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紫劍 噩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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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朝下石頭城,江燕雙飛瓦棺寺。吳士風流甚可親,相逢嘉賞日應新。從來此地誇羊酪,自有蓴羹定卻人。各位渡江官人,快來嚐一碗家鄉'鱸蓴羹'才渡江吧,官人,請坐……」
小原腳踏破草鞋,來到了江寧郊區外臨江的渡頭,聽見了販兒朗詩頌句地叫賣身前熱鍋中的湯羹,魚香隨江風撲鼻,不單食指大動,飢腹更是「咕咕」鑼響。
小原摸遍全身,那有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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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數天吃野菓子吃得舌頭也粗澀難耐,嗯,不知能否用黃芩藥粉換一碗來吃呢?」
小原入世尚淺,本著與窮村村民打交道的心態,取出一包藥粉來到熱鍋前,嗅了一口羹香,舐唇道: 「這位大爺,我可以用一包黃苓藥粉來換一碗湯羹嗎? 這藥粉混入了黃蓮及地榆,對灼燙外傷甚有療……」
「啪…」
小原一句話還沒說完,那販子探前隔著熱鍋以粗手撥開小原的藥包,不耐煩地道: 「走走走,那來的小乞兒來討羹吃,本號的名羹可以隨便給你的嗎?」說時上下打量一腳泥污的小原,現出厭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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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討了個沒趣,心中縱有不快亦自知不能怪店販,只好退開一旁,看見渡頭堆了侯船的人,便起了怪念頭: 「不知道能否找那些人換點銀兩呢?」
羹香難耐,大起膽子走近百步外的人堆,扯一扯身前一名大嬸的衣角,道:「好姨姨,這裡有我特制的黃苓藥粉,可以跟你換三個銅錢嗎?」
怎知大嬸還沒回答,另一邊同行的小女孩道:「祖母快走,是討錢的。」
小原正想解釋,守在渡頭的粗漢發現他在自己地頭兜賣向他怒瞪一眼,指著他道:「小子快走,不要在這裡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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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左右顧盼了一會,始會意粗漢在說他,遂走近蹲在木排上的粗漢,道:「這位大爺,我這藥粉…..」
粗漢一手挾走小原的藥包,大手一推,道:「快滾蛋,否則有你好受的。」竟豪奪不把藥粉還給他。
小原被推開四五步差些坐倒,心中有氣,道:「不要便不要,快把藥粉還我!」
粗漢不屑地兜他一眼,懶得理會眼前小子,還故意把藥包在手中拋弄,並繼續喊他的口號:「渡江每人頭五文錢。」指著一名女農道:「噓,手上的活雞也要計五文錢,不要賴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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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曉得粗漢不會還他藥包,回頭走向灘岸拾了一塊稱手的石子,來到粗漢約二十步外的後方,「唏」,石子從指間彈出,「啪」,擊中了粗漢的屁股。
粗漢撫著痛處由木排跳下來,回頭看見小原向他扮鬼臉,然後掉頭逃跑。
「臭小子!」怒沖沖的擲下藥包,欲追趕上來。
小原那理會那麼多,快步朝羹販的檔口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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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王,不要理會那些頑童,守好渡頭,否則堂主責備下來我們擔當不起的。」船上一名大漢朝渡頭呼喝,制止了粗漢。
小原躲身在販檔的木桌子下方,得意地向粗漢扮鬼臉。
驀地,羹香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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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這半碗鱸蓴羹是請客的,拿去吧。」
