終於明白，感情的結束更需要儀式感，那是與執著切割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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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也讓她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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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拉松式打邊爐後，除了滴酒不沾的阿宅外，就只有陳文靜是清醒的。另外四個女人都醉了，K在傻笑和語無倫次，另外三個直接醉倒梳化上。她讓阿宅坐的士回家，自己則用工作椅把女孩們逐一運到房間裡；看著她這滑稽的行徑，K笑得開懷，嚷著要坐這『小型的士』最後也被運進房裡。呼了好幾口氣，環看飯廳和客廳幾遍，陳文靜决定先把現場清理，便忙著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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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前，她看了看躺在自己身側的K，無奈地搖了搖頭。把床頭燈關上，卻見手提電話的屏幕亮起，彈出訊息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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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嘅續約。我傾定阿爆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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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靜稍頓，手指在屏幕上劃，刪除了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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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張曉希覺得很茫然。她看著窗戶外的無敵海景，呼吸尤其新鮮的空氣，有點不相信自己住進了這麼漂亮的房子；還跟只認識了不到一年卻感情深厚的舊同事做了朋友，和同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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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讓她感覺離地的是自己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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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個乖巧的，沒什麼人生閱歷的小白兔。父母恩愛，痛惜她這個女兒，從他們那裡得到的愛和教育都無從挑剔。算不上天才般智力過人，也非才華洋溢，但她除了考大學那次外，讀書成績一直很好，也深得老師和同學們的寵愛。她的家庭和事業運似乎都不錯；就算是大學唸了個死科，現在想來也沒什麼太大影響，反正她本來就沒想要當什麼專業人士。就算是文學部沒了，她還是得到命運的眷顧，被調遷到挺不錯的職位。感情方面，雖然初戀便被渣了，但回顧一下也沒太多損失；那個渣男對自己還是挺好的，在一起的時候也有過不少好的回憶，遺憾的只是那不是一段她會為其結束感到痛心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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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路太順遂了。順遂得，她想起自己在囧爺面前說什麼要 make impact 簡直是侮辱了別人的耳朵。囧爺的女兒是早有覺悟的吧！她的影響力，跟我的，根本不在同一層次上吧！她心底就是羨慕那些有經歷、有故事的人吧。因為在這方面她是窮得挺窘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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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後的頭痛制止了她的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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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來比誰都醒得早，洗澡梳洗後，便坐到梳化上環看無人的客飯廳。東西都回復了之前的模樣，簡潔而別具風格，跟陳文靜很配。然後學著她來到露台，遠眺那清晨薄霧下的群山，呼吸那滲了丁點煙草氣味的清新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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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靜的手不再像Lego人兒的小手了。本來總夾著筆的手指現在不是夾著酒杯就是夾著煙。露台上那座地煙灰缸七成滿，煙蒂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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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早起身嘅？」她轉過身去，看著佇在門邊笑著的K，「以為大家都會瞓到晏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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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想。」張曉希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笑，「次次飲醉個頭就好箍，成日都係因為嗰種箍住嘅感覺醒，想瞓翻又唔係好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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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量唔多好喎。」K笑著來到露台上，瞥了瞥剛才張曉希凝神看了很久的煙灰缸，莞爾，「同我哋飲好喇。出去同人飲，一杯起、兩杯止。飲太多我怕你畀人執屍都唔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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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其實冇乜點飲酒。」看著K手臂枕在欄杆上，她也同樣，「K姐姐。你之前同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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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阿K得喇。姐姐係專屬於我對陳文靜嘅稱呼。Okay？」張曉希點頭。K笑著。「你係想問我叫你哋過嚟住，多啲陪姐姐嗰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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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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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駛擔心。」K拿過茶几上的煙包，看了看，收進了口袋裡，「文學部解散咗之後，佢未有嘢做，唔係去我酒吧度飲，就係返嚟屋企飲。響酒吧我仲可以睇住佢，但佢一個人住，有咩事真係死咗都冇人知；既然你哋要搵地方搬，我先順手搞下事㗎啫。冇咩話要你睇住佢啲乜。得閒make sure佢冇死到咁就得㗎喇。」笑得很是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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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佢⋯⋯點解飲咁多酒，食咁多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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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K曉有意味地瞇眼看了她良久，才笑說，「我只可以話，佢本身就係咁。唔係話出世就識隊酒煲煙咁神奇，但都唔係短時間嘅事。你哋冇見過，係因為佢響你哋面前收收埋埋，又或者係有嘢打發時間咪少啲機會搵自己條命嚟較飛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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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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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問喇。唔係我可以講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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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便回了陳文靜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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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陳文靜以屋主身份下了禁令，這天不喝酒。爆姐率先反對，但見陳文靜說自己也受管束，便笑著同意了。半月再捨不得，還是在陳文靜的堅持下盡早回家；為了向其母交代，陳文靜親自開車送她，還帶著什麼鮑參翅肚類禮品盒登門拜訪。說要捎她，K也被陳文靜拉著離開了，房子裡突然就只剩被叮囑要好好收拾的張曉希和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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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乜鬼？」