槭迅速朝樓下開了幾槍,射倒一人,但從擊中的聲音聽起來,他只打中了防彈背心。下一刻,槭便被強大的火力給逼回了逃生門邊,快速填充彈匣,向樓下瞥去,伺機反攻。他的手上有道擦傷的痕跡,但整體而言傷勢不算嚴重——但茵就不知道了。剛才的那波攻勢中,茵似乎受了些內傷,但現在來不及檢查,只能祈禱著她沒事。
槍聲稍歇,槭迅速朝下開了幾槍,一個閃身,在槍聲再次響起前躲到死角,忽然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透過欄杆間再次射倒一人。路西法的部隊似乎集中攻擊這裡,想要奪回監控室的控制權。
從耳機斷斷續續的通訊中,拼湊出的破碎訊息得知,路西法似乎已經往頂樓逃跑了。天臺停機坪就在樓上不遠處,只要穿過樓梯和走廊,到另外一端的樓梯就能爬上去了,但現在這個情況,槭根本沒辦法去支援羽生。
「妹!能夠聯絡上其他人嗎?」槭朝著監控室的方向喊道,轉頭又開了幾槍。
「我……我盡力了……但我們這裡……整個監控室的通訊都……都被特別切斷了……」茵喘著氣說道。
該死,這算什麼計畫?
突然,樓上本應緊閉的另一扇逃生門傳來聲響,槭大吃一驚,快速走避,一面開槍作為掩護,一個滾翻躲回門邊。整齊的腳步聲向下傳來,似乎又有一個小隊準備和樓下的那支一同包抄,目前只是暫時被槭逼退,這裡隨時都會被攻克。
「茵,他們要攻進來了!」槭咬著牙說道。單手換彈,另一手用電磁槍擊中樓上一個不慎露出頭的敵人,那人應聲倒地,從樓上滾了下來。槭定睛一看,這人的裝備已遠遠不只是保全、警衛或保鑣的範疇,反而更像是一支特戰隊。
老實說,只靠著槭自己,沒有任何重火力武器,只憑著手槍、電磁槍和聲波槍就守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
不過,如果還想再撐下去,保護茵的安全,他就必須冒險。
槭收起電磁槍,拿出聲波槍,先用手槍對樓下開了幾槍,接著拿聲波槍朝樓上猛地開了一槍,強勁的後座力使得槭差點沒站穩腳步。趁著樓上的人還沒恢復過來的短短幾秒,槭撲到那個滾下來的人身上,拔走他身上的步槍和彈藥,快速向下一躍,躲過身後的子彈傳來的咻咻風聲,逃到門後,卻忽然感到頭上傳來一陣疼痛——他的耳朵被樓下打上來的子彈貫穿了。
這並不影響槭的射擊準度與場況判斷。儘管鮮血從額頭上流下,槭仍然迅速裝填步槍子彈,猛然向前一跨,噠噠的子彈使得樓下的敵人不得不暫時撤退。樓上同時傳來腳步聲,槭快速轉身,向後一挪,一邊撤回門邊,一邊牽制著樓上的特戰隊。
然而,搶來的步槍子彈很快的用完了。槭知道,敵方很快也就會意識到這點,於是更加拚命進攻,子彈不斷的擦過他的身邊,有幾次幾乎就要擊中他的要害。但槭還是努力的防守著,直到聲波槍和電磁槍的能量雙雙見底。
「妹!」槭轉頭喊道,卻忽然聽到一個物體落地的聲音。「糟糕——」
一陣閃光和高頻的聲音瞬間蒙蔽了槭的視覺與聽覺,刺痛著他的感官,使得他的大腦陷入混亂。槭知道他們認為這是最好的進攻時機,殊不知,槭即使失去視覺和聽覺,也能透過溫度和氣流的變化感知到他們的靠近。而此刻,樓上和樓下的部隊正同時踩著台階夾攻。
轉眼間,槭靠在門邊,「砰砰」連續射倒兩人,但他們絲毫沒有要撤退的意思。槭連退數步,閃過子彈,再次射倒三人,卻仍舊不敵對方的人數優勢,被為首的那人壓倒在地,手被強制扳到身後銬上。
「妹!」槭聲嘶力竭的喊道,卻感覺其他敵人繞過了自己,闖進了監控室。槭絕望的聽到上銬的聲音從裡頭傳來,鑽入他剛恢復知覺的耳朵。
沒救了……
他們輸了……
「大天使大人交代過,絕對不可以殺他們,帶他們去處理傷口,然後帶回去。」似乎是隊長的那人說道,突然,一陣慘叫聲傳來,伴隨著兩個凌亂的腳步聲。
槭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一陣搏鬥聲過後,便是一陣駭人的槍響,子彈從自己的頭上呼嘯而過,為自己上銬的那個隊長也倒了下來。
誰?是誰?槭急促的扭動身體,想要翻過身來。
他的視線逐漸恢復,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躍過了他,奔進監控室,又是一陣槍響。
這時,背後傳來一陣金屬聲,須臾,自己的手銬已被解開,一隻粗魯的手按住自己的肩膀,把自己翻了過來。
「哇靠,真的是你。」那頭臉上充滿斑點的鬣狗說道。
「你是……道奇?為什麼……」槭張望著四周,那些剩餘的特戰隊員全都被幹掉了,橫七豎八的倒在走廊上。「你在這裡,那就代表……」槭喃喃說道,倏地轉過身去,只見那頭下巴穿了金環的龍攙扶著已被解開手銬的茵走了出來。
「抱歉,潛進來花了點時間。」隆恩說道,扶著幾乎站不穩的茵。
