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終於來到看流星雨的日子,在禮拜五的夜晚我提前告知了母親,今夜將會不歸家,編出的理由是我要去朋友家一起溫習功課,順便過一日夜。或許是我平日的品行尚算端正,又或許是母親其實並不在乎,她只是詢問了一句去的是不是璘㬢家,就放過了我。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nqOPFVwJm
放學後,文韻和我分別先回了一趟家,然後再在約好的時間集合。我先整理好要用的物品,放進一個背囊裏,然後就去洗澡,換掉校服,穿上方便行動的輕便衣物。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1rs4e31Ko
和文韻約好在黃昏時段去到她指定的商場集合,那邊有一間卡拉OK店。來到店外的門口,一位身穿黑白間條針織冷衫,下身穿着牛仔褲的女生,提着手袋走到過來。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g2yt1fgQu
這樣的輕裝看起來不像是要去郊外,像是普通地出街的感覺。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haEDG71Dk
「你沒有帶去郊外的用品啊」
「這裏離我家只有十分鐘的路程,唱完K來我家一趟吧,我還要去取單車呢」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wYOuBgCtS
原來文韻住在這附近,怪不得火車乘搭的方向不一樣,她住的位置比我家要近水庫,由這邊出發的話會比較方便。不過她居然要我等會來她的家,莫名地讓我有點緊張。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oWvkhmor6
會合後,我們就走去櫃檯付錢,然後被帶入店內的一個包廂裏。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ydsI3ZGHv
這是個二百呎都沒有,不寬闊的空間,文韻沒有調節光度,我也不多加理會,任由環境幽暗,光線不足。梳化卡位圍着一張方形的枱,枱上有兩支咪和大餐牌,我坐在梳化的一邊,她也緊貼在我旁邊坐下。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vYnjNp2Eo
「有那麼多空位,不用坐這麼近吧」
「點歌機就只有一部,坐近點不是方便點歌嗎?」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DKx6lGfle
點歌機位於座位盡頭的牆上,要用它點歌的話,確實坐近一點會比較方便。不過我不認為有必要坐得近到快要有身體接觸的程度,而且手機也能點歌,根本就沒有非要使用點歌機不可的理由。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EPvTmTumM
她沒有理會我,從容自如地點了好幾首歌,而且還是用手機應用點的,明明是自己編的理由,卻一點都不當作回事。在密閉又幽暗的空間裏,她就近在咫尺,這不是會害我不得不去注意她,心臟也像在控訴似的,怦怦地跳動。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75qP7QKz5
最近心跳得很快的情況好像很多,沒想到十五歲還沒有的青春肉體,居然會有心律不整的問題,年輕就已經這樣,年老時的慘狀實在是不敢想像。不過越是在意心跳,就只會越跳得更快,唯有分散注意力,也點下歌好了。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X8kEZSsSm
沒有辦法,我掃視了一下點歌機上首頁的人氣歌曲,將兩、三首有聽過的加入待播清單。在廣告結束後,文韻點的歌即將播放,是一首我不熟悉的流行外語歌,前奏的旋律輕快,十分有節奏感,令不懂歌詞的我也想哼唱起來。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7Y7VOIHDP
屏幕的歌詞字幕快要彈出來,她提起咪對着嘴,緩緩地張開口,歌聲瞬間響徹在包箱內。我沒有聽過她唱歌,第一次聽到不同於說話時的聲線,比平常要低沉的聲音,新奇倒是新奇,但總覺得她唱得有點微妙。雖不至於五音不全,但絕對不能歸納為好聽的類別,這一點令我有點意外,玩樂器的人原來真的不一定都擅長唱歌。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lSuxOIprE
想着失禮的事,看向正在沉醉在唱歌之中的文韻,時不時唱走調,突然覺得她的樣子莫名的搞笑,我不禁捂住嘴忍笑。她察覺到我的小動作,皺起眉頭,在唱完副歌後,故意地咳了兩聲清一清喉嚨,以尖銳的目光投向我身上。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5ZVIUgYRi
「你在笑我吧」
「誒,沒有喔,只是因為你唱得真的很別樹一格」
「那就是在笑我唱得難聽吧」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pzGLDCm82
文韻不滿地盯着我,我只能露出尷尬又失禮貌的笑容,隨口否定掉在取笑她的行為。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OMkN2MRRu
