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回來的那天，陳文靜早上八點就來到辦公室。打開保溫杯，倒了一些威士忌進去，喝了，才到茶水間裡泡了一杯咖啡，拿回房間裡。一手拿著保溫杯，一手兩指夾著筆，她坐在椅上，面向窗外，看著毛毛雨灑在玻璃上，停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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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第一個反映出來的，是許飛。她頓了頓，想要轉過身去，便見水滴裡反映出另一個人影，囧爺。她把椅子轉回來，看了看桌上的手提電話。原來已經九點了。這麼看手提電話的功夫，房間外面便坐滿了人。她知道他們都在往她看，看她休假回來後會不會像外面的天氣那樣，陰陰沉沉，要死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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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抽屜，看著裡頭的一枝 Montblanc 墨水筆。她看了很久，沒有看出來筆裡的墨水乾了沒；看來沒有吧，還是有點滴血的感覺。把抽屜關上，她把視線放到電腦屏幕右上角的時間顯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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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八。零九。九點十分，電子郵箱彈出提示，來了一封新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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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靜沒有打開郵件，而是按了案前的電話，把許飛召了進來。讓他鎖上門，拉下百葉簾，她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良久。待他臉上的微笑掛不住，她才施施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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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總監叫我入嚟但又唔講嘢，係咩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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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個叫立青嘅女仔，你唔好再同佢有任何接觸。同佢有關嘅，今朝整理好，交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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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咩？我同佢接洽咗好耐，亦睇得出佢寫嘅嘢有潛力。我已經開始同陽哥虎哥傾緊，proposal 寫緊，你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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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講一次。」聲音清冷強硬，不留磋商空間，「立青嘅嘢，全部交出嚟，唔可以再掂。佢嘅人，你亦唔可以再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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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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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需要知道。」陳文靜眼神變得更為凌厲，彷彿要以眼刀削掉眼前人的頭，「你唔服嘅，即管去盛子澤嗰度投訴。但我可以話畀你聽，你做乜嘢都唔會改變我呢個决定。而我呢個决定，有高城嘅支持，亦即係公司嘅决定。就算趙啟陽同白虎撐你，都唔會有彎轉；佢地亦唔會撐你，因為佢地撐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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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野蠻！」許飛拳頭握得很緊，脖子上的青筋漸現，強忍著，努力壓下快要爆發的情緒，「呢個case我放咗唔少心機，你竟然耍咁嘅手段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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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鍾意點諗我係你嘅事，我唔介意亦都唔在乎。總之，呢個項目已經同你無關。你係我文學部嘅人，我有責任提醒你，你幾聰明幾叻都好，有啲嘢唔輪到你掂。若然你仲想響高城做，我勸你聽我嘅忠告；唔好耍小聰明，唔好接觸你接觸唔起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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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靜！」他氣得站了起來，一手拍在陳文靜的桌上，然後露出狗急跳牆前的冷笑，「你以為我好想跟你？你響高城成廿年都仲係個總監仔咋，你仲玩得到幾耐呀？我以為你爛船有三斤釘先黎睇下有冇嘢玩下，原來你連三斤釘都冇呀。你個文學部聽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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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轉去趙啟陽度，填張form就得，我即刻簽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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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驚我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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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驚。我知道你會。」壞笑，一秒後全都收起，冷得涷死人地說，「立青嘅所有file。一個鐘頭內畀我。Now get 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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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飛氣忿地離開，拉開房門時力度大得整個部門的牆和地板都震動。不消半個小時，他便把立青相關的檔案、內部調遷申請書和休假申請發送到陳文靜的郵箱，啪的一聲把滑鼠拍在桌上，拿了包便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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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難道要刮十號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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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人還沒從剛剛這齣緩下來，便見陳文靜站在房間門框處審視眾人。她的臉上依然沒有笑容，眼神亦相當凌厲。過去一星期的休假似乎真的有什麼大事發生，才會讓總和顏悅色的她變成惡魔女皇級別吧！眾人都像是等候發落般不敢抬首，大氣也不敢呼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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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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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老大！」像被司令官點名，爆姐從座位上彈起，只差行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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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睇住。一陣有人黎搵我就帶佢去會議室。我到時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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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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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爺，你入一入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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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爺點了點頭，便隨陳文靜進了房，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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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對勁，就連不問世事的阿宅也察覺到危險。眾人聚到爆姐的桌，互相交換憂慮和猜測，卻怎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個勢頭，看整個部門裡人都會逐一被召進去吧！可陳文靜從來不斥責下屬，怎麼休了個假後就變了個人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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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真如陳文靜所言，來了人。是法務部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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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總監想飲咩？我去拎？」爆姐把人帶到小小會議室，裝出一副空姐的模樣問道，「咖啡？