小原鑽出桌子下,雙手奉著瓦碗,以疑惑的目光看著羹販。
販子湊近小原道:「那長河幫的嘍囉經常私吞渡頭費,有一半是落了自己袋子成為賭本,哼,仗堂主的名頭經常來吃霸王羹,老子早看他不順眼。這半碗湯羹算是多謝小兄弟教訓他的。」
小原嘻嘻一笑,嚐了一口湯羹後,確是鮮甜美味,在身上一摸,把一包小物塞入販子手中道:「大爺是好人,這樣吧,這包藥粉給你,如他再來討便宜羹吃,那麼…..嘻,你明白呢!」
販子眉開眼笑地點頭,還他五文錢,指一指被粗漢擲在地上的藥粉,道:「那包藥粉算是我買下,你該是要渡江吧,待那嘍囉換班後你便上船去。小伙子,世道橫行霸道的人多的是,路上不要隨便惹事生非知道嗎?」
販子說話間小原已經將湯羹灌入肚子中,手背抹過嘴角,大讚:「真的非常美味!」收起了五文錢,喜牧牧道:「多謝大爺,祝你長命百歲。」逕自去拾回藥包送給販子,粗漢遠遠的還在不屑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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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渡守換了另一人當值,小原付了人頭費,隨乘船的人登上了渡江艇子。
艇子由兩名艇手操控,一在艇首一在艇尾,以竹竿子在滾滾長江中與湧流搏鬥,小原首次搭上這種灣岸河艇,心驚之餘亦感緊張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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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娘親!」
倉內分列左右兩排木板各擠滿了十來人,與小原對坐的一名七八歲錦衣小女孩,在顛簸中抓緊身旁女子的玉臂驚叫起來。湧浪急拋跌盪,不一會,小女孩忍不住嘔吐大作。
紫袍帽子下的慈容露出關切之色,取出手帕為女孩擦去污物,卻對暈船症狀苦無對策。
小原坐了一會定下神來,看見慈母手足無措,想起包中的藥物,忙取出一份香貼,遞前道: 「姑姑,把桑葉香貼貼在小姑娘的腮下,可減輕旋目暈眩,提神治噁。」
慈母如久旱遇上甘露,接過藥貼答謝道: 「多謝小兄弟的藥貼。」
那名小女孩瞥了小原一眼,皺起小眉頭撒嬌道: 「哧,娘親,瑤兒不要那髒小子的東西。」卻伏在慈母懷內捱著眩浪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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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犬女一時間口不擇言,望勿介意。」女子欲把藥貼送回小原手上。
小原不接訕訕坐回自己的位置,心中想道:「那麼速治神貼也不要,哼,真不識貨。」口中當然不會說出來,道: 「不要緊,姑姑留著用就是了。」自顧自賞江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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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流過後艇子駛進了平靜的河道,山清水秀的風景映入小原眼中,令人心曠神怡。不一會來到對岸的渡頭。
小原挾在人堆中登岸時,看見官道上三匹健馬靜侍一旁,三名軒昂男子朝艇子上引頸望來,像在等候甚麼人似的。
當小原足踏木橋梯時,三名男子提步走近,後頭傳來了小女孩的呼喚: 「娘親,是三位師兄來接船了。」小原肩頭像被什麼撞開,「哎呀」一聲,回頭一看,小女孩正失足往河上面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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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小原但覺頭上一涼,影子在身上掠過,眼前一花,小女孩依然出現在十多步外。
「瑤兒,那麼不小心,是否還感覺有眩暈呢?」女子半帶輕責道。
「不是呢,哼,是剛才那小子沒有讓開還撞上我哩……」轉身往小原身上指,並道: 「高師兄,快給我教訓那小子。」
小原遙遙的看著她指著自己,也不知她在說什麼,卻見三名男子一面不滿的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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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女子輕輕歎息,道: 「人家好好的登岸走在前頭怎會撞上你呢? 小高不用理會師妹無理取鬧,我們回去吧。」
「是,師娘。」姓高的男子橫了小原一眼,恭敬的拉穩韁繩讓紫袍女子登上其中一匹健馬,轉眼一行向北馳去。
