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燄瞳（北極星之一） - 9-1

他們回頭在荒漠中找到了從廢墟脫身的塞伯拉斯和爪王。

很少看到塞伯拉斯如此狼狽，他被爪王攙扶著，摀著臉鼻血不斷從指縫滴下，兩個人渾身是灰爬上貨斗。

舒燄讓塞伯拉斯躺下，拿水洗去他臉上的血污，他用掌根壓著額頭一臉痛苦。

「那是一座山！腦子爆掉都很合理！」安達克極度不爽地評論，同時全力踩下油門。

三個小時後當他們抵達鄰國邊境的醫院時，亞當已經休克了，當地醫生替他們做了緊急處理，雖然保住小命但手確定是留不住。至於塞伯拉斯當地醫生只能研判他腦壓過高，開了藥稍微緩解，但安達克還是認為需要儘快回去找歲川幫忙。

「他真的可以坐飛機嗎？」安達克忍不住擰眉質疑電話那頭的歲川。

「相信我，那是不一樣的機制，只要他沒有失去意識休息幾天就好了。」歲川語氣依舊悠哉，因為他才是醫生，安達克也無可反駁。

「很遺憾最後還是沒有保住他的手。」舒燄輕聲對安妮塔說，她其實也被打得很慘，半張臉腫得老高，眼睛都快睜不開來，但她仍執意坐在亞當床邊，等他從麻醉中醒來。

安妮塔輕輕搖頭，「原本我們還以為這次真的死定了。」

她看著床上面無血色的亞當，慘淡扯開苦笑，「雖然出發時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但還是⋯⋯能撿回一命沒什麼好遺憾的。」

安妮塔沈默一陣，突然起身向舒燄伸出手，「我們應該向你們好好道謝，中途⋯⋯有些反應實在很失禮，希望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舒燄驚訝地看看她，又看看她的手，一時之間竟忘了該怎麼回應。

安妮塔沒注意到她的失態，真摯地繼續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們一命，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她忍不住哽咽。

舒燄感覺到自己情緒也開始激動起來，「妳也應該休息一下。」她突兀地轉身離開。

旭則用他網路上的虛擬身分聯絡了CIA的人，叫他們派員庇護亞當和安妮塔。

對頭的人認定旭是窩裡反的馬哈茂德親信，甚至提出要讓他跟著亞當安妮塔一起入境，提供他政治庇護跟全新的身分。

旭拒絕了。

「你確定嗎？那可是有車有房的輕鬆日子。」當他離線，舒燄在他身旁輕聲問道。

旭堅定地搖搖頭，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不想再讓自己受制於人了。」

這一點他們大家都同意，所以在CIA的人抵達以前安達克就消去整間醫院曾經跟他們接觸過的人的記憶，他們只記得有一行人帶了這兩個被綁架的記者過來，但長相、過程全都說不上來了⋯⋯

至於亞當和安妮塔，安達克只消除關於異能的部分，口頭請求他們保密營救過程。

「這兩個人蠻有趣的，他們有⋯⋯信念？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留下他們的記憶對我們沒有危害。」安達克都這麼說了，其他人自然是毫無異議。

舒燄注視著安妮塔堅守在亞當床邊的背影。

「燄燄，走了。」旭呼喚她，她應聲跟上，最後再回頭看他們一眼時，一個模糊的想法浮現出來。

回程飛機上他們輪流睡死，塞伯拉斯也沒有在飛機上暴斃，事實上狠狠休息過後他確實好了不少，起碼可以正常應答了。

看著機翼飛越在雲之上，時區的變化改變雲層色彩，一路上他們都沒什麼交談。

在抵達終點的喜悅消退後，他們都陷入茫然。

他們花了接近十年奪回自由，接下來呢？

關於這一點也是歲川想問的。

「我應該說恭喜嗎？」沒料到歲川會出現在關口，還劈頭就問他們也答不上來的問題，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是苦笑。

他特別審視了一下塞伯拉斯，「我說過你是特別的。」

他拍了拍聽到這話一點也不開心，反而露出不敢苟同表情的塞伯拉斯，招呼他們上車。

「所以，你們之後有什麼打算？」

歲川早早就提問了，但他們都答不上來，從機場回到醫院的路途不算近，不可能沈默一整路不開口。

「不如安達克創立一個邪教好了。」爪王看著窗外突然靈光一閃，異想天開地說。

「我們可以當你幹部，然後靠信徒供養吃香喝辣一輩子。」

他們都被荒謬到笑出來，反而是歲川很認真聽了進去。

「蠻多人最後選擇這種活法，我沒意見，但是如果你們搞到讓人懷疑我們的存在，我會去收拾你們喔。」他說得很平淡，全車的人卻都感到一陣寒意。

歲川是認真的，無論他現在表現得多友善，全體的安全是他永遠的底線。

「拜託不要，我不喜歡和太多普通人待在一起。」安達克輕攏長髮，一臉困擾的樣子緩和氣氛。

又是一陣尷尬的沈默。

「呀！不是有個卡通，超級英雄退休去賣保險嗎？不然我們去賣保險好了。」

「等一下，你真的知道什麼是保險嗎？」

「不知道呀，那是什麼？」

爪王沿路又鬼扯了好幾個職業，但他在現實世界生活的經驗根本是零，講到最後連歲川都忍不住爆笑出來。

「你們先把自己打理好，睡個好覺，頭腦清楚點再說吧！」他毫無阻礙地將車開進醫院——警衛皮蒂永遠早一步開門。

「我說過我不在乎多幾張吃飯的嘴巴，但我也不認為留在我這裡可以滿足你們。」歲川在山谷夕陽中丟下這句話，讓他們都沈默思考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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