Sparkling w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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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駛。」除了美貌，這女人怎麼就跟盛子臻一個德性，冷漠得像個滅絕師太？「同陳總監講聲我嚟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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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嘅會嘅。咁你響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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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姐額角的汗豆般大。牽扯到法務部，能有簡單的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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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總監在會議室內等了足有半小時才等到陳文靜和囧爺，卻像是沒有情緒般沒顯出半點惱怒或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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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是金魚缸，三邊是玻璃，而且沒有百葉簾，只能稍稍調低玻璃透光度。從半月的位置看過去，裡面發生的任何事都是清楚可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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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能清楚看到三人在裡頭凝重地談了很久，到了某個時刻何總監才在公事包裡拿出幾份文件作說明。未幾，便見四爺從胸內袋裡掏出筆，在某份文件上簽了字。陳文靜在囧爺簽好了文件後沉默了良久，開口跟他說了什麼，才也掏出筆來，在另一份文件上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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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律師見證下簽的文件，總不可能是鬧著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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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總監收好文件後便離開，陳文靜和囧爺還留在會議室裡。四人在外一直等不到他們出來，心是越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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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闆丫！你阿姐我頂唔順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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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爆姐甩開了半月那一直拉著她衣衫的手，氣匆匆地走到會議室，門也不敲便進了去，狠的關了門。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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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我同你哋兩個算係打過仗，係戰友，你哋有咩事係咪應該拉埋我落水呢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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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爆。」陳文靜皺眉看她，搖了搖頭，「冇你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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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冇我嘅事添咁話喇！陳文靜！係咪我遞過一次辭職信你個心依家有條刺丫？我彭之南不嬲同你打開直球㗎啦，有咩咪攤出嚟講囉！喂，我哋一直都係將心比心㗎喎，有咩嘢都係一齊孭㗎啦。而家玩分化喇下哇！一條許飛唔夠，而家連你兩個都係咁，咁唔撚駛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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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喇，阿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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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囧爺看向陳文靜，微笑，「阿爆講得啱。其實佢應該要知。如果你唔介意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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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爺講得好。講得妙。」爆姐直接給了囧爺大姆指，有點意氣風發地看著陳文靜，「陳小小。你介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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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靜沒回答，看了看外面三個還在明目張膽偷看的人，才又看著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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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爺。」輕聲道，裡頭竟夾著些許無奈和擔憂，「呢度唔方便。你同阿爆出去搵個地方傾。我唔方便出去。有其他嘢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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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竟憂怨得像聶小倩地離開了會議室，回到房間，關門，拉簾。爆姐看著這個陳文靜，心裡並不好受，但還是拉著囧爺出了去，吩咐三個小的好好工作，便拉著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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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海傍，這回坐在旁邊的是總以戰友自居的爆姐，囧爺不禁會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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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好同嗰幾個細嘅講。」囧爺開口，然後微笑，「唔好嚇親佢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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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啦！你當我流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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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先，我同老大簽左轉做合約工嘅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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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乜話？」爆姐反應甚大，瞪著眼，大聲喊到，「做乜撚嘢呀？盛總搞你哋兩個？佢想點？你哋做乜要簽？你哋係咪痴撚左？你仲有幾年退休，老大做左成廿年，你哋而家轉合約工係咪傻撚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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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係我傻撚咗。係我，算係⋯⋯」嘆了一聲，「累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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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姐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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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囧爺幾年前離了婚，前妻帶著女兒離開，從前的恩愛夫妻從此斷了來往。不知內情的人以為他們之間出現了第三者，才會讓一個女人怨恨至此；實質，他們的分開是價值觀迴異所致，前囧嫂無法忍受囧爺那套不變應萬變信念。離婚初期，囧爺依然積極向母女倆噓寒問暖，不時叮囑她們小心行事，卻未想這進一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女兒成了走在前面的人，帥氣地衝鋒陷陣成了撕破這關係的力量；母女倆視囧爺為助紂為虐的中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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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想要協助她們離開，循不同途徑苦苦相勸，卻不得要領。「我唔係守，唔係走，係衝。你明唔明呀？」女兒這般喊道。結果，他還是眼白白看著女兒被捕，被送進監牢，卻做不來任何事，也再挽救不了他們三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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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畀人拉咗，一直坐響裡面等候發落，我都只能夠想像佢嘅心情，想像佢會唔會驚，會唔會嬲，會唔會傷心。