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 What Iris Says 鳶尾盛放時 - 晨曦來臨前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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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晨曦來臨前

温曇（曇曇）

Sep 5, 2024

59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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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英麗清秀的馬場佳人現今連枯骨也不得安寧，她慘灰的面容如退潮的海面生皺，眼窩深陷，整個眼珠是混濁的赤黑，七孔流血，嘴角裂到耳後，肩頸處處可見浮起的青紫血管。

濃重的腐屍氣味驅走了附近棲於枝梢的飛禽，徒留火堆焚燒的烈響無情嘲笑著：愛與仇恨皆是何等盲目！可世上沒多少人能一直忍受目睹人間最真實的面貌，他們不得不盡情地去愛、去恨，人們自願變得盲目，以微醺的姿態活著，也沒什麼不妥，別酩酊大醉就好了嘛。

令雅各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靈魂明顯臣服於陰邪的克麗鷗竟未大開殺戒，唯一有大動靜的是她騎乘的黑駒，六雙眼睛都聚焦於克麗鷗那張一言難盡的臉時，牠化作一大群能搧翅搧出黑霧的烏鴉，牠們飛旋在克麗鷗與萊拉周圍，逐漸形成瀰漫死亡氣息的風暴，將她倆和其他人完全隔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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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妳終究是打算動用私刑的。」

萊拉想要假裝她完全不害怕，可她先前爐火純青的演技在紊亂的此刻不再敬業。

「來吧！妳是想要直接在這兒取我性命，還是打算用遠古的黑暗力量，詛咒我的人生從此厄運不斷？」

克麗鷗動了動青白的唇，但萊拉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只聽宛如死神侍者似的烏鴉此起彼落地嘶喊：「殺了她！殺了她！殺吧，殺下去！」

「復仇！以鮮血為祭，換取正義！」

鬼魅的喧囂之下，這具已不成人形的駭屍舉起弓，一支沉重的金箭箭尾緊倚弓弦，箭頭朝著正前方。

萊拉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沒什麼遺言好說，因為當年克麗鷗也未能留下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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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啊！」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來臨，萊拉睜眼，發現面前橫躺著一隻中箭的烏鴉。

「嘎嗚！」「嘎呃！」

兩隻三隻四隻……駭屍精準地射下那些慫恿促成萊拉之死的惡禽，然而，每死一隻烏鴉，駭屍就像自己也中箭似地，到後來搖搖欲墜，跪倒在地的時候，她的手都不曾停下來。

「萊拉……妳除了那件事，妳還恨我什麼？」

最後一隻烏鴉已落地，她們可以交談了。

「光是那件事當然不至於讓我對妳痛下殺手。」

萊拉激動地道：「我也恨妳的傲慢！恨妳的虛榮！我恨妳當年重回母校時仍是風光無量，而我仍是無名小卒！」

她氣憤地踐踏著烏鴉的屍體，又道:「我更恨妳愛我！最恨妳以愛之名留我這條命不死，好像我才是道德汙點最重的那個人！」

「沒有愛，哪來的恨？」克麗鷗苦笑道：「妳希望我殺了妳，好終結妳在我死後一直以來的良心不安，而妳會良心不安，就代表妳——其實比妳自己以為的更喜歡我、仰慕我、依賴我……愛我。」

她轉頭望向萊拉，瞳仁竟已恢復翠綠。

「我愛妳，萊拉，無論是在妳謀害我之前還是之後，都一樣。我就想說這個，由我親口來說，還有……」

其他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克麗鷗退去駭人的面貌，幾乎回復到了生前明媚動人的模樣。

她站起來，走向萊拉，低頭，於她唇瓣落下一個吻。

非常輕，非常淺的一個吻，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接著，她仰面，直挺挺地向後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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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個去扶住克麗鷗的人是雅各，是的，他瞬間察覺自身的腿足已解除石化了。

下一個凑上前去的是歐恩，而露西仍是僅止於遠遠觀望。

「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和歐恩可以替我解決，偵探先生。」

奄奄一息的克麗鷗儘可能清楚地說道：「我在此赦免萊拉的過錯，同時我還是要證明鄧普希先生的清白。計劃如下：

萊拉，請妳再配合偽造一封以我的名義寫的遺書——還請你們保證這封遺書是能讓警方相信它寫於一年多前——澄清我自殺的真正原因，是由於曾在一八九七年六月意外槍擊母親至死……

