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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不能說的字

温曇（曇曇）

Sep 3, 2024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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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來告訴你，我已經曉得我那同父異母的妹妹的名字了。」

晚上九點四十三分，露西正推著輪椅，要把雅各送去派丁頓車站。

晚上來搭車的市民不多，前往維多利亞車站的班次只剩最後兩班：九點五十分和十點半，因此露西幾乎是不顧形象地一路推著雅各沿街拔腿飛奔。

「她母親是個女巫，名叫薇爾麗特，昨天她利用時空穿越的魔法找到我，說現在這個時空下的她早已命喪黃泉了，她知道她女兒一定會不死心地想找到她，請我代為告知她不用再調查母親的下落了。她女兒叫卡洛琳•珀西。」

卡洛琳？

如此耳熟的一個名字，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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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我和她並不是姊妹。」

露西並未察覺到雅各詫異的反應，緊接著說下去：「薇爾麗特的丈夫是查爾斯•康德•利奧波德•斯圖爾特，一個貨真價實的普通人類，但事實是──他是墮天使的化身，他的肉身寄居著其兄長哈樂德的靈魂，而他正是我的父親，他和一位叫埃洛伊絲的吸血鬼生下了我。」

卡洛琳擁有巫師的血統，而露西體內流淌著吸血鬼的血，如此迥異的兩條血脈，卻由兩位來歷神祕的墮天使連結在一起，她們本身潛藏的力量究竟是互相削弱還是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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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掌管常青園的莊園主是哪一位？」

寒意並未離開雅各的身軀，仍以極緩慢的速度蔓延於血管內，所以他基本上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哈樂德，我的父親。我跟他達成了協議，他會送我去醫學院讀書，我現在是伊麗莎白醫學院的學生。」

雅各挑眉哼了一聲，他實在無法把那晚在地下室吸乾女僕血液的露西和救死扶傷的醫生形象重疊起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同於一般的吸血鬼，我無法僅僅透由吸食動物血液補充精力，我只能服用人血。哈樂德告訴我，如果我不想像那天晚上發狂的話，每個星期都要定時定量吸食至少一回人類的鮮血。當醫生的話是方便了我，也比較不容易遭起疑。收起你虛偽的道德心吧，對我們吸血鬼而言，維繫人類社會的道德是需要支付代價的，而且往往昂貴到沒多少血族與擔得起，而我可不想當一輩子的嗜血怪物。」

唯一叫雅各放心的部份是，露西對以血族的型態生存的厭惡之情似乎跟上次交手時一樣強烈，他就姑且相信......她是一個囂張跋扈但頗有原則的吸血鬼女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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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嘴巴放乾淨一點，最好別多嘴亂說什麼，否則我保證你只會死得更快。」

露西的容顏凍結在了青嫩的十五歲，目前她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外貌，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雅各穿梭於月臺的樑柱之間，候車的乘客大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可憐的父女，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

她沒有理會這些人愚蠢可笑的誤會，她只在意一件事：九點五十分準時離開派丁頓車站的列車，還有兩分鐘就要進站。

「搞什麼？這裡他媽的是2號月臺，我們走錯地方了！」

蒸氣火車的鳴笛聲在遠方響起，露西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要搭的列車在對面月臺的後側緩緩駛入車站。

電光石火間，她迅速做出一個瘋狂的決定：她縱身躍下月臺，接著把輪椅拖下來到鐵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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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幹什麼！」

雅各大吼道，頓時吸引了月臺兩側所有人的注意，他不是唯一一個發現露西打算橫越鐵軌前往對面月臺的人。

她早已變身為吸血鬼的型態：面色慘白、兩頰削瘦，通紅的眼珠子閃著金光，嘴唇是泛白的淡紫色，而且力大無窮。

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位少女將整臺輪椅扛在肩膀上，大步奔向另一側的月臺。

每分每秒皆是死神的沙漏裡一去不返的細砂，她不想浪費唇舌跟雅各吵架，只是手腳俐索地辦事。

3號月臺的乘客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應該要去幫他們把輪椅搬上來，三個人很快地將毫無行動能力的雅各弄上站臺，然而，他們似乎都忽略了那近在咫尺的金屬摩擦的尖銳聲響。

