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後,人流已經散去。在大會堂平台的一處,一名穿着黑色禮服裙的少女,臉上有已經乾掉的淚痕,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正在回想剛才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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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比賽雖然獲勝,亦蟬聯三年的金獎,但是勝利感並沒有襲過來。璘㬢一直都認為自己沒有真正獲勝,在小學三年的比賽中,她未曾從葉文韻身上奪得金獎,一直屈居第二,而升上中學後,想要上演復仇的馬戲,可是文韻卻跑去吹長笛,不再參加雙簧管的比賽,在中學三年的比賽中,沒有贏過文韻而得來的金奬,令她烙下終是無法超越文韻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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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文韻,是璘㬢暗中當作競爭對手的人,雖然小學三年間的比賽,兩人未曾對過話,但是璘㬢從小三得到銀獎那年開始,就已經記住了壓過自己的女孩的名字。升上中學後,璘㬢沒有和文韻同班,但兩人都是參加學校的管樂團,就算是吹奏的樂器不再相同,璘㬢還是不想自己的雙簧管輸給她的長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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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間,文韻亦是璘㬢和叡詩的共同朋友,敏銳的璘㬢察覺到了端倪,這兩人之間存在着不純正的友誼,像是戀愛的曖昧。因為她看得出來,叡詩看待文韻時的目光,如同戀愛中的少女一樣,深陷於其中,叡詩的心已經傾於葉文韻,只是本人卻仍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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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有怎麼和文韻說過話,璘㬢還是認定了她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可最終,不論是比賽,還是戀愛,都輸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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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夜,叡詩坦白自己來自五年後的未來後,璘㬢終於確信這份戀情無法實現,因為即使是過了五年,叡詩對自己的感情還是除了友情以外,並不存在其他的情愫。未來的自己大概一直埋藏着這份心意,一直都沒辦法向叡詩說出,對方亦沒有對自己抱持同樣的心意,只能隨着時間和環境的變化,兩人最終越走越遠,再也沒有交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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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只要相伴在她身旁,一直做她最好的朋友,一直佔據最近她的位置,等待時機到了,總有一日就能水到渠成,戀情能夠開花結果。但事實就是所謂最近的位置在慢慢變得模糊遙遠,首位亦變成次位,不論是物理意義上的距離,還是心理意義上的距離,都漸漸地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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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就相識,母輩亦是朋友,璘㬢曾經理所當然一樣地認為,將來中學畢業,大學畢業後,也能繼續相伴在叡詩身旁。就像以前一樣,叡詩曾陪伴她練習吹雙簧管,在叡詩家中度過多次的夜晚,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過去,並不是虛構幻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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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學雙簧管時,璘㬢只是報了學校一禮拜一次的興趣班,並沒有接受集中的教學。開始時的練習發音並不順利,一直無法吹響那片簧片,多日的嘗試仍沒有找到突破口,令到年僅六歲年幼的她快要心灰意冷,但是叡詩一直陪在璘㬢身邊,鼓勵她不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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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日的練習後,璘㬢終於成功發音,殊不知學習吹奏雙簧管的重重難關仍在後頭。因着年幼的緣故,即使使用的是兒童用的雙簧管,手的大小和靈活度仍是她掌握指法的重大障礙。雖然不盡順利,但因着叡詩的陪伴,願意做璘㬢吹奏的第一個聽眾,就算一開始吹得不盡人意,但是她確實被激勵,也堅持住沒有放棄,沒有停止吹奏,一步又一步慢慢地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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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出來的音色越來越像樣,自己也越發體會到吹奏的樂趣,也得到了朋友的稱讚,由那時候開始,璘㬢不再是因着憧憬樂器的外型,而是發自內心喜歡上雙簧管,而繼續學習雙簧管。成為吹奏家的夢想,也是在日積月累的練習下而發芽成長,最終在中三這一年堅定了自己要踏入音樂的道路。璘㬢很感激叡詩在她初學階段的支持和鼓勵,也自認自己會堅持住,叡詩的功勞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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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過去的事不會再一次變成現在的事,早在小三,璘㬢報讀了琴行的正規課程,有了正式的音樂老師,叡詩的陪伴就成了不會再發生的往事。另一邊廂,叡詩亦參加奧數班,為了比賽而忙於操練,最終只去過一次璘㬢的雙簧管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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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等待並不能令心中所想一一實現,時機從來都沒有到過,當還在幻想着霸佔摯友的位置時,意中人的目光早已被他人奪去。直到最後,她們之間的關係只能是友誼,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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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先來的,但還是被後來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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璘㬢知道自己的愛戀無法傳達,但是與其既沒有開始也沒有終結,只是容讓時間沖淡一切,由任喜歡的感情不明不白地淡去,還不如果斷地作個了斷,親自為自己的初戀戀情劃上句號。所以在那一晚,她已經在思考,要如何向叡詩向白,要怎樣終結長達八年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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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叡詩說出要來看璘㬢的比賽時,璘㬢就下定決心,若自己再次奪得金獎,就在比賽當日向叡詩告白。雖然知道等待她的,不會是所自己期待的結果,但是這樣就夠了,就算不能得到回應,也要鼓起勇氣表達自己心中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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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結果來看,璘㬢果然被拒絕,得不到正面的回應,內心亦感到傷心失意,溢出的感情化作淚水流出來。但是她終於能向一直喜歡的人坦白出自己的心意,能正視自己的感情,不用再隱藏,心中的負荷像是被挑走了一大部分,讓她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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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淚水乾固後,心裏仍有一分傷感,這份沒有結果的戀情已經走到結局,但是璘㬢還沒有完全放下,她仍然喜歡着柳叡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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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個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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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如此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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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的痛心與釋懷的豁達,複雜矛盾的感情編織着璘㬢。