她哼了一聲,下一首播的歌同樣是她點的歌,她繼續拿着咪,等待歌曲的開始。這一首歌並不是外語歌,而是八十年代的本地歌手唱的金曲,雖不是我這個年代的歌,但僅僅是聽到前奏就有種懷念的感覺。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tTzPCabDk
對上字幕,她準確無誤地跟着屏幕唱出歌詞,灌注感情在歌聲中。這首歌描繪出離別悲傷的圖畫,歌中的「我」深情地道出,即使以後聽過上千首歌,看過上千顆星星的夜空,和很多人邂逅,所感受到的快樂,仍然比不上和「你」在一起的這一夜。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uhkyCm0yq
往日的記憶曾經是多麼的鮮艷美麗,亦終究只能留在心中,和重要之人分開之後,就像是失去色彩,色調變得黯淡一樣,就算是璀璨的夜星,也閃爍不出能打動人的光芒。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OmAdEh04a
為什麼要唱這首歌,到底有什麼用意。我盯着文韻,她也看向我,墨綠色的眼瞳中閃爍着我不理解的感解,心中感到郁悶。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MdxWJACUt
我並不知道歌中的「你」指的是誰,但我感覺到這個人物能對應到文韻身上,如同和歌中的「我」產生共嗚一樣,令我也覺得悲傷惆悵,就像是「我」經歷的離別,亦是我將要面對的事一樣。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fxAgr2J1
到了歌曲的最後,插入了廣告,我才回過神來,原來自己是這麼容易受影響,居然輕易地被一首歌搖擺內心的感情。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BU5hUzP0R
「為什麼突然唱這種老歌?」
「去了那邊讀書後,我很羨慕身邊的同學都在聽自己母語的歌曲,所以我也想要聽母語的歌,就去了聽以往八、九十年代的歌」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5cSuqbNDc
也就是說我所認識的文韻並沒有聽這種歌,在我所不知道的五年裏她也是會改變的。外貎、嗜好、性格,構成一個人的本質會變得陌生,曾經有的會拆去,沒有的會添上。分開的時間越久遠,她就越陌生,五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她將會是偏離我認知的她,距離遠得無法追趕。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iAXErl1FA
這根本不是我所追求的,我想她維持現在的模樣,不要去改變,即使是轉學去到另一個國家,也仍是我所熟知的葉文韻。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MQiwoqXwf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她離開本地,為什麼重遇之後,又得再次分離呢?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TcafCdSd8
「而且等會我們去看流星雨,和這首歌的氣氛很合,很應景」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rIADrrFTJ
她補充了一句後,接續播的是我點的歌,她將手上的咪遞給我,我接下咪,但要唱歌的心情,大概從一開始就沒有。而且剛才隨便點的歌還是情歌,要將歌詞中的卿卿我我親口唱出來,唯一的聽眾還是文韻,我更加找不到唱歌的興致。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G6PyRxVje
即使如此,答應唱K的人是我,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掃興,保持不必要的沉默。我對上咪,努力從喉嚨擠出支唔的聲音,沒有對上歌詞,音調也錯開,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麼。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R8APIIrO3
結果只有我一人暗地裏鬱悶不爽,對無可奈何的事感到煩躁,坐在我身旁的文韻仍是和平常一樣,普通地享受着唱K的樂趣。明明她就在這麼近,卻覺得她很遙遠,無法靠近她的內心,知曉她的想法。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oJHO2QGR5
「你也唱得不怎樣嘛,居然好意思笑我」
「是喔,那還真是不好意思」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TLn71tSzh
唱完整首歌後,我不禁嘆了口氣,雖然感覺並不良好,但是也不能再任由內心擅自繼續糾結。快到了晚飯的時間,我就拿起枱上的餐牌,翻開看一看,順便點了餐。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dTvqToiRZ