爆姐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把自己拋到梳化上，「我得嗰丁屎咁多多嘢，尋日咪掉鬼晒入櫃囉，仲有咩好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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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朝都執好㗎喇。」張曉希也坐到梳化上，看著像一面黑色鏡子的大電視，嘆了一口偷懶的氣。「爆姐。你覺唔覺得，好似越嚟越睇唔明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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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咩？驚我哋自己送羊入虎口？」爆姐笑著說，把玩著梳化旁那鐵樹的葉，「唔駛驚喎！係，係越嚟越覺得佢有好多嘢瞞住我哋；但個個都係咁㗎啦，幾friend都唔會所有嘢倒晒出嚟講㗎。我覺得佢依然係我真心相信嗰個老大咪得囉！即係咁講，」突然爬了起來，靠近張曉希，「佢可以瞞我，甚至可以呃我；只要唔係傷害我，咪得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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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你唔會有一股衝動上去了解佢多啲㗎咩？」爆姐瞇眼嘟嘴，想了良久，才突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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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仲唔做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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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張曉希從梳化拉起，抓著手腕，大步大步地往裡頭走。就從陳文靜的睡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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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房那麼大，除了高床軟枕和大型衣櫃外，就只有置著安樂椅和小凳几的角落。小凳几上是某國卸任總統的自傳和iPad，連裝文青用的小盤栽都沒有。衣櫃裡是整齊排列的衣物，沒多花哨，顏色卻不少，尤其總見她穿的綠色系最多最廣。置放小物件的抽屜裡沒有名錶，高貴珠寶欠奉，耳釘、心口針卻不少。大床床尾置了床尾凳，其上是和床舖同色的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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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唔係連老大用咩廁紙都要睇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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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姐沒理會，撞的進了套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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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簡約得有點冷，跟屋裡另外兩個廁所的主要分是有與浴缸分隔開來的淋浴間。洗手台上除了洗手液外啥也沒有；她是總有条不紋地把電動牙刷和牙膏都置進抽屜裡的人。陳文靜不化妝，頂多只會塗抹防曬液，抽屜裡頭也就只見普通的護膚品，連根唇膏也沒有；除非曼秀雷敦凡士林也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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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希和爆姐各自霸佔了的房間都是客房，在她們入住前也只保持在最簡約的狀態。雜物房除了洗衣機、乾衣機和酒櫃外，置的也都是家居用品和食品。客廳、飯廳和廚房自然也沒多少有趣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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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陳文靜要把甚麼秘密藏起來，地點必然是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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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室裝修之前，老大有成幾百本書留在響公司，全部畀盛小姐要晒。」張曉希呆了一呆，道，「我終於明白點解佢唔拎走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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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偌大的書房也已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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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以黑色為主色的四正書房面積只比陳文靜的睡房小一點點，景觀卻更為開揚。充分利用了房子的高樓底，佔了兩道牆的書櫃把藏書空間大幅擴大至需要爬梯的地步；這裡藏書必定過千吧。沒有書櫃的一道牆下置了三座位梳化，牆上是六十吋大電視，旁邊置有放置電子儀器的矮櫃。房間中央靠近書櫃的地方則置了工作桌椅，其上是電腦，其下是文件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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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條友⋯⋯」爆姐在書櫃前踱步，看著其上的書，「之前仲同我講唔係好睇書，完完全全係個偽文人。我話佢完完全全呃鳩我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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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老大買嚟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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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買嚟擺款都買啲百科全書呀咁啦！點會買埋呢啲咩⋯⋯」隨手抽出一本，皺眉，「Against Empathy: The Case for Rational Compassion.」放回去，又抽出另外兩本，「量子力學的哲學⋯⋯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乜鬼嘢雜到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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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小姐要咗嘅書入面好似有law book同science jour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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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條友真係古怪到⋯⋯咦？」爆姐忽然蹲了下去，在工作桌後那書櫃最底層的地方抽出幾本書，便坐到椅子上去，「呢幾本嘢⋯⋯【花月無痕】係當年我啱啱入嚟嗰陣老大簽翻嚟嘅，印六千賣得嗰千五。」說著，把書拋到桌上，「呢本仲堅，【毒獨】寫嗰條友就真係毒喇，日日機會係零咁喃嘸，根本出唔到。最尾係印左幾十本留念㗎咋。【你叫我如何是好】睇到我人都癲，直頭係睇完要自殺嗰挺癲婆小說，唔敢印。估唔到老大有留低，連封面都設計過㗎喎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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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眼光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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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都幾㗎。」爆姐笑得暢快，坐在工作椅上像是大佬那般，「佢傾好多本，但簽到印到嘅真係少到乜咁。大部分都唔賣得，【你叫我如何是好】直頭唔睇得，唔好講話拎畀趙啟陽拍戲。但唔係啲小說文筆唔好，內容唔好，係真係⋯⋯點講，太多麻煩嘢棘住。佢睇中嗰啲書，全部都係非主流，就算識得捧都要落好大投資，而且好大可能啲人死撚咗先會紅。你之前咪想傾本意識流嘅？呢條友都傾過好幾本，簽咗兩本，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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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咪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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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㗎！」爆姐嘆了一聲，卻笑著說，「就好似以前我哋仲會買VCD、DVD睇，趁啲舖頭執笠去掃貨，見到王家衛啲戲賣十蚊三隻。哇大佬呀，張國榮、劉德華呀，十蚊三隻？而家你上網租嚟stream一鑊都唔指呢個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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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唔怪得之⋯⋯」文學部會沒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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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唔埋，」爆姐彎著身，伸手拉桌下的抽屜，「呢度收埋啲更勁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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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啦，爆姐。」