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試劍 餓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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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快來看看這塊石碑。」妙齡少女口中含著一顆甘欖，糊聲道: 「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門千仞鎖雲雷，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門千仞鎖雲雷……哇，這首詩很有氣勢，最難得是小芝竟然能讀懂每一個字，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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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露蟬嗚，山嵐若綿。
一座山峰下的石徑旁豎立起一塊丈高石碑，嬌小玲瓏的少女在碑前細閱，另一名窈窕少女則矯坐在碑頂上，長髮隨風拂面，冷冷的巡視著四周動靜。
身披長袍的軒昂男子揭開風帽，露出長滿毛髮的面容，道:「想不到原來天柱山上大小寺廟也有十多座，不知道神駝老兄躲身在那一座廟內呢？如果每一座廟堂也搜上半天，我們定然趕不及前往桐城會合上小原兄弟二人。」
「但既然來到了，即使茫無頭緒也得搜上一搜，難道真的來遊山玩水白走一趟嗎?」王芝像捨不得吐出身上最後一顆欖核，鼓起一邊面頰如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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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輕輕敲了王芝一記頭殼，道: 「快點想想辦法，不要老是白吃白喝不動腦筋子。」
王芝聳一聳肩頭，一副無賴狀竄出數步，向箭狼扮了一個鬼臉。
屈膝坐在石碑上的王婷輕托腮兒，在沉思中淺淺一笑，向箭狼做了一個勾手指的手勢。
箭狼會意問道: 「要如何引他出來呢?」
王婷輕如落葉足尖一點，拔出髻上骨釵在地上開始動起「筆」來。
不久劃出一個圓形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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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幫?」王芝彎腰探視，道: 「姐姐的意思是要我們假扮麒麟幫的人引他出來?」
箭狼擦一擦鼻子道: 「有道理，婷姐果然比妹妹精明得多，俺們可以在那些寺廟圍牆外的角落留下麒麟幫的標記，神駝兄作賊心虛必然會被驚動以為行蹤被仇家發現，定然會漏夜潛逃往別處。俺們三人分頭行事，如果幸運的話，不出三天時間便可引蛇出洞，逼神駝兄自敗行縱。」
王婷先是把兩手掌尖斜合成尖端，然後耍手，再做了一個橫切的手勢。
「姐姐說可以先不用理會處於地勢較高的廟宇，由山下的寺廟開始動手腳。」言畢搔頭向王婷問道:「為什麼不用理會峰上的廟宇呢？」
王婷兩指倒掛瞬速前後擺動，做了一奔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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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箭狼道:「婷姐有道理，如若換著俺是神駝兄也會選擇位置四通八達，水陸兩路皆可逃逸的地方躲藏，如藏匿在峰上一但被發現便會死路一條，那麼….」
王婷嘴角露出笑意，揉掌中幼絲由袖內甩出，「嘶」，比蛛絲粗一點的白色細絲凌空越過山徑捲著了枝葉，指頭輕輕以巧勁勾動細絲，把丈許外的一顆梨子擇了下來，手法純熟地一捲，梨子依然到了手中。
「梨子….」箭狼沉吟半晌，一拍額頭道：「還是婷兒心思慎密剔透，為何俺想不到的呢？芝，俺們馬上出發。」
王芝伸長小嘴的下唇，一面不解道：「跟梨子有什麼….噢，梨木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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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個時辰，三人來到了山腳東南面的一座小庵堂，在不到半畝佔地的庵堂柴房外的圍牆上，以胭脂畫了一個圓形的小圖案，正是麒麟幫的幫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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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堂堂胸口長毛的駝子躲到只有老婦的庵堂去避難，真虧他想得出來。」樹叢中的王芝，湊近姐姐沒負創傷的左耳輕聲道。
王婷先是指一指自己胸口，然後指向東面，點一點妹妹的額頭，再而指向西面。
王芝輕輕「唔」的一聲，轉眼消失了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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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濛濛，雛鳥飢嗚。