我們買下的是三小時的黃金時段套餐,每人包了一份指定的晚餐和兩杯無酒精飲品。輪着唱了好幾首後,我們就下的晚飯和飲品,就送到過來。她點的又是檸檬茶,還有海鮮焗意粉,而我和常往一樣點了黑咖啡,還有牛肉湯烏冬。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bqa2R1TEi
雖然在上課日幾乎都會和文韻一起吃午飯,但未曾試過連晚飯也一起吃,這樣一想,去唱K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而且她只唱了那麼一首八十年代的舊歌,之後唱的都是外語的流行曲,我也沒必要因為一首不中聽的歌而壞了唱K的心情。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1Kz3MTT4B
在包箱內吃過晚飯,文韻也唱夠了之後,我們就如計劃,先去她的家取單車。夜晚的住宅區街道人煙稀少,或許也是因為這裏並不連接市中心。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cdFBLJJiu
她的家位於一座高級住宅的高層,有會所和室內游泳池。只是我以為這種住宅應該都有很先進的保安系統,不過到了她家的門前,門上鎖着的不是電子密碼鎖,或是裝了人臉識別系統,只見她十分普通地拿出鎖匙來開門。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MR1pNRgdz
本來並沒有值得留意的地方,怎麼開門也無所謂,但是文韻手上的那串鎖匙扣着一個銀色月亮形狀的鎖匙扣,實在不能不去注意。她似乎有用心地保養,有一塊透明膠膜包着月亮鎖匙扣,雖然有使用過的痕跡,但是鎖匙扣仍然很乾淨企理。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nlAfvDDDs
這個鎖匙扣的樣式好像似曾相識,不過月亮形狀的掛飾又不是只有那麼一款,大概只是錯覺罷了。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7g6EKoDYt
「怎麼在門前發呆,你不進來嗎?」
「呃……你的鎖匙扣,就是你說的暗戀對象送給你的嗎?」
「啊,嗯……是呢」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Iig9sgkjA
她盯了一眼手上的鎖匙扣,給了模稜兩可的回應,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A3ML8yB9O
果然就是暗戀的人送的,會這麼小心保管着,她是否在五年後仍然繼續掛着這個鎖匙扣呢?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0ytneFvmN
有時我會覺得文韻或許是個念舊的人,不論是隨身帶着以往暗戀的人送的飾物,還是強行拉上我一同回到過去,她似乎對過去的事也很執着。我並不知道她的想法,或許這次就是真正的道別,又或許她仍然會回來。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ibxX9HKDi
不過能夠確定的是,我一點都不喜歡她掛在嘴裏的暗戀。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U4wzlSlrK
現在快九點半,不過家裏似乎沒有人,比我家要大得多的客廳,更是多添了一分寂寞。文韻說家她家是放任主義,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光景。她的家是否也是很久沒有熱鬧過,就像我家那樣呢?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OvMn6539H
「流星雨的高峯期在深夜吧,我們是不是不用太早出發?」
「也對呢,不過再不出發的話,就可能得撞上你父母回來」
「那你倒不用擔心,我父母最近在海外舉行巡迴演出,不會回家的」
「是喔,難怪你輕快答應一起看」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0HkLrCC7O
本來還擔心文韻若真沒有先事得到父母同意,撞見她父母的話會被問責。不過細心回想的話,就算是放任主義的雙親,也不可能同意未成年的女兒徹夜不歸家,跑去看流星雨。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gKpGQQjBx
結果她和我一樣,都是偷偷背着父母來看流星雨。同為偷偷摸摸之輩,不想被發現就只能不出意外,明日平安無事返回家中。不過去的水庫雖則是郊外地方,但每年都會有不少人特意走去觀看,不但不是無人之地,大概人流也不會太少,而且那裏又沒有危險的野生動物,真要出意外的話,只能是人為事故。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M7Zel4Sjo
在文韻的家待了一會,我們便出發,前往觀賞流星雨之地的水庫。
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cFCVfdAr9
文韻唱的歌是陳慧嫻的千千闋歌,十分好聽。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