事實是當初我親眼看著她自殺，但因為沒有第三者在場，這個說法並非沒有可信度。

日日夜夜的愧疚折磨下我不得不尋求死亡以解脫，可我不敢張揚家醜，於是遭恩師拒絕愛意成了粗劣的障眼法。

沒錯，就說那封信是我寫的吧。我將遺書交予摯友萊拉，請妳在鄧普希先生名譽受損的情況下才能將『真相』公諸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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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何苦將罪名盡往自己身上攬？」

歐恩沒忍住，哽咽了起來。

「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先生，請成全我。對一個死人來說，身敗名裂不足懼，幽魂最怕的莫過於被遺忘。噢，正好，這下這個世界肯定不會太快忘了我的。」

克麗鷗風輕雲淡的口吻如故。

「萊拉，再將遺書多寫上這個：我有一處房產登記在梅伯特老先生名下，裡頭佈置滿了來自巴黎、紐約和倫敦的仰慕者和追求者饋贈的各種奢侈珍稀。雖只有半年的收藏，拍賣完也應有三十幾萬英鎊。請將拍賣會的一半收益送去捐贈各式平民女子學校和婦女工會，另一半我要給鄧普希先生，補償他因我的輕生所受的損失，先生，再請你分一半給雅各，當作他圓滿了結我的命案的酬謝。」

交代完這些，克麗鷗失而復得的生機也流逝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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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們……仔細聽，以下將是我的墓誌銘：『浮生終有落幕，我已寬恕這一切，無須為我垂淚，請記住我，我的朋友』。」

她輕輕閉上雙眼，幽幽吐出最後一口氣：「終將……再相會。」

蒼白的脖頸如弱柳垂落，握住萊拉掌心的右臂逐漸下滑，胸脯是冬日結冰的湖面，一絲細微的波紋也無。

「她就是非死不可嗎？」

歐恩將學生緊緊抱在懷，眼裡一片翻江搗海，聞著她髮絲間鳶尾的餘香，執拗地想捂熱她轉寒的身子。

奈何終是………天人永隔。

雅各沉默地點了點頭，樹林外陰霾的天空像一件厚重的柩衣，壓得人透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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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鬼眼未婚妻

#2 媽媽去哪了？

#3 假膺品真厄運

#4 沒戲唱了吧魔術師

#5 來不及了

#6 上天瞎了眼

#7 抉擇，命運的最小單位

#8 泰唔士河的邂逅

#9 他是殺人犯嗎

#10 沒人敢開錢的玩笑

#11 有道理，但絕望

#12 只是朋友嗎？

#13 勇闖貧民窟

#14 他只是個孩子

#15 玫瑰總是有刺的

#16 擔心的人

#17 她的真面目

#18 搞失蹤的可憐蟲

#19 希望是種奢侈品

#20 來一睹雅各廬山真面目

#21 是博弈，也是精彩好戲

#22 棋逢敵手

#23 他的宿願

#24 當時的他……

#25 秘密不保

#26 天后痛墜神壇

#27 午夜密會

#28 俏麗的血吻

#29 身不由己

#30 致命選擇

#31 長夜漫漫

#32 不請自來的朋友

#33 薄荷與漬檸檬

#34 五味雜陳的晚餐

#35 致歉&停更公告

#36 恍如隔世

#37 小有收穫

#38 拿手好戲

#39 偷天換日

#40 人見人憐

#41 萍水相逢

#42 病榻長書

#43 韶光凋零前

#44 正義天使

#45 伊人何方

#46 死神的沙漏

#47 橫生變故

#48 回憶之河

#49 看一次心痛一次嗚嗚嗚

#50 醫生與殺人魔

#51 槍響過後

#52 熟悉的掌心

#53 黃油與煎蛋

#54 故人永眠之處

#55 新英格蘭玫瑰

#56 馬上的小姐

#57 爐火前的喪鐘

#58 所謂真相

#59 不能說的字

#61 命運的劇本

#62 晨曦來臨前

#63 鳶尾盛放時

#64 一波三折

#65 隨花瓣飛去

#66 完結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