庵堂後院的柴房木門「呀呀」張開，驚醒了喜與鳥兒為畔，在樹上靜憩中的王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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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佝僂老婦推開後院往外的院門，肩上頂著一個滿載尼袍的大竹蘿，狀若跛了一足像鴨子般挪動步出。矮小而發胖的個子，看上去像五十開外的年紀，配上一頭灰白長髮紥起髮髻，無疑是一名毫不起眼的庵堂僧尼。
惟王婷的一對明眸閃出亮光，舌尖輕沾唇角，曉得這一次押中了。
王婷並沒有急於現身，因為，目標還沒有逃走的徵兆，直至那尼姑身子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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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幫的幫徽在不到數下眨眼的時間，被僧尼擦走了。
中年尼姑把竹蘿由肩頭卸到地上，剛好遮擋著牆角，然後退回圍牆內，輕輕帶上了院門。
驟看是要回院內取物事回頭再出來，但王婷幾可肯定，這尼姑絕對不會再現身於這院門。
王婷在橫枝上屈膝一彈，雙手緊貼腰眼，「呼」，越過二十步左右的距離，足尖在圍牆上輕點卸去衝力，著地一滾，女尼留在柴房外的鞋印出現在眼前。
王婷以手掌量度足印大小，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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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矮胖尼姑出現在庵堂的前院。
正在低首掃除地上落葉的老尼問道:「慈心，妳不是到河邊洗衣服去嗎？」
中年尼姑合什道:「師姐早安。是這樣的，剛才早課時菩薩像通靈予弟子今天最好由正門外出，該會修到意想不到的業果，師姐請便。」
「慈心妳真的是，老是拿菩薩來做文章，快去吧。」
「弟子….弟子去了，師姐保重。」
「哈，慈心好像要遠行一般，速去速回吧，負責弄早飯的師妹也快起床了。」
「再見，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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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尼姑沒如師姐所想般回到後院取走那個竹蘿，出了大門後稍停一會，眼珠滑滑轉動了數下，小心奕奕的走過大門外的空地，突然腳下加速，以一種好比獵豹的速度飊前沒入了山林中，那豈是一名跛子能辦到的事宜。
胖尼跑了約百丈來到一處山坳，身上灰色的老舊僧袍早已經脫掉，露出一束樵夫模樣的打扮，面上更長出了鬍子變成一名胖漢，藍色布包袱斜扣肩頭，腰間插著一柄生了鏽的斧頭。
胖子左右掃視一圈，放緩腳步，逍遙自在的哼起歌來。
看似悠閒自在的神色，嵌在兩個眼洞中的大圓目卻是精光漣動，只要是有點江湖閱歷的人物都能看出其實胖漢暗裡提心加吊膽，步步為營地邁開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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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隨風「沙沙」晃動，胖漢銳目霎視了一下，沿山徑朝南面山腳迅步下山而去。
方向正是天柱山南面的一條名叫白水的河流，是百川匯長江的其中一條山上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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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走了小半個時辰，河邊村落約在里許外遙遙在望，突然前方傳來了囂叫打鬥聲，胖漢如驚弓之鳥迅速離開山徑躲進叢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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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不試抬舉，大伙兒上。」
「老大，把這草苞子亂刀刴了算，我看他不像有什麼靠山似的。」
「對啦寨主，一路上我留意著他是沒有同伴的，一刀兩洞埋了來得干乾淨。」
一把粗豪聲音打哈哈道:「好小子，你都聽見咱兄弟說什麼了，為了一柄鬼頭刀值得掉了性命嗎? 老子是白水寨寨主古雄，是這一帶最講道義的寨頭兒，把這一柄刀下留然後向老子磕三個響頭，古某可以馬上放你走路，此話說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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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說話中胖子曉得不是衝著自己而來，心頭放下加石後，便找到一塊大石躲藏起來，並探出半顆腦袋偷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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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爛粗麻的補丁短打，蓋不住黑黝亮澤的煥發肌膚，一雙結實的臂膀在耀陽下滲著汗珠，爍爍生光。兩行比食指還要長的刀疤橫列前額及面額，兩顆烏亮大眼睛充滿野性且好武的衝動，正在細心測量著每一名敵人與自己的距離。