直覺使然，工作桌下的抽屜，必然藏著很私人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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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啦。我有分數。你唔敢嘅，你可以返出去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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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層的抽屜除了文具只置了銀行卡、手錶、硬碟之類必然不會動的東西。最下層的是文件拉櫃，將各類賬單、私人資料文件等分門別類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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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層，永遠是最易被遺忘卻也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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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文件，一份一份分別以不同顏色的文件夾收起，都不超過十頁，整齊疊起，置在抽屜的左邊。抽屜右邊僅餘的地方，置著一個MontBlanc真皮筆套，裡頭是陳文靜經常帶在身邊的鋼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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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休，彭之南把整疊文件拿了出來，小心奕奕地看。幸好都是有色的半透明文件夾，用不著把文件拿出來便能看見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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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在最上面的是蘇若錦相中卻被陳文靜否决了的那部權謀小說【行酒令】。顯然是初稿，打印出來的，上面有被紅色筆圈起的地方，卻沒有任何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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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下的是某宗強姦及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案的判案書。讓人訝異的是，這判案書裡的法官判辭竟然以廣東話口語筆錄；裡頭的邏輯也是讓人嚇跌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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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份是囧爺的女兒曾子彤的判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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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份是打印出來的小說【高高在上】初稿，同樣有被紅色筆圈起的地方，且有以劃線刪去的段落。文件右下方的小字寫著立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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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份是橫線活頁紙手稿，筆跡潦草凌亂。紙的最上方標註文章標題為【斷橋】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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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份，直書原稿紙，筆跡端正，硬筆行書。沒有標註標題，亦沒作者署名，寫的似乎是趙宋宣和至靖康年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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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份，直書原稿紙，筆跡不規則，搖擺，力度明顯起伏。同樣沒有標註標題，沒有作者署名，以第一人稱描述『我』面對『它』的心理，情緒和思考之間的矛盾，內容燒腦，卻沒明確指出『它』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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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手忙腳亂，沒把其他的看完，彭之南努力把文件回復原狀，收回抽屜裡。站起，把椅子放回記憶中的位置，便拉著張曉希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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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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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窺探了陳文靜此刻內心所恐，慚愧內疚讓她的心重得身體難以承受，像是欠了永難償還的心債，她想要把心挖出來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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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東西，看似無甚特別，卻隱隱滲著她不該渝越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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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街仔。做乜咁撚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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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管張曉希的勸喻，違反陳文靜下的禁令，開了一瓶酒，沒多久喝光，人又倒了下去。陳文靜拎著鹽水雞回來時，見到的又是醉死在梳化上的爆姐，罕有地生了悶氣，由得她這麼睡得肚子外露，放下鹽水雞便躲進書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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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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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良久，張曉希才敢輕敲陳文靜的門。等了幾秒，才等到她回應，張曉希推門進去，便見陳文靜坐在梳化上，向她拉起有點牽強的笑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陳文靜又喝了一口。張曉希有點愕然；剛才好像沒發現書房裡有酒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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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唔係話今日唔飲酒喇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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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就係鍾意講大話。」她微笑，又喝了一口，「鍾意放縱。鍾意自欺欺人。講大話講到都順過講真話，真假又有咩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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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咪唔鍾意我哋搬咗入嚟，打亂咗你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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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打亂就一定係打亂咗㗎喇。」笑著，從一旁几下的抽屜裡掏出一個杯子，給張曉希來了一杯，「但又未至於鍾意唔鍾意。未習慣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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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張曉希接過酒杯，看著裡頭的威士忌，「如果老大你有一刻覺得頂唔順⋯⋯你同我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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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喇。」笑著，竟伸手摸了摸張曉希的頭，「你呢？影視部返唔返得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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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係咁啦。」她頓著，想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陳文靜，「佢哋拆左我哋嗰度，起咗間錄音室。我而家做緊統籌，幫手搞緊錄音室第一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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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浩彬留響高城其實係有啲屈才。