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的重生 - 18 你的願望

「十一月已經過了好幾日，我們是不是該要討論月中的流星雨？」

「對喔，也差不多要來事前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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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文韻陪我來到圖書館，這次沒有坐在櫃檯前的長桌，而是坐在我側邊。她將書包放在地下，拉鏈上掛着的藍色海豚公仔十分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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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雨的最高峯期在兩個禮拜後的禮拜二，距離看流星雨的日子越來越近，文韻是認真的打算和我一起去看。雖然我並沒有覺得她在開玩笑，但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因為五年前她隻字都未曾提過要跟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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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們要去看流星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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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沒有缺勸，她也坐在另一邊的櫃檯，我被夾在她和文韻中間。她聽見我和文韻的談話，便興致勃勃地加入我們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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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的，我們兩人計劃去看下週的獅子座流星雨」

「兩個人去看，真浪漫！」

「浪漫？」

「因為啊，不是傳說只要對着流星許願，在心中默唸三次就能成真嗎？我也想和男朋友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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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流星許願什麼的，學姐還真是少女心。雖然我也覺得難得看到，許個願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對流星許願，願望就能實現的話，黃大仙的柱香一定會減少吧，只是黃大仙也不一定能實現願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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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學姐的搭話，文韻並沒有很大興緻回應，只見她隨口敷衍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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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就去啊」

「可是觀星得在夜晚吧，要是錯過尾班車就回不到家，有點麻煩呢」

「不用擔心，反正要到深夜才是流星雨最高峯期。看完就可以等頭班車回家」

「哇，你們兩人打算徹夜不回家嗎？真大膽啊！」

「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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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學姐所說，兩個未成年人徹夜在外面遊蕩，不管怎麼看都是一件危險的事。就算母親經常夜歸，她也不會容許讓我單獨和同學一起在戶外一整晚。就算成了大學生，我亦未曾試過徹夜不歸，也不找住宿，直接在外面逗留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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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瞞過母親，不能毫不知通就不歸家，後續處理會很麻煩。看來唯有隨便編個藉口，例如去璘㬢家留宿開學習會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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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就沒那個膽量，瞞着父母出去玩，被發現的話一定會氣炸。所以你們兩人去的話，能不能順便幫我也許個願，祈求接下來的期末考全科合格什麼的」

「為什麼我要幫你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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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正常中學生不會參加這種戶外活動。不正常的是提出看流星雨的我，還有陪我一起去的文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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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啦，許願得自己許才有效嘛。你們沒有打算許願嗎？」

「有是有，但也沒必要跟學姐說」

「哈哈，你們真冷淡啊。我等會有補考，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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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笑嘻嘻地站起來背上書包，走向圖書館的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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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當值沒有半小時，就離開崗位，她是來幹什麼的。但是這樣一來櫃位就只剩下我和文韻兩人，接下來的時間都能和她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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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去看流星雨並不是為了許願，但是我也對文韻的願望產生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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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學姐說的許願，你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啊，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什麼願望」

「是喔，我的話大概就是希望能快點找到大學的志願學系吧」

「大學志願，還真遙遠呢。我連這週要交的選科表也還沒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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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在十一月該交下的轉系表格，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交。即使如此，我還是沒想好想讀的學系，既沒有夢想，也沒有目標，實在是很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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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願望這種東西，正常人不都總得有一兩個。她又不是無欲無求的佛系少女，不過像是很普通的想要的東西，或是想做的事，這些怎麼都會有一兩樣的吧，沒有願望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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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快想下願望，難得去看流星雨，不許願的話真的太浪費了」

「嗯——真要說的話，我希望維持現況？……你覺得怎樣？」

「那是什麼」

「就是繼續每天上學，維持不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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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之後就轉學的人，卻說要維持現狀，是想怎樣。她是不是知道無法實現，所以才稱它做願望。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許願本身就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許願本來就是希望實現仍未實現，而有可能實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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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一起升上高中，一起上學，直到畢業」

「哈哈，這就是我的願望，畢竟維持現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不過是很普通，將會發生的事，居然說成願望，你真怪」

「不是挺不錯嘛，難道你是追求變化的人嗎？」

「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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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關乎追求變化或是維持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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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要無法實現的願望，也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就得再一次分別。要是轉學的話，真希望她至少能告訴我理由，也希望即使以後不能直接見面，也能保持聯絡。另一種意義上，她口中維持現況的願望，也算是我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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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其實有點想退出樂團，算是小小的心境改變」

「是喔，那就退出啊」

「嗯——等比賽完就會退出，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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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五年前沒有退出，直到轉學為止也一直待在樂團，現在卻突然說想退出，到底是吹什麼風，才會有這種轉變。不過她看來也沒有很投入樂團的練習，都已經隨意蹺掉聲部練習，要退出倒是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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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為我想一個願望吧」