「鬼頭刀拍檔，又有人送上門了。」少年也懶得回答古雄的問話，右掌心托著刀鍔令那一柄鬼頭刀以水平橫陳眼前，雙腳平肩而立，左手母指屈曲四指挺伸，手式是掌刀無疑。
少年像無視被十名兇巴巴的山寇圍攏似的，淡淡問道:「洞庭湖在這山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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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被無視的古雄一邊面頰往上一蹙，露出一排森森牙齒道:「兄弟們先不要殺他，弄成一條人棍再慢慢折磨他。」
「哈哈….老大遵命。」群情氣勇之下，十名賊寇抱以多欺少之心一擁而上。
三斧、兩刀、兩根鐵尺、銅錘、雙勾及狼牙棒，從四方八面同時向少年招呼過去。
因為老大的吩咐，十件武器全避開了頭部，全往少年的四肢及腰股處痛下殺手。
原始的血性在霎眼間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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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由托刀的起手式反手疾閃的抓著刀柄，一直注視地上影子的視線以閃電之速朝鐵錘手看去，念起、足動、刀發、血現。
少年跨出三步刀鋒一掠，先是斬斷了那名錘手三根手指，順著斬勢鬼頭刀往坎位一拖，「崩」格開了攻來的一柄刀，少年眼明手快左手掌刀手「啪」，切中了失去招勢的刀手頸項大脈處，刀手蹌踉後退，少年突破缺口後口中喃喃道:「兩個。」
少年彎腰如弓，沿圍攻賊寇們的外圍施展疾走，頓變成了以一個人反包圍之勢，使其餘八人一一要回頭轉身來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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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嘶….砰….」
一連串的碰擊聲在少年走了一圈後停止。
「哎喲….」
「哋….我的腿…」
「呀….我的手掌不見了….」
「噗…噗…」
另外兩名賊寇背上多了一條兩尺長的刀傷，入肉三分，鮮血迸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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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有因為打倒十名嘍囉而停下來，大跨五步躍起丈高，以一副天神之勢朝古雄正面撲斬而下:「到你了，頭兒！」
少年根本不容古雄抽空說什麼門面話，鬼頭懾影壓境，出手便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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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怒也！」
古雄舉起佩刀往上一格，「鏗…」，「格啦」，「嗆啷」，「哇！」
血浪直潑出兩丈外，古雄眼巴巴看著自己一條臀膀連肉帶刀掉到了丈許開外，好一會撕心痛楚始由肩頭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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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少年一揮鬼頭刀，環視一眼自己的杰作，不屑加上奇怪道:「好好的讓本大爺坐舟子不好嗎？為何要自找麻煩呢?」踱步至軟攤地上，早已經心膽俱裂的古雄身旁，道:「喂，洞庭湖怎樣去啊？本大爺給你們弄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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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啪啪….」，「漂亮，漂亮！」
在胖子躲藏的另一面樹林，走出了三人。
一名獷野坦胸豪漢，叉著熊腰領前步出樹林。大漢面上賤肉橫生，粗鬚如棘，凶悍的眼神兜視一遍，舌頭在口腔內轉了數圈，「吐」，吐出一口濃痰指著少年道:「老子不是說你贏得漂亮，只說你的鬼頭刀漂亮，哈哈！」輕蔑之意加上狂態，直是不把刀疤少年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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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創的古雄眼神一亮，不禁顫聲道:「是……狄營總嗎，怎麼閣下會來到這兒的？」
來者正是麒麟幫火武營總營主，與萬長江於黑道上堪稱殺人無數，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合稱麒麟二惡的狄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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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刀重現，疤面少年，洞庭尋人，快追。」狄剛讀出紙條簡訊後，紙條在手中自燃成灰燼。