小原看在滾滾塵土,對紫袍女子生出了莫明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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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後小原繼續避走官道擇路山村,按「十母典」記載捕捉了一些熱毒蟲物服用以補腐蛇肉之缺,壓下寒疾發作後,數天下來到達了滁州縣琅玡山腳東南面的一個大市鎮。
踏足中原腹地首見繁華景象,對小原來說是平生真正的第一次出匯城,每件事物對他來說都是非常鮮奇有趣,沿途所見的小吃雜食、手工藝品、廟宇香堂及城中人的講究打扮,無不令十歲鄉童嘖嘖稱奇,目不暇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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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多人好熱鬧,真沒想過原來城鎮是這樣子的。」
遊遊蕩蕩之下,差一點把找尋黑哥的主意置之腦後。
「哎呀,做弟弟的真沒用,把找尋大哥的要事都忘記了。但這麼大的一座城,該如何開始去尋找好呢?」
小原走走停停,雙腿累了縮在街角看著滿街行人如鰂,想穿頭腦也不知從何入手是好。
「叮咚…..」
數顆銅錢突然滾在眼前,散在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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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間仰目瞧向數名婦人收起的回眸,傳來對話:「這年頭朝庭又為了抗外敵徵用男丁,看來鎮上壯丁又要躲開一年半載了。」
「聞說大都為了鎮南王的事亂了陣腳,決意向海都可汗所屬的王部報仇,唉,也不知那些蒙古王族怎麼攪的,已經入關那麼多年了,還為了爭這塊土地,奪那片山頭紛紛擾擾的,但命卻是由我們漢人來抵…..」
「不要再說了,看剛才那小孩多可憐的,一面病容瘦骨賴柴,如被拉上戰場也不知能否捱得上十里路….」婦人越行越遠,小原再聽不見她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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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銅錢是給我的嗎?」小原看著足邊銅錢,也不知是否該拾起來,想了好一會始明白過來:「原來城中人看見我衣衫破爛,土頭土面的模樣,把我當成了外來的小乞兒?」
檢視了自己污損不堪的衫褲確是與鎮民格格不入,不禁啞然失笑,「看來自己也習慣了身上的破洞,哈哈,要不要換一套新衣服呢?看來這些銅錢也來得挺合時。」剛好收起數顆銅錢,長街遠處傳來了銅鑼苗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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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童心大興,走進鬧市擠向樂聲處,排眾而出後,喜見是一個木偶戲台,正在上演一場'武松打虎'。
台前周邊擁著有二十多名小孩肩碰肩逼著看戲,笑聲此起彼落,山村小孩何曾見過此等盛況,小原馬上鑽入人堆時,不小心碰到一名錦衣女孩。
那女孩如風鈴般的小眼瞳一轉,發現碰她的是一個髒乞兒,皺起如幼絨的眉頭,用手掩鼻說道:「你這髒小子走開些!」
小原不以為意,道:「對不起,沒撞痛姑娘嗎?」
那女孩垂首檢視衣袖,像不願和小原交談,發了脾氣轉頭走開,戲也不看了。小原心頭一震:「那不是船上的小姑娘嗎?怎會這麼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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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小孩堆旁黑影幢幢,數名蒙古大兵走過來,對戲販大聲喊道:「阿爾德王子爺出巡,馬上回避!」
街道上小販們一聽見蒙古兵巡邏,「哇唏嘩啦」亂了一陣,匆忙收拾物件不做生意,騰出官道讓巡兵經過。
木偶戲還沒看上兩眼,小原還站在人群堆失望發呆,一名較年長的少年往他身上推撞,「還在發愣,韃子要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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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但見一隊兵馬雄赳赳的在大道中間經過,隊中一匹白馬極為注目,馬上坐了一個錦衣白袍,腰纏古劍的美少年,只聽身邊人說:「這個便是鎮南王爺的四公子柏特圖王子。」
