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旭沒打算更進一步,他枕著一隻手,另一隻從背後環過舒燄的腰,讓她整個背熨貼著他,他輕吻她的髮,她的耳,引來一陣酥麻。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慾望半抵著她的臀瓣,但他只是在發現自己又誘發她身體驚人的反應後停了下來,不再逗弄她。
「我⋯」舒燄心跳得飛快,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問:「我以為你這樣會不舒服?」
「我們專心睡覺就不會。」他閉上眼,用沒得商量的語氣說道。「妳需要休息。」
舒燄為此沈默下來,旭知道她在想什麼,將放在她腰間的手輕輕來回撫摸,不是出自慾望,而是撫慰。
「你覺得睡不著跟睡著了做惡夢哪個比較糟?」她問。
「都很糟。」他並不諱言。「但我還是會選擇睡著。」
「為什麼?」她見過他在惡夢裡苦苦掙扎,每一夜每一夜,他難道不害怕嗎?
「因為要睡著才有力氣解決明天的問題。」他回答的很自然,好像這是一個不用思考的選擇。舒燄突然了解這就是他為什麼能一個人在戰場上長大,他一直用極強大的意志力面對困境。
「妳的惡夢是什麼?是安妮塔嗎?」不願焦點放在自己身上,旭轉而和她談論她的問題。
這問題讓她再度陷入憂愁,「不只她⋯⋯還有⋯⋯我妹妹。」開口談論這件事永遠很艱難。
「我偷聽過妳跟安妮塔說這件事。」不想她再痛苦地回想這件事,旭老實承認自己幹過的事。
「我很抱歉。」為了無禮的偷聽,也為了她妹妹的遭遇。
舒燄輕輕搖頭,「我⋯⋯太自大了,我其實救不了任何人⋯⋯」
哽咽讓她的聲音嘎然而止,旭將她轉了過來,捧著她的臉抹去她的淚水,認真地對她說:「妳也救了我,記得嗎?」
「而且我非常感激。」他眼對眼,正色表明。
「所以你這是在報恩嗎?」她淚還是不斷安靜地落下。
「什麼?」旭疑惑不解。
「這⋯⋯這一切。」他的安慰、他的懷抱甚至是⋯⋯舒燄說不出口,但旭已經領悟過來。
「報恩應該是讓妳快樂,怎麼會是讓我快樂呢?」他失笑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他話中似乎有些別的意思,但舒燄模模糊糊沒有抓住。
「所以妳是有家人的?」旭也沒打算讓她抓住,繼續扯開話題。
「曾經。」她依舊鬱鬱。
他嘴角的笑消失了。「發生什麼事?」
「我小時候不是這樣,我很普通、很平凡,是被一場連環車禍波及,我被翻覆的車輛困住,結果發生爆炸我卻奇蹟生還,當時還有新聞。那場爆炸其實是我弄的,但我不會控制,之後只要我生氣周圍就會有東西燒起來,我爸媽被嚇壞了,帶我去看醫生,醫生卻覺得我有邊緣人格會縱火!」她荒謬地笑著也哭了。
「我爸媽知道不是這樣,但沒有人相信他們,他們於是開始找一些宗教團體或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幫忙,後來消息傳出去,有一天一個自稱尼普頓的外國人帶走我,他說他是我爸媽找來幫忙的,因為我的能力會傷害別人,他會教我控制,只要我學會我就可以回家⋯⋯」腦海裡那張深惡痛絕的臉再度浮現,她雙眼立刻燃起憤怒的火焰。
「無法控制能力確實讓我闖了很多禍,我家人都因此受過傷,我以為他們真的受不了了,所以才找人把我帶走。所以我非常乖,花了五年,但他不只教我控制,還讓我的能力越來越強,我開始覺得不對,我想回家,我五年沒有見過我的家人了。但他總有理由,最後甚至沒有理由了,他限制我的行動,把我關起來⋯⋯我怕再這樣下去他會用更激進的手段控制我,我說服其他人幫忙,才發現⋯⋯」她痛苦閉上眼,任由淚水在臉上奔流。
「他騙我,他根本不是我爸媽找來的,他綁架我。而且因為我是所有他找到的能力者裡唯一有家人可以追查血緣的,他不只綁了我,還有我爸爸媽媽跟妹妹⋯⋯」
旭想起她說過妹妹是怎麼死的,心頭一陣惡寒。
「我妹妹那時候才七歲!我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還以為他在幫我!結果他們早就都死了!」她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些事,連歲川都是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來龍去脈。事發後她徹底避談這件事,她以為她的淚在發現真相時就已經流盡,現在才發現一切並沒有真的過去。
旭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她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他為她感到痛苦。他沒有家,家對他而言是童話故事,她卻曾經擁有過,嚐過親情的滋味,又被無情摧毀。
「如果沒有我,他們就不會死了⋯⋯」如果她當初死在車禍裡有多好?
「燄燄。」這點他不同意。旭向蜷縮在自己懷中的舒燄低語:「妳和安妮塔說過的話,我也要說給你聽:『沒有人該被這樣對待,這一切都不是妳的錯,錯的是傷害妳的人。』」
旭不知道舒燄有沒有聽進去,但她在他懷裡哭著睡著了,反而是他一夜無眠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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