狄剛雙手一搓，像從沒發生什麼似的，朗聲朝少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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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少年再持刀狂傲，驟見狄剛露了一手足可震懾黑道的技藝，也得收起輕敵之心，擱刀回肩上，淡淡道:「本大爺沒名字，稱呼野孩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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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狄剛像聽到天大笑話般叉著腰，睜開銅鈴般大眼躬前身打量十步開外的野孩，道:「嘖嘖….大好材料，大好材料！」稍稍晲了野孩面上一眼，大手橫張: 「你們兩個各自帶一營伍搜索樹林方圓百丈，這小子由本營長親自來料理。」
「遵命。」
兩名紅衣武裝手下應諾後消失在野孩的視線中，行動極之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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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身大石後的胖子聞言登時面色一變，當即貼耳於地探聽動靜，左顧右盼一會，仍是不動聲息的縮在大石之後，稍待一會兒，瞥見一名背部掛彩的賊子正朝自己緩緩爬過來，臉上狡意倏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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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不怕告訴你，老子就是叱吒黑道的麒麟幫火武營總營主狄大爺，老子看你耍刀耍得不錯，這樣吧，跟老子往總壇走一趟，去拜會一下本幫坐陣於總壇的護法使，如她有意招攬你加入麒麟幫，將會是你家山積了十八代的福換來的，知道嗎?」直至此刻，狄剛完全沒有瞧上白水寨古雄一夥的人一眼。
野孩伸一伸懶腰，像不耐煩似的道: 「時候不早了，這位大叔如果沒有其他指教，本大爺還要趕路，啊，對了，洞庭湖該是那個方向走呢?」
狄剛像看怪物般瞅了他一眼，故意嘆一口氣道: 「真的要老子硬來嗎?」
野孩擦一擦鼻子，認真道: 「大叔，本大爺只是對會使刀的人有興趣，你要招攬人去叱吒黑道便去找其他人吧，一來我沒意跟不用刀的人動手，二來也沒興趣加盟任何幫會，三來，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我還要去找一個人。」說罷撥一撥身上灰塵，逕自不理會狄剛沿下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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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熱勁隔空逼近，沉雄的步聲在數丈外轉眼而至。
「小子好大的口氣，如十招之內老子奪不了你手上的鬼頭刀，狄某破例放你下山。」狄剛聲到人到，大手如一只熊爪般抓向野孩的背部。
野孩稍稍斜身，握著鬼頭刀的右手朝左胸一撥，鬼頭刀繞著自己的頸項轉了一圈，刃鋒剛好割向狄剛抓來的大手虎口，寒鋒霍霍迫使狄剛馬上變招。
「第二招。」狄剛像怕人家看小他欺負後輩，罕有地童叟無欺的喊出招數來。
第二招仍是採取主攻，雙爪以擒拿手法抓向野孩的腰背脊椎，出手加倍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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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轉了半身以鬼頭刀刃向外垂直下封，也不理會是否湊效，刀尖離地三寸時腳踢刀背，刀刃由下往上朝狄剛跨下割去。
這一招使得既陰損且狠辣，狄剛即使能抓傷野孩，自己的小祠堂也要冒相當的風險。
「哈哈…」狄剛面露笑容，雙臂一錯，正欲以絞勁強奪敵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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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運起巧勁以虎口扭動刀柄，寒光晃動，鬼頭刀急速自轉數圈，嚇得狄剛馬上縮回手掌。
「這小子招式甚是古怪，犯不著跟他硬碰。」狄剛心念倏轉，掌心抹出一股烈風掃向野孩的面龐。
野孩不防有詐，加上沒曾遇過刀法以外的江湖好手，被熱勁灼得眼水直流。
「嚓嚓嚓」，野孩急步疾退，正中狄剛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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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招來了。」狄剛冷喝後滿心歡喜的暗忖: 「哼，十招也嫌多了，不到一半便可取得這一柄原屬魔宮之物，幫主必定大有重賞。」
狄剛刻意往右方斜走兩步以擾亂視線，繼而改變方向朝左方凌空躍起，將令暫失視覺的野孩難以掌握他的方位。這種非上乘武功的身法狡滑有餘，往往在實戰中最為奏效。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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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突然背向敵人，在視線模糊下用力一蹬，意圖竟是要把自己送入敵人的懷抱中。
這一著完全違反了武學之道，那有人會在動武時自動露出這麼一個極大破綻?