「鎮南王阿爾德王爺? 聽說好像被調派關外鎮壓海都亂軍去,三名年長的兒子在隨軍去了,這一位便是第四王子?」
「可不是嗎? 他渡江來到滁州縣不知所為何事?」
「聽一名消息靈通的朋友說,是長河幫邀請他代表父王來參加鹽務常會的。」
「長河幫? 聞說他們一直與麒麟幫為了兩岸地盤經常大打出手,雙方仇怨早於十多年前種下。十年航權快將届滿,哼,鹽運航權誰不想來分一杯羹,除了兩大幫會外其他幫會看來也不會當席上客,這陣子有好戲看了。」
「唉…說實話誰來管還不是一樣,鹽價有上沒落,我們這些老百姓為了一斗鹽不要說折腰,折福的事也幹。」
「哈哈,說得好,噓,來了……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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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特圖王子一路面帶微笑,俊臉上承繼了父王的肅正之色,向沿途人群不住點頭,途經小原身前約十呎時突然目光轉到小原身上,露出奇異的目光。
倏然吩咐隊目:「停。」
大隊不論人或馬頓時剎停,互不碰擾,可見軍紀之嚴明。
民眾難掩面上驚惶之色,皆想不知這次又有誰人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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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驅馬緩步來到小原身前,小原兩眼睩睩的仰視馬背上的柏特圖王子,突然前方一名武士抽鞭揮打過來,喝道:「還不跪下!」
小原冷不及防受驚,雙腿發麻不知如何是好,民眾知道蒙古士兵一向兇殘,不少掩面不忍看下去。
大出意料長鞭沒有往小原身上打落,原來柏特圖王子伸手一按,把武士的手臂截住了。
柏特圖王子高傲的面上展露出一種寛宏的笑意,道:「小朋友,你該不是本鎮居民吧?從那裡來的?」
小原心想: 「你怎麼知道的?」心中猶有餘悸,目無表情道:「 我是在山中採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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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特圖王子微笑一下,在身上掏出一顆小元寶,道:「小兄弟, 去買套新衣服吧,本鎮是不容許有乞丐的。」
主子此舉令一眾武士眼中透出訝異的目光,比群眾更甚。
小原驟聽實是手足無措沒有馬上接過元寶,冷靜下來後,在包袱裡摸出一包藥材,遞過去給柏特圖王子,道:「這樣吧,就當你買了這包藥好嗎?是治理感染了風寒極佳的藥材…」
王子身邊一名武士馬上斥罵:「臭小子,殿下才不會要你的髒東西。」
柏特圖王子瞄一瞄由乾草包裹的藥包,從馬上彎身接過,傲然微笑道:「好的,本王子收下,起行!」 一聲令下,軍隊如巡遊般緩行經過市集,人群始回復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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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拿著小元寶,也不知值多少錢,卻不知道在眾人眼中儼然走了一場大運,不知那來修得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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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一件破披風在身旁擦過,微香輕掠,小原不禁被吸引過去,就在一貶眼間,掌心重量消失,拈在手中的小元寶依然不見了。
小原在人堆中驟見那一件破披風背向自己急急遠去,始醒起來: 「啊唷,是小偷。」他二話不說便追上去,
同時喊道:「小偷,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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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身影轉眼消失在橫巷盡頭,小原追了兩個街口,剛隨後來了窄巷時,只見那名原來是一名污面少女的小偷軟靠磚牆失去了知覺,身旁站著一名錦衣小女孩及紫袍婦人。
小原剎步呆了一陣,與小女孩對望了一眼,不就是剛才碰肩看戲的女孩子?