對她來說,叡詩仍然是她重要的朋友,這一點並不會改變,所以即使被拒絕,想要叡詩幸福的心並無虛假,她會真誠地祝福叡詩,即使能令她幸福的並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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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璘㬢終於能從無法實現的愛戀得到解脫,這份愛慕令她感到苦澀,但是和叡詩之間相處的回憶,卻是不失幾分甘甜。她不會後悔,喜歡上那個曾經陪伴在身邊的好友,也不會怨恨,不接受自己好意,又曾經一度疏遠自己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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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璘㬢還沉醉在自我世界的途中,她並沒有發現,剛才向叡詩告白的場面,有一人在遠處看着。那個人就是柯影玥,她是璘㬢中一時認識的朋友,也是約好今日來看比賽的其中一位。影玥和往年一樣,來支持好友的比賽,雖然沒有約好在平台等待璘曦,不過她每年都會在這裏等待比賽完的璘曦,然後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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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玥本來無意聽取她們兩人說話的內容,但是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容旁人打擾,她就靜靜地站在遠處,打算等待對話結束再去找璘曦,卻沒有想到會目擊璘㬢告白的場面。她早就知道璘㬢暗戀叡詩,這是和璘㬢的關係變得親近後,由璘㬢本人告訴自己的戀愛八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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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璘㬢告白被拒絕,反而擁抱叡詩安慰她,影玥的內心五味雜陳。她知道叡詩沒有惡意,也認為叡詩不是壞人,但傷害了璘曦卻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叡詩離開後,璘㬢仍然站着不動,像是還未從剛才的告白中回過神來,於是影玥猶豫了一會,還是往璘㬢的方向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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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往自己身旁的腳步聲,璘㬢反應過來,轉過身來就看見,自己的另一位好友正在她的後面走近過來。她並沒有很驚訝,因為影玥每年都在平台的這一處的附近等待她,不過還是心想,影玥來得不是時候,剛好讓她看到自己哭過後狼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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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璘㬢雙眼有點紅腫,影玥愣了一下,隨即不失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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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又一次奪得金獎」
「呃,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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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平台裏聽到的第二次的祝賀,璘㬢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被祝賀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只是現在的她沒有心情去享受得到金獎的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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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啊,剛才我向叡詩表白了」
「看到了」
「果然被拒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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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玥神情複雜地看着璘㬢,她知道璘㬢是抱着會被拒絕,也仍要傳達自己心意的決心,向叡詩告白。本來對柳叡詩這個人並沒有什麼意見,但僅僅是因為她是璘㬢喜歡的對象,影玥就無意間對她燃起嫉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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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玥一直都注視着璘㬢,所以她很清楚璘㬢對叡詩的感情,同時也認為叡詩根本不在乎,也沒有察覺到璘㬢的心意。心中有所不甘,璘㬢所付出的感情,對方只是輕輕一聲,就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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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的話,不會讓你流淚」
「誒?」
「當你傷心的時候,我會做你的安慰,當你失落的時候, 我也會做你的鼓勵……我是說,當你有需要的時候,不論何時我都願意守在你身旁,因為我想做你特別的人,即使你眼中的特別並不是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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璘㬢睜大雙目,對影玥說的這一番話感到意外,刹時間璘㬢無法給出反應。話中之意,仿佛在向她表明,自己對她的感情,就像是她對叡詩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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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心意,但是我需要時間去消化」
「我會等你,值到你能回應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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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一會後,璘㬢只能說出保留的話,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影玥沒有要璘㬢回應的意思,她只是想等待璘㬢緩過來,想和璘㬢一同走過失戀。可以的話想要她多依賴自己,也希望自己的心意最終能得到心中所期望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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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年一樣,影玥在平台等待璘㬢整理好用品後,二人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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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璘㬢而言,叡詩就如她的名字,是一首優美的詩詞,不過這首詩並不是為璘㬢所寫,任憑再美麗的詩句,也是與她無關。而影玥則是夜空中的月亮,是黑暗中的一點光,雖不能照亮一切,但能感覺到一絲亮光,也能讓人安心。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1XoBNbL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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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一篇嘅璘㬢,有啲似古代詩人飲醉酒,喺個涼亭望住月亮發酒瘋,口噏噏呻吟一堆冇人聽得明嘅之乎者也,然後一篇詩詞咁就畀佢噏咗出嚟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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