露西一轉頭，亮黃的一團強光照得她頭暈目眩，向上攀爬的四肢停下了動作，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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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快趴下！」

不到一秒鐘的功夫，輪椅的座位空了出來，她只見一道黑影朝自己撲上來，將她重重地壓倒在冷硬的鐵軌中央，然後撲天蓋地的黑暗狹帶震耳欲聾的噪音和鐵鏽味，以及石礫刮擦臉頰的疼痛吞沒了他們。

他冰涼的唇緊貼著她的脖頸，他的雙手在漫長動盪的幽魅裡摸索著尋找她的頭部，護住她的脆弱。

他的上身是貼身的鎧甲，嚴實地裹著她的胸腹，兩個人的身體都毫無溫度，惟喘息是熾熱的。

在露西那不知短暫抑或漫長的血族生涯裡，她覺得自己不可能忘得掉這個擁抱。

雖然不清楚這算不算擁抱，但露西不認為自己有辦法遺忘。

它已經烙印在她的肌膚上了，而她強烈地不希望這個擁抱是來自一個也許馬上要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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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終於再次發動，當死亡的陰影離開他們身上時，二人發現彼此都還在呼吸──好奇怪，他們第一時間關心的居然不是自己。

「妳到底在想什麼？穿越軌道！妳知道妳剛剛差一點就會──」

雅各在露西繞到背後推輪椅前出聲叫住了她。

妳剛剛差一點就會死。

他想說的是這個，卻不知為何說不出來。

她死了不好嗎？她解脫了，那個為難他的鬼契約也會解除。

露西應該要低下頭認錯，但她沒有，她就這麼張大雙眼瞪著他。

你怕我死了，沒人推你去學校。

她想回這個，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兩人在「死亡」的這檔事上達成了滋味如同苦巧克力的默契：不，不要，關於那個該死的字眼，我們不要再提，一個字都不要再多說。

如果可以，拜託，讓我們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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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無聲地對峙著，幾分鐘後，雅各率先開口，聲調已經沒有那麼尖銳了：「妳說的那個叫卡洛琳的女孩，她已經死了。出於某些原因，她的鬼魂現在是我的探案助手，她這時候大概在幫我追凶手。」

露西的整張臉頓時被緊繃的震驚所籠罩。

不過她的表情很快放鬆了下來，回復正常。

「來吧，我們坐馬車去那間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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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曇（曇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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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鬼眼未婚妻

#2 媽媽去哪了？

#3 假膺品真厄運

#4 沒戲唱了吧魔術師

#5 來不及了

#6 上天瞎了眼

#7 抉擇，命運的最小單位

#8 泰唔士河的邂逅

#9 他是殺人犯嗎

#10 沒人敢開錢的玩笑

#11 有道理，但絕望

#12 只是朋友嗎？

#13 勇闖貧民窟

#14 他只是個孩子

#15 玫瑰總是有刺的

#16 擔心的人

#17 她的真面目

#18 搞失蹤的可憐蟲

#19 希望是種奢侈品

#20 來一睹雅各廬山真面目

#21 是博弈，也是精彩好戲

#22 棋逢敵手

#23 他的宿願

#24 當時的他……

#25 秘密不保

#26 天后痛墜神壇

#27 午夜密會

#28 俏麗的血吻

#29 身不由己

#30 致命選擇

#31 長夜漫漫

#32 不請自來的朋友

#33 薄荷與漬檸檬

#34 五味雜陳的晚餐

#35 致歉&停更公告

#36 恍如隔世

#37 小有收穫

#38 拿手好戲

#39 偷天換日

#40 人見人憐

#41 萍水相逢

#42 病榻長書

#43 韶光凋零前

#44 正義天使

#45 伊人何方

#46 死神的沙漏

#47 橫生變故

#48 回憶之河

#49 看一次心痛一次嗚嗚嗚

#50 醫生與殺人魔

#51 槍響過後

#52 熟悉的掌心

#53 黃油與煎蛋

#54 故人永眠之處

#55 新英格蘭玫瑰

#56 馬上的小姐

#57 爐火前的喪鐘

#58 所謂真相

#59 不能說的字

#61 命運的劇本

#62 晨曦來臨前

#63 鳶尾盛放時

#64 一波三折

#65 隨花瓣飛去

#66 完結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