「怎麼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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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婦人年約三十開外,紫袍內穿上繡了金線的絹衣,眼神飛揚英姿煥發,手持小元寶,對著小原友善地盈笑。
「瑤兒,把小元寶還給這位小兄弟吧。」
小女孩從母親手上接過小元寶,走到小原身前兩三呎左右把元寶拋到地上,急步回到娘身邊。
婦人微慍道:「怎麼可這般無禮?」
小女孩面色憎厭道:「娘,他很臭!」
婦人道:「娘親不是跟妳說過很多次,俠義之士不能以貌取人嗎?」 婦人移近親自拾起小元寶,遞到小原面前,道:「小兄弟怎樣跟你好像挺有緣的,你不怕元兵嗎?」
小原眨了兩下眼睛,奇怪道:「為什麼要怕呢?我又沒得罪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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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不曉得他實是山童無知,因為人人都害怕蒙古軍的手段,只道他是天生傲骨硬漢的性子,不禁好感大增,道:「小兄弟,來姑姑家吃頓飯好嗎?姑姑家裡有很多好吃的東西。」
小原當下正餓得發荒,心想在山村借宿早成慣習,點頭便道:「好的,這小元寶給姑姑作飯錢夠嗎?」
婦人看見他的爽直更是歡喜,笑道:「姑姑不缺錢,跟姑姑來吧。」
「娘親……」小女孩跺一跺足,顯然不喜小原跟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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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了不到半個時辰,穿林渡橋,來到了城郊池塘畔的一所大宅。
小原那裡見過琉璃玉瓦配上紅磚牆的大屋,流露出滿面驚艷之色。小女孩看在眼裡,暗笑這鄉巴小子沒見過世面似的,心裡更是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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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姐回來了。」家僕勤快地迎上三人,向小原投以奇怪的目光。
小原隨母女二人身後入宅,好奇地擔天望地,前院左方置了一個兵器架,右方一列木人椿,心中在想: 「她們怎樣看也不像動刀弄槍的人,不過剛才該是姑姑出手打暈了那女小偷才能取回那小元寶。」跨入進內,渺渺飄出淡淡的藥草氣味。
小女孩加快了腳步走入大廳,「爹爹,瑤兒回來了。」
婦人向僕人吩咐道: 「榮叔,請為這位小兄弟準備一套衣服及梳洗,然後和我們一起進饍。」
「是,夫人。」榮叔躬身送走夫人,回到小原身旁淡淡道:「請小兄弟隨我來。」
小原謝過榮叔,心中充滿歡喜及期盼有這樣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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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床軟枕,几明桌淨,小原一生中都沒想過會有這等尚優待遇的住宿,「這是發夢嗎? 怎會胡裡胡塗的來到這裡來?嘿,如有機會見著黑哥一定要告訴他我走了好運。哎呀……肚子餓得不成了,也不要姑姑等太久…」幹忙梳洗整理,換了光鮮潔淨的衣服後,梳起小髻子,露出了本來清秀的面貌。
當隨榮叔走出大廳時,一對夫婦及小女孩頓覺眼前一亮,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茫然不相信眼前小哥兒便是剛才的污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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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露出欣慰的笑意,向小原招一招手,示意他坐到餐桌旁的圓櫈。待小原坐好後,正式介紹道: 「小兄弟,這裡是江宅,小女江露瑤,剛才有失禮數請小兄弟不要介懷,看小兄弟該比她大上兩三歲,稱呼她小瑤便可。」
江露瑤不但沒有打招呼,像對母親的安排甚是不滿,鼓起了小腮兒。
江夫人向席上男子道:「鼎陽,剛才這位小兄弟很了不起。」遂說出了遇上柏特圖王子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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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男子約四十不到年紀,一面凜然正氣,眼神灼灼,只是面頰出奇地下嵌,唇色黯紅,像長年被病魔纏身,精氣不足。
