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深夜裡穿越濃重的雲層,乘客都安靜地進入夢鄉。突然安全帶的燈號亮起,飛機進入小小的亂流,迅速下墜了一下。
胃突然被抽空的感受,讓本來就睡不好的女子陷入更深的夢裡⋯⋯
「不要自不量力,舒燄。」不曾因為時間過去而變得能夠忍受的冷酷面容闖入她的腦海。憤怒、痛苦、絕望,一如既往地湧上心頭,她知道自己會不顧一切撲上前!企圖撕裂那張讓她深惡痛絕的臉!
這是夢,也是不堪回首的過去,她只能看著年少的自己照著過去發生的軌跡重來一遍。
「尼普頓!把他們還給我!」她哭吼,手心燃起兩蓬烈火,但對方動作更快,他舉起雙手,巨量的水像關不住的野獸,從鑲嵌在左右牆面的巨型水族缸沖出,鋪天蓋地的藍旋即朝她當頭壓下,然後開始猛烈旋轉,她被包圍、掌握,陷入漩渦之中。
她瘋狂的掙扎、攻擊!隔著巨量的水,所有聲音都顯得朦朧。
「不要動她!」將她抓起來甩動的藍被扯開,舒燄摔在地上赤紅著眼大口喘氣,看著塞伯拉斯擋在自己身前,力場在周身波動,帶動白髮翻飛。
但她不想被拯救,她只需要送那個人下地獄!不等順過氣來,她揉身再度衝上前,有塞伯拉斯助拳,她總算可以逼進,但最根本能力上的生剋是無法扭轉的劣勢,她再度被捲入冰冷的地獄!
「安達克!」塞伯拉斯將力場壓向尼普頓的水牆同時呼喊。
金色髮絲從尼普頓的死角竄出,尼普頓沒料到會撞見深幽的藍洞,一時被奪去意志腳步蹌踉,但他飛快閉上雙眼,大範圍的水刀噴射而出,尼普頓狂怒暴吼:「你們居然背叛我!」
他的怒吼嘎然而止,胸口突穿出一隻黝黑的臂膀,口中泉湧出鮮血。
「爪王⋯⋯!」他憤怒回頭,瞪視著還是少年的爪王。
「是你背叛我們,我們不是實驗動物!」少年湊到他耳邊咬牙低語。
不是實驗動物⋯⋯
濺滿鮮血的牆、扭曲的肢體⋯⋯
被切割的肉塊、空洞失去靈魂的眼睛⋯⋯
灼燒心頭的怒與恨爆裂開來,舒燄感覺自己真的爆裂開來,原本困住她的漩渦瞬間被蒸發,她聽到自己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踩跳上尼普頓的胸前,低頭抓握住那張她永生不忘的冷酷嘴臉。
一切就像慢動作一樣清晰,她看到自己的手部皮膚像岩漿一樣龜裂,從內部發出紅光,那些裂紋慢慢蔓延到她掌握下的腦袋。
尼普頓露出恐懼的表情,那表情真棒。她要讓他嚐嚐那種恐懼、那種痛苦!
「爪王快走!」一臉震驚的爪王被塞伯拉斯用能力拽離他們,舒燄和她掌心裡尼普頓的腦袋如同火山噴發般爆裂開來熊熊燃燒!
「舒燄!」她被推了一下,狠狠從夢中摔了出來。張眼看到一排排機艙座椅和安睡的人們,這才意識過來此時此刻她身在何處。負責守夜的安達克擔憂地看著她,甚至還拿下他的眼鏡?
舒燄喘過氣,感覺到她蓋毯下的衣服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她抖顫著看著安達克,知道自己嚇到他了,他一定是隨時準備把她放倒才把眼鏡都拿下。
「我⋯⋯我⋯⋯」那些情緒跟爆炸的餘波還在她體內迴盪,她試了又試、試了又試,才終於成功說出:「我沒事⋯⋯」
那毫無說服力,她知道。但安達克沒有戳破這件事,只從口袋裡掏出墨鏡替她戴上,遮住她因為情緒波動變得豔紅妖異的雙眼。
「只是夢。」安達克向來擅長洞察人心,也熟知她的夢魘。「這是名單上最後一個人,這一次結束一切就會變好了。」他抬手輕拍她的腦袋,藍眸深深地看著她,舒燄感覺那些要將她溺斃的情緒漸漸退去,不是因為他安慰的話,她不是樂觀的人,很難真正相信一切會好。他們對安達克能力很敏感,耐受性也強,她很清楚感覺到他在對她使用能力,她不想把他當百憂解用,但她如果不能平靜下來,頂著這雙眼睛,到時候就只能讓他洗腦整艘班機的人了。
「我希望。」她在幫助下漸漸平靜下來,望著機窗外星空閃耀的夜空,喃喃唸著,像是同意,也像是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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