豈知躍起的狄剛不但錯過了對手的整個空門，野孩更有自己的腳下反方向竄前，大出所料之下奪刀大計當然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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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也是誤判形勢，暗藏脅下的鬼頭刀從後穿出滿以為正好能刺入敵人的腹部，這一招正是敗中求勝的利害殺著，本著被敵人所傷而兩敗俱傷的打法。
野孩撞在空處順勢跌了一跤，而狄剛亦落在丈許外，變成了雙方錯過了頭而交換了位置的趣怪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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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在地上一滾翻身而起，擦一擦仍感灼痛的眼睛，忿然道: 「十招去了五招。」
狄剛心中實在有點後悔: 「這小子看來功力並不高，但刀法奇詭不知師承何處，如果真的十招之內不能在他的手中奪去那柄鬼頭刀，老子的一張臉該往那裡擱好?」想及此處，眼中兇光大盛，決意在剩下五招收拾這名來路不明的傢伙。
狄剛仰天打了一個哈哈，道: 「好了，玩得差不多了。」暗提功力一步一步的走向野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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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被惹得心頭火起，曉得對手氣勢也有所改變，冷冷道: 「那麼我也不客氣了。」心中想道: 「管他十招還是二十招，看本少爺下一招便解決了你這無聊生事的什麼營主。」
野孩手腕靈動，正要耍一記花招準備架式，陡然手中一空，鬼頭刀凌空飛起繼而沒入了後方樹叢，這一奇異變化不單止野孩被嚇了一跳，即使對陣的狄剛也張口錯愕，一時間還以為是野孩在耍弄奇怪未聞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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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什麼人在壞老子大事?」狄剛回神後當然曉得是有人在攪鬼，「嘯」，急忙撮哨呼援。
狄剛撇下野孩衝入樹林，破口大罵: 「直娘賊，若給老子擒著便要你知道利害。」鬼頭刀在陽光下呈現的隱約閃光，為狄剛提示了賊人逃跑的方向。
野孩還慒然不知什麼事，看著狄剛的背影，不禁奇想道: 「怎麼鬼頭刀飛起來了? 難道光天化日真的撞鬼了?」滑稽的念頭掠過後，始猛然跳起來，「喂，等一等……」逕自窮追在狄剛身後，而狄剛早在林內數十步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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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大石後的胖子剛剛敲暈了那名欲逃離現場的山賊，正要脫下他的衣服穿上時，一名健碩身影在上方出現，隱含笑意道:「不用矯裝哩，麒麟幫的人被俺的同伴引開了。」
胖子渾身一震，腦袋馬上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尋常樵夫，抱頭顫音道:「大爺，大爺，放過小人吧，小人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的。」
「唉…神駝老兄，都說不用裝了，是大毛孩俺家。」
胖子舉目一看，滿面長毛的男子背著弓箭，昂然站在大石的上方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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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眼神閃過一種喜悅之色後，扳起臉道: 「老駝裝得不像嗎? 怎會給小毛孩看穿的?」
箭狼道: 「這裡不宜久留，俺們下山再說吧。」
神駝道: 「老駝為什麼要跟你走? 先把話說清楚。」
箭狼表現出一副沒好氣的神情，兩指在懷內夾出一枚封套，正是千柳莊的邀請涵，還以顏色道:「來是不來?」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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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里外山澗水潭。
「隆隆」飛瀧由十多丈高的峭壁如駿馬騰躍而出，傾瀉入奇岩環豎的寒潭，激起彩霞般的水霧，浪花泛起的漣漪擴散至淺石灘，日照在倒影中燐燐生暉，造出一片無瑕無疵的人間仙景，讓人心生敬畏。
素白的衣裳，和頭上一段蔚藍色的英雄巾，完美的融入這一幅山水畫中。
半闔半閉的眼神，若迷若醒。
似緩似快的劍式，是純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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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秀眉像被愁緒所纏，一雙英目若遭忿恨煎熬，劍意充滿憤慨，亦含積怨，像只能置身於寒潭中，才能沖刷洗褪那一股深藏難洩的恨意。
淺灘及膝，少年持劍劃出三個劍圈，勁透劍尖，隔開尺許水面上幻出了三個圓形水坑，竟於一息間凝而不散。「嗄！」，少年冷喝吐勁，劍尖「嘶」的一聲，一股氣勁沿劍刃穿出劃破三組圓心，破開濺浪的漣漪，劍氣於八尺外始被清澈的潭水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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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愁結眉心，自言自語道: 「這套劍法軍兒私下練了千遍百遍，唉，最近依然再無寸進，更糟的是好像與家傳的天目劍法越走越遠，越練越不像話。成中叔父現在貴為義盟劍主，為了振興六大劍派日夜馬不停蹄的忙於會務，那會有空閒指點軍兒的劍法? 軍兒對天、地、人三篇天目劍法僅學懂了步法及劍式，如何結合內功心法的口訣成中叔父一直都沒有傳給軍兒，福來師叔更是沒心裝載只懂得打理山莊雜務。唉，爹爹…憑軍兒現在這一點微未本事，又如何能為你和娘親向麒麟幫討回公道呢?」