我想像唔到，但我自己慢慢感受到。我覺得痛，覺得無力，覺得我做左五十幾年人係白做。我從未試過好似嗰刻咁覺得自己冇用。我睇住嗰啲粗暴簡潔嘅口號，覺得自己枉稱為文人。睇住啲小朋友一個一個跌低，覺得自己講話有幾愛呢啲人，有幾愛呢個地方係難聽過粗口。我乜都做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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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爺。呢壇嘢唔關你事，唔關佢哋事。你同我都知係邊啲仆街嘅責任，唔駛畫公仔畫出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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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唔再抱有希望，亦唔再需要去追究邊個嘅責任。我只係好想做一啲嘢，幾微細都好，去話畀佢兩個知，亦都話畀我自己知，我呢五十幾年黎講嘅愛唔係亂講。係真嘅。係可以為咗佢而捨棄其他嘢嘅。就好似佢地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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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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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個天真係畀咗個任務我，我就好想做好佢。」囧爺嘆了一聲，微笑，瞥看爆姐一眼才又看著海，「我有個讀書時識嘅朋友，好多年冇見，都係一年問候幾次。佢做研究嘅，呢幾年寫左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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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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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係單純講歷史。由百幾年前講起講到而家，由大事講起講到雞毛蒜皮小事，好似一個識左好耐嘅老朋友同你聚舊，將佢嘅事事無大小咁講畀你聽。我睇咗本書，我好鍾意，我想幫佢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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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得呀，囧爺！」爆姐已經明白了個大概，眉頭已經皺出了個川字，「而家呢個時勢，呢壇野踩硬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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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所以我只係同老大提過，問下佢意見。」深呼吸，然後嘆息，「我冇諗過佢會仆心仆命同我一齊成就呢件事，更加冇諗過件事咁快就傳到去盛總嗰度。本來計劃好印紙之前先通知公司，佢地想點都可以；而家提早咗好多，所以傾嘅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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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喇，囧爺。」爆姐緊張得開始咬指甲，「未印紙就啱喇。即刻停工，唔好搞。返轉頭。唔係講笑，呢件事太冒險。而家唔係剩係份工咁簡單呀，囧爺。你哋一日留響度，一日都有危險。而家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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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而家講嘅說話，就好似當日我同我個女講嘅咁。」這麼一說，爆姐便再說不下去，「阿爆。如果今日你終於搵到七少，你會唔會用盡力去幫佢出【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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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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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們就是臭味相投，物以類聚，就是倔強，就是執著，才會培養出戰友般的感情。彭之南知道，換了自己在陳文靜或囧爺的位置，她也會做一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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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希他們仨一直在等，但始終等不到爆姐來解畫。一切突然又回復正常。老大再次笑得慷慨，十點多才拿著保溫杯進來。囧爺依然像個大學士，腰板挺直像坐在酸枝椅般看電腦。爆姐依然風風火火，嘴邊沒少粗言穢語。連許飛也回到本來面目，掛著虛偽笑容明目張膽地跟趙啟陽那邊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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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難道是個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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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諗到喇！」爆姐看了看房間裡的陳文靜，笑得像在熱戀中，「老大畀錢，一於玩大佢，下晝直接坐船過大海飲飽食醉，住翻晚靚酒店，做個靚spa，賭兩手先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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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爆姐你好猖狂。完全公器私用，想食咗老大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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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畀你揀喇。打war game定過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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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唓！咁叫有得揀咩？呢種選擇題你邊度學翻嚟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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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咪係聽我講就得囉！最多畀你揀同邊個同房喇。我、希希定老大？你講。你講。快啲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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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生談得興高采烈，笑得歡暢，竟引來陳文靜從房間裡看出來，微笑。囧爺和阿宅也往這邊看了看。許飛也瞥了一眼，並沒多作停留。畢竟，到時候他已不是文學部的人，這事自然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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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可以一家人齊齊整整玩個夠了。彭之南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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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便聽見陌生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電視劇裡演的那般走來三個掛著證件的便衣警察，在人事部總監帶領下往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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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姐很是緊張，立即站起來走到部門入口處。陳文靜亦動身從房間裡步出，手拍了拍囧爺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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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總監。」人事部總監往陳文靜打了個招呼，卻沒再說什麼，直接讓警察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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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位係許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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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許飛一臉茫然，站了起來，面向說話的警長。「我係許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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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飛先生。我係東區重案組沙展廖競雄。呢兩位係我同事梁國榮警員、李康警員。我哋有單涉嫌強姦及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關係案想請你跟我哋返差館協助調查。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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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姦？衰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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