「……你們……真的來了。」槭不知為何心底有股激動隱隱升起。「我以為你當初拒絕了。」
「我的確不是來報仇的。」隆恩低著頭,看著槭,露出微笑。「你們是她的孩子,如果我沒能保護好你們,我會愧疚一輩子。」
「老大說要來,我就跟來了。」道奇打了個呵欠,看著滿地的鮮血與軀體。「沒想到你們搞得這麼大。」
「但是……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槭看著隆恩蹲了下來,從口袋裡拿出一些基本的急救用具,替槭身上的傷口包紮。道奇則走到門邊把風,確定暫時沒有追兵。
「我們也是有自己的情報管道的。你一說路西法,我馬上就意識到你在說那個市長,就透過我的人脈查了一下,發現他最近有個慈善餐會,於是猜測你們會挑在這個時候行動,就跟過來了。」隆恩說道。「我們在樓下意外聽到有人說要調一支部隊到樓上的監控室,還提到了『三花貓少年』,所以我們確定了你們的位置,趁亂跑了上來。」
「不論如何……謝謝。」槭對他們點了點頭。
而隆恩僅是雲淡風輕的一笑。「沒事就好。」
「對了……我妹的傷勢怎麼樣?」槭爬了起來,奔到茵的身邊。茵倚在牆邊癱坐著,外表沒有明顯的外傷,但身上有不少瘀青。
「可能有內出血,得盡快找醫生。」隆恩說道。
然而,茵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忽然扶著牆,試圖想要站起,槭急忙上前撐住了她,才沒讓她跌倒。
「給我……他們的對講機……」茵喘著氣說道,伸出了手。
「……這個嗎?」隆恩撿起其中一個特戰隊員的對講機。茵接過對講機,很快的調整了起來。
原本對講機裡都是雜訊聲,在某個瞬間,雜訊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直升機螺旋槳聲,路西法似乎成功搭上了直升機,但還沒逃遠。
「羽……羽生!聽我說!」茵努力撐著身體,對著對講機喊道:「你那裡……還有從武器庫帶出來的電磁槍對吧?」
很快的,對講機的另一頭傳來了羽生的回應。「有!」
「那好,照著我說的調整電磁槍的功率和範圍,只要調對了,應該會有效……咳咳……」茵才說了幾句話,忽地咳嗽了起來,表情擰成一團,似乎很痛苦的樣子。槭緊抿著嘴,似乎想勸她休息一下,但茵儘管臉上冒著冷汗,神情卻很認真,勉強把調整電磁槍的方式告訴了另一端的羽生。「……快點!」
緊接著,對講機裡便傳來一聲槍響,直升機的螺旋槳聲也漸漸趨緩,似乎起效用了。槭和圍在一旁的隆恩終於鬆了口氣,茵看起來也如釋重負。
「這次真的結束了,路西法。你已經無路可逃了。」羽生在另一頭說道。
然而,路西法接下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聽到一陣巨響,緊接著,無線電再度陷入雜訊,無論茵怎麼調整,怎麼呼喚,都無法再次建立與羽生的通訊,似乎是他那裡出事了。
槭望了隆恩一眼,隆恩對他們點了點頭。「這裡交給我和道奇防守。另一邊的逃生梯已經被我們堵起來了,他們如果要上來,只能走這裡——我們不會讓任何人干擾你們的。」
槭也點了點頭,瞥向了茵。「我妹就交給你們了。」
「快去,不然那隻鹿就要跑了。」道奇努了努嘴,難得沒有罵髒話。
槭從地上撿起一把步槍,補充完子彈,便飛也似的朝著樓上跑去,很快的,消失在了那扇逐漸闔上的門後。
「我們也做好準備吧,道奇。接下來還有更多敵人,剛剛是奇襲才得以救下他們,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部隊,不好對付。」隆恩說道,檢查著地上那些特戰隊員身上的裝備。
「老大,你放心,來幾個我殺幾個。」道奇咧開嘴。「難得碰到槍,當然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那個……」身後的茵忽然開口。隆恩轉過頭去,只見她扶著牆,但似乎走不動了,跪倒在牆邊。隆恩快速跑了過去,扶起她。
「扶我……過去……」茵喃喃說道。隆恩看著她的表情,又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向那被破壞了一半的監控室。
「你……好吧。」隆恩嘆了口氣,扶著她到了鍵盤前。
雖然被壞了一半,但關鍵的主機還沒被砸壞。只要她能夠重新連線系統,她就能夠重建所有人的通訊,甚至反過來對干擾訊號的人進行一定程度的反擊。
她可以……她辦得到。
茵閉上了眼,面前出現了伊格的身影。
你可以的。
茵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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