少年思潮暗湧不斷，氣餒下垂劍而立，任由水潭瀧氣沾濕身軀，想道: 「這次華山之行是成中叔父以劍主之名下令，要軍兒為義盟出一點力，看似是拜訪武諸葛師叔為名，實則是要軍兒到華山去給人家考量劍法，憑軍兒此刻的劍術，真的有資格去挑選人家的子弟加入劍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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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自痛失家人的鉅變後不單心靈受創，在夏成中長期的嚴厲監管之下，十多年來過著與世隔絕的「優待」生活，在夏重安的苦心安排下，更把他的一顆堅毅不朽之心耗磨殆盡，使他雖然身為天目山莊第三代的接任人選，卻在義盟中遭到冷待及被視為一蹶不振之輩，加上對家傳天目劍法粗疏學淺，早與各大派的菁英份子攀交不上，落得下庸的評定。
惟劍心早鑄，福緣故起。
可幸每當夏軍心灰意冷之際，總會想起親切的爺爺夏重平，藉練習手中私藏的一份手稿劍譜，以勉勵自己不能忘懷父仇家恨，總有一天，定要親手手刃仇敵，麒麟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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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發了一陣呆，突然劍心一動，「誰？」
夏軍耳聞北面樹叢傳來噪音，還劍入鞘，充滿真氣的眼瞳倏然內歛，如玉的面龐往北面石岩處瞧去，與氣急奔來的人打正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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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水潭現身的大漢聽見冷喝聲後數息才出現在岩石上，驟見一名挺拔少年精光內歛，英氣凜凜，一張秀氣俊臉竟跟一個自己相識的人有四五分相似，也不禁愕然默楞了一下。
大漢瞥見少年手中持劍，馬上冷靜下來，沉聲問道:「兄台，有沒有瞧見有人拿著一柄鬼頭刀掠過這裡？」
少年驟聞提問，挪動身子，正面對著大漢，不亢不卑的抱拳道:「沒有看見。」名門氣度，自然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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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倒沒想過潭中少年如此彬彬有禮，對於走慣黑道的人來說頓時疑狐起來:「他是在故作鎮定嗎？」
大漢正猶豫是否該追問下去時，後方樹林遠遠傳來喘不過氣的斥喝聲:「喂，前面麒麟幫的什麼營主，快等等本大爺!」
大漢面色陡變，心中暗罵:「那野種狗口亂吠，老子的名頭可以胡亂喊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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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潭中的夏軍本是靜若止水，聞言後先是一愕，數息後耳根赤紅，一股冷冷劍氣依然由水潭迫近。
「敢問怎麼稱呼閣下？」
夏軍斜握精鋼劍離開淺灘走向大漢，用詞表面猶似客套，但聽在大漢耳中已經曉得是什麼一回事，暗中提運內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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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追來的少年將大漢往火裡大力再推一把:「我記起了，你是姓狄的大爺吧，找到偷刀賊沒有？喂，你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追，是否已經找著了賊兒？」
水潭中的夏軍面色一沉，本是清澈的眼神吐射出一種難以形容的仇恨，逼視著驀然出現的大漢，麒麟幫火武營營主，狄剛。
狄剛被潭中少年瞪得渾身不自在，打哈哈道:「對，本人就是麒麟幫火武營的狄剛，兄台，如這裡沒事便各走各的吧！」心中兀自震驚:「這少年怎麼如此眼熟，但老子可以肯定沒有見過他，他為何如此瞪著老子呢？」提防暗生，緩緩的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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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開眼，所謂怨家路窄，今天我夏軍勢要你這惡人報應不爽。」
狄剛驟聞少年自報姓名「夏軍」，腦內如平空打了一個旱雷，「什麼？夏….」一片空白之下，寒光已經由數丈外遞至。
狄剛腦內生出一個念頭:「走！」視線馬上尋覓遠離少年的方向，「西面」。
這次他逃跑的速度竟比追趕偷刀賊時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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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徒那裡走？」夏軍雙目滿佈紅絲，狀若半瘋狂般提步轉向，足下使勁躍起發出一招劍式指向狄剛背心，務要阻止他乘機逃脫。