「誒，突然說什麼？」

「是你說我的願望太普通啊，所以看到流星時，你除了許自己的願，也幫我許一個」

「讓我幫你許願，是要許什麼啦？」

「隨便什麼都行，作為交換，我也幫你想一個願望好了」

「真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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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過樂團的事，文韻再次將話題轉回流星雨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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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要求我去許願什麼的，這也太強人所難，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她所追求的是什麼，遑論想出她所期望的願望。我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麼提前下說出維持現況，既然是這樣就別轉學，也別玩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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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願望，你家人真的允可你通宵不回家嗎？」

「嗯，我說過父母幾乎不會管我的，事後通知一聲也好，不通知也罷，怎麼都無所謂。倒是你，父母知道你要去看流星雨嗎？」

「這不可能告訴母親，惟有騙她去朋友家玩好了」

「你是壞孩子，真意外」

「囉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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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要去看流星雨的文韻，居然並不是事先得到父母同意才答應我的。難以理解，為什麼要為了去看流星雨而徹夜不歸家，她又沒有觀星的興趣，根本沒有這個必要。要是被大人發現，絕對逃不了被問話責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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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不解她的行動，只是我還在思考，她翻了翻書包，取出之前借的那本莎士比亞，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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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喜歡喜劇還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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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現的莎士比亞，令我愣了一下。我心中有很多個問號，為什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今天的文韻格外讓人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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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下那本殘舊的莎士比亞，翻開尾頁的借書記錄，發現還書期限早已是上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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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悲劇了，逾期快一個禮拜」

「什麼，我還以為能借兩個禮拜的，學校也太小氣了吧」

「你不是經常借書的嗎，居然連借書期限都不知道」

「才不是，我從來沒借過書。只是很有趣就試了下，真沒有下次了」

「是喔，那逾期怎麼辦？」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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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特意在我當值的時候走來借書，還真是捧場。而且是明明自己借的書，逾期卻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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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循例掃下書背的條碼，櫃檯前的電腦系統沒有顯示逾期的處分，大概並沒有多餘的手續要我處理。我聳了聳肩，督了一眼書的封面，便將它放在旁邊的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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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亞的眾多著作當中，好像是以悲劇最廣為人知，文韻剛還下的那本作品集中，大概也有四大悲劇。比起團圓美滿的結局，留下遺憾的結局更讓人印象深刻，正如人會被過往的悲傷痛苦困住，卻鮮少回顧曾經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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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能夠選擇的話，果然還是喜劇收場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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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喜歡悲劇，之前和璘㬢看的電影也是一樣。只是比起天人兩隔的結局，我更能接受一起殉情」

「……你是說你和她一起看的那套電影的劇情嗎？」

「是的，那套電影好像是改編自同名的暢銷小說。看完電影之後，璘㬢有買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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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答了剛才文韻提出的文學性的提問，但她並沒有很滿意我的回答，反倒皺起眉頭，看似有點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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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關係真好，又去看電影，又去遊樂園，還有做什麼嗎？」

「也沒做什麼……真要說的話，去遊樂園那日，璘㬢在我家過夜，一起做功課什麼的」

「這樣啊，兩人獨處一室，也有一起洗澡，睡同一張牀嗎？」

「都不是小孩子了，再怎麼說也不會一起洗澡，不過倒是有一起睡」

「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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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剛才為止還在討論流星雨的願望，現在卻在追問和璘㬢留宿的事。她眯了眯眼，便向我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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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這個來禮拜陪我去逛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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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邀約，讓我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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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是可以，你也要買原著嗎？」

「不打算買，但是你朋友去了你家過夜，你陪我去個書店也不過分」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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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買書的話，為什麼還要去書店。而且陪她去書店和璘㬢來我家留宿之間，也沒有關聯性。雖然我這個禮拜也沒有預定，十分空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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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順便找家咖啡廳討論流星雨當日的行程，沒問題吧？」

「嗯，沒問題」

「因為我也不喜歡悲劇，留下遺憾一點也不好」

「是喔，你那麼想去看流星雨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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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韻回應了剛才自己的提問，神情格外的認真，就像是自己曾經歷過什麼遺憾一樣。眼看這樣的她，我的心便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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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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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願望，我幫你許個『不想留下遺憾』的願望好了」

「我真是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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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去成流星雨觀賞對來我說確實是個遺憾，但是她又為什麼非要陪我不可呢。可是我能夠明白，沒能在她轉校之前，有始有終的向她道別，過了這麼多年，我仍然未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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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能夠重來，不想再留下遺憾，這點我十分之贊同。如果許願就能實現的話，我到底許什麼願才好呢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Leudfi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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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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