聲音工作唔係高城既強項，更加唔係重點；如果唔係奇文想搶人，趙啟陽未必會留佢。所以，【行酒令】做得好唔好對黃浩彬嚟講好緊要，佢會出盡全力。你響佢身邊可以學到嘢，亦都可以幫到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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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幫到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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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喝了一口，「黃浩彬唔係唔肯聽人講嘅人，但係佢入咗高城之後根本冇人可以同到佢一齊傾項目，慢慢就習慣咗自己話點就點，亦都會畀自己嘅包袱拖累。你係新人，又有張樂嘅授權，可以畀佢唔同嘅視角，或者可以啟發到佢嘅諗法，做啲新嘅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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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我哋而家好似有啲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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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酒令】其實幾適合做廣播劇。不過，呢度始終唔多流行聽劇，篇幅太長唔吸引，缺少專才亦係硬傷。再講，黃浩彬未必咁快拎得返起呢一範；佢嘅自尊心好阻礙佢。而且，個作者個性好奇怪，又同奇文有啲牽扯，做太大嘅嘢都會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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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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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多咗。」苦笑，又喝了一口，「你知唔知我同趙啟陽最唔同嘅地方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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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怎麼忽然會跳到這個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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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睇到嘅好壞好簡單，直接就可以跳去做定唔做呢個問題上面。而我，睇到嘅好壞好詳細，而且壞嘅睇到更多，好多時就會跳去唔做呢個决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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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不適合帶領剛起步、需要make noise的影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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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希感覺陳文靜是在回答她心裡對其不選擇爭取留在高城的疑問；即便她並沒有提過。她想起許飛說過，陳文靜是有能力爭取業務線的話事權，卻選擇留守文學部；而許飛說這些絕不可能是隨便說說，必然有做過什麼功課。或許，那根本是趙啟陽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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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就得。你哋忙。如果有咩唔食早少少同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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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希掏出手提電話，刷了刷，點開了聲音檔播放。播放了好幾次。這樣陳文靜有點訝異，看著她，一臉不明所以。直到張曉希抬頭看她，笑得燦爛，她才有點無奈地挑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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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把聲確實係有一種莫名嘅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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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想話我有把靚聲？」張曉希點頭；陳文靜搖頭笑著，「知唔知有靚聲嘅人都係醜樣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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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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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ts。冇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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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覺喎。我有做過功課，好多出名嘅配音員都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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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嘅配音員唔一定有把靚聲，而係識得運用身體控制自己把聲，再加上自己對配音內容嘅了解同埋演繹技巧，令到配出嚟嘅內容好入人心。而一把靚嘅聲可以係好單純咁吸引到人嘅注意，甚至敲入人心，但唔代表有一把咁嘅聲嘅人就可以去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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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思係⋯⋯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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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程度上。就好似唱歌咁。有啲人唱歌好有技巧，好有感情，但未必個個人都鍾意佢把聲。有啲人唱歌技巧普通，亦都唔識演譯乜嘢感情，基本上係普通人唱K，甚至會走音，但把聲好似識得自己講故事，識得勾魂咁，就算走音都可以令人唔介意聽甚至想聽。唱歌好聽，有把靚聲，究竟指嘅係乜嘢，講唔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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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又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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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小說都係咁，有啲人好有邏輯，好有編排，寫一篇小說好似做project咁有晒清晰嘅步驟同時間線，做足資料搜集，落筆每一個字、每一句、每一段都係計算過嘅。呢種計算係一種要打磨返黎嘅技能，係可以好有條理咁解釋到出嚟嘅能力。但有啲人寫小說完全信手拈來，冇編排，冇文筆，甚至腦入面連個大綱都冇，拎起枝筆就寫到，啲字好似響筆尖漏出嚟咁。寫出嚟嘅嘢未必好符合學院派嘅口味，每個字都可以被批判，但偏偏有好多讀者buy；究竟係天賦定係死好命，又係講唔埋。但我知道，呢種人一定係醜樣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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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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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ts。冇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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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哈哈大笑，給自己又添了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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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希一直拿捏不來陳文靜的冷笑話，總覺得這些不好笑的笑話背後有著什麼，卻說不出來。面對這位帶著大佬氣場卻莫名讓人想要親近的人，她選擇打直球，讓言語、眼神、表情直接傾訴她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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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愣愣地看著陳文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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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可唔可以幫我朗讀一段【行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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