可惜仇家滿天下的狄剛自出道以來，亡命逃跑的次數比他殺的人還要多，感到後腦生風冷「哼」一聲，隨手向橫邊轟斷一棵樹幹，那大樹欄腰被破開逕自倒向追來的夏軍，劍式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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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剛運足內力急奔，心中暗忖:「今天撞了什麼鬼？竟連環碰了一鼻子灰？幫主早吩咐下來不得與天目山莊的人對摃，哼，夏軍小兒你真的以為老子怕了你嗎？」轉念又想:「魔刀的事可以另行安排手下打聽消息，務要三天之內把那賊子搜出來。」
狄剛立心要逃跑，初始下山的夏軍如何會是他的「對手」。
但當災的是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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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你….你這偷刀賊，終於追上你了….」「嗯….本大爺的刀呢？」
野孩叉腰喘著大氣來到夏軍身後，看著他顫動的背影，頭大如斗的喝問:「喂，本大爺在跟你說話，小子你啞的嗎？」
夏軍緩緩轉過挺拔的身軀，手中依然出了鞘的劍橫向指地，憤慨不平地打量著如荒山蠻族的野孩，胸口起伏不定，像要說什麼終又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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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大爺的刀呢？」野孩重複問同一個問題。
夏軍自小被受梁福來的教導近朱者赤，本性亦非衝動之人，意氣稍降後，沉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來問你，你是麒麟幫一夥的嗎？」
野孩失刀早就一肚悶氣，越看眼前的夏軍越不順眼，不屑一顧的欲離開希望追回狄剛去詢問究竟，怎知夏軍也是心頭難舒，遞掌朝他的胸口按去封住他的去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和狄剛那惡人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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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呿」的一聲，手刀橫劈夏軍的手肘，提起大步硬闖。
夏軍輕哼冷笑，足尖朝野孩的右足踝勾去，攔著他的手則鑽到野孩腋窩，要他自行撞上來。
野孩想不到看似文縐縐的夏軍招數如此刁鑽，出掌的手腕頓挫格開他的探手，提膝踹夏軍的下腹，這一記依然是意在傷敵開打的招數。
夏軍年少氣壯豈會易罷，心想:「這名刀疤少年跟狄剛那惡賊混在一起，即使不是麒麟幫的人也是黑道上的歹徒，給他來一頓教訓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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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開打的藉口，夏軍再不客氣，腳走劍訣步法讓開踹擊，「噗」，把手中鋼劍插進一根樹幹上，捏起劍指，擺起架式道:「就讓我來陪你玩幾招。」
野孩沒頭沒腦的被夏軍纏著儘管老大的不願意，心中也是有氣，野性瞬間燃起，冷喝道:「玩什麼？本大爺的刀是拿來玩的嗎？要麼就決一高下，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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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高舉右手過頭，躍前數尺，由中路毫無花巧的看準夏軍的前額劈斬下去。手刀雖然僅是血肉之軀，惟招式隱含風雷，夏軍也不禁一怔，叫道:「好刀法。」
夏軍氣定神閒，劍指平胸朝上，目標正是野孩的腕脈，如野孩硬劈下來，腕脈自然會先被戳中。
野孩冷眼一轉，掌沿略偏，竟是硬劈向夏軍指鋒旁曲起的指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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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刀劍」互碰下，吃虧的會是誰？
夏軍無名及尾指赤赤生痛，幸而劍指也非無功而回。
野孩的手腕被劍氣劃破，嚴格來說算是吃了小虧，但野孩無視傷痛，橫掌掃向夏軍的面龐，手法既狠且快。
夏軍則頭閃避，劍指還沒發動，野孩左掌刀依然從下往上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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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衣袂飄散，夏軍低頭一看，衣領破口有如剪割，胸口更是隱隱作痛。
野孩搶回一著，武興大發，挫腰紥好馬步向夏軍招手，「來來來，本大爺下山以來第一次對上使劍的招式，給你引起了興頭，現在你想不打也不成了。」野孩像忘記了要追回鬼頭刀，決意要和夏軍一決高下。
夏軍瞄一瞄破開的衣襟，爭勝之心油然而生，劍指虛空劃出一個「目」字，緩緩呼出一口氣，秀眉輕揚，道: 「也好，你該會是我下山第一個試劍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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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像沒聽見夏軍在說什麼，凝神凝意，口中喃喃道:「這次對手不是用刀的，但為何我會看得見餓魂呢? 這是野孩第一次沒有鬼頭刀在手都能看見餓魂出現，這是什麼原故呢?」
野孩嘴角冷笑一聲，道: 「既然餓魂降臨，便非敗你不可，看招。」
野孩右掌由左肩斜斬而下，目標是夏軍主攻的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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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走柔偏乃武學常旨，夏軍步法橫移，讓劍指先避其鋒，野孩掌沿帶起的刀氣在身前尺許掠過，劍指乘虛而入，點向野孩的肩府，同時籠罩鎖骨及頸腮大脈要害。
野孩皺頭輕皺，猛然大喝一聲，以肩頭朝劍指迎上去。
夏軍對敵本就經驗尚淺，加上野孩違反常理的打法完全是武學常理之外，但卻清楚野孩的用意: 「他是要以肩頭餵招來破我的劍指，這小子好狠。」
武者神經告訴夏軍，危機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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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嘶。」
夏軍戳中野孩的肩頭並沒有吃實，一點即退，身上衣襟化成了數塊碎布，如剛才貪勝把招式用老，說不定會遭手刀開膛之災。
夏軍步法靈動有方，閃至野孩左則，籌謀反擊，「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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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劍指…為何會看不見?」
野孩縱然知道對手在左路攻來，早已做起防禦架式，但不管如何用心偵測，也看不見夏軍發動的招式是攻向何方。
「噗、噗、噗…」
野孩盡力護著面門、胸口壇中及下陰，臂彎曲池、環跳及章門依然慘吃劍指，就在痛楚還沒完全影響動作下，野孩雙腿騰空朝夏軍的面門撐去，「砰」。
這絕對是市井打架的無招勝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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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一張挺俊的臉上添了兩個鞋印，幸好以步法卸去了大部份的力度只痛不傷。反觀野孩狼狽得多，曲臂縮作一團，強忍麻痺痛楚蹲在地上，「𠽌……哎呀…」的失叫起來。
夏軍以衣袖擦去面上灰塵，明白眼下野孩血氣不暢，正是乘勝制服他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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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凜烈寒風掠過，「噔…」。
森森寒影，一柄鬼頭刀由樹林深處飛射而至，準確無誤的釘在野孩後方數步外的樹幹上，刀尖上還插著一塊碎布。
佩刀失而復見怎教野孩不驚喜，按著腰腹強行站起來，拔出愛刀並取下碎布，看也不看朝夏軍擲過去，「小子，看看上面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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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接過碎布，布上傳來胭脂香氣，皺眉揚開一看，「物歸原主，洞庭在西南。」
野孩倚靠樹幹而立，揉著被戮中的穴道朝夏軍問道: 「上面寫了什麼?」
夏軍隨手把碎布擲回給他，「你自己看去。」
野孩任由碎布掉到地上，落落大方道: 「本大爺不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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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重覆了內容一遍，始責怪起自己來: 「我們不是敵人嗎? 為何我要幫他讀出來?」回神後想了好一會，道: 「回答我，你是不是麒麟幫的人?」
野孩心中大是不解夏軍為何老是問同一個問題，沒好氣道: 「看在這招劍指的份上，本大爺跟你說清楚，不是，那傢伙是來搶本大爺的鬼頭刀才打起來的，你也看見了，我這柄刀……自己飛回來了。」
夏軍當然明白當中定然有人從中攪鬼，暗自想道:「江湖險惡，這種黑道糾纏紛爭還是少惹為上，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反正我也要趕往華山赴約，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倒不如趕快把今天碰上了狄惡賊的消息報予武師叔知道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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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還劍入鞘，看一看胸口衣衫不整的模樣暗嘆倒楣，冷著面孔拋下一句:「後會有期。」逕自離開水潭。
野孩取回鬼頭刀後武興大減，卻對剛才的招式耿耿於懷，遙遙問道: 「你剛才使的是什麼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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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背著他道: 「無目劍法，你忘了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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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話 完
預告: 第十三話 逃亡 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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