男子聞言後讚許道: 「小兄弟,君子不憂不懼,心之無畏,仁勇也。難得難得,本人江鼎陽,失敬。」
小原當然不曉知,眼前夫婦正是白道上鼎鼎大名的劍術名家,綽號'紫雲雙劍'的江氏夫婦。紫袍婦人正是白道稱頌之女俠,馮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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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傻呼呼的點頭,雙眼離不開桌上豐盛的菜餚,一時間也不懂得自我介紹。
馮佩笑道: 「小兄弟看來多天沒米飯下肚了,不用客氣,吃飽了再說說你的事兒。」提起竹筷挾起一只香滑雞腿送入小原的碗內,釋出愛憐之意。
此舉當然把江露瑤心中的醋酲打翻,狠狠瞪了小原一眼才自顧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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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老實不客氣的扒了一大碗白飯,手抓雞腿吃得一乾二淨,「嗒嗒」津津有味,毫無禮儀可言,江氏夫婦始進了兩口疏菜。
江鼎陽沒絲毫不快,笑道:「聽夫人說你小小年紀已然不怕蒙古武士,你叫什麼名字?」
小原抹一抹嘴巴道:「我叫小原,是個在山中採藥的孤兒。」腦海中閃過爺爺的容貌,內心掠過一絲凄蹙。
江鼎陽道:「你家在那裡?」
小原道:「我從江南獨自來的,家給壞人燒了,現在沒家可歸。」
馮佩感觸道:「真可憐,小原你要上那兒?為何會一個人來到滁州?」
小原道:「 我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渡江是為了找尋義兄黑哥,數月前我們隨行的旅隊遇上山賊失散了,他本來打算到河南西山一行,你們知道那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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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鼎陽撫捋頦下短鬚,道:「那地方是知道的,小原的義兄是什麼模樣,即管形容一下外貌,境內我也有一些朋友在那兒,雖然碰上的機會渺茫,大可以幫小兄弟打聽一下的。」
小原描述了黑哥的模樣,一邊又扒了碗大飯,閒聊了一會,問道:「江叔叔嬸嬸,是這樣的,因為我小時侯患上了寒疾,今天晚上是時候要服藥,這裡有藥房可以借用嗎?」
馮佩細心檢視他瘦弱的身子,問道:「小原患了什麼病?」
小原坦然道:「是這樣的,養大我的老爺爺說發現我時還是一名嬰兒,在河邊把我救起時已感染上嚴重的風寒,幸好命不該絕救活過來,卻自始必須每隔三天服一次禦寒的藥才不會病發。所以這十年來我都是活生生的藥囊,離不開採藥及煮藥。」心中想到自己命不久己,潛意識避開了噩耗的纏繞,也無須透露深受奇毒,偷偷看了江鼎陽的面容,心中一動,道:「我看江叔叔該也有病在身,是嗎?」
這時江氏夫婦面色倏變大吃一驚,江露瑤慍道:「你這小子不要亂說,爹爹好端端的會有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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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輕輕搖首,竟學足了在醫舍時當臨時醫師的口吻,道:「汪叔叔眼肚炎紅,手心凝血,氣出溫熱,應該是五臟被熱毒入侵了。」
不說則而,夫婦聽後難掩心中的震驚,江鼎陽更是記憶猶新:「這小伙子怎可能看出我在十年前吃了狄崗那歹人的一記火麟掌,雖然服了萬長江的解藥,惟直至現在仍隔斷地發起內熱,始知天火奇毒確是霸道非常難以根除,強如五葉道長也要苦修多年折損精元始能康復,而我的身體十年來還沒真正的痊癒過來。」
馮佩試探道:「小原你年紀那麼小便懂得醫理?」
小原道:「 我自小在山中採藥,醫理也不知算不算懂得,我可嘗試調一劑清血熱的方給汪叔叔試試服用看,也不知能否對症下藥?」
兩夫婦確是驚疑不定眼前的小原竟然說出解毒之說,汪露瑤更是心感小原是在吹牛,出言譏諷:「喂,小子,爹爹尋遍中原各大劍派前輩高手也不敢說出你這翻話,哼,娘親經常說江湖上術士騙子多的是,小瑤第一個不相信你。」
「瑤兒,不得亂說。」馮佩厲色以對,江露瑤只好閉嘴橫瞅了小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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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小原隨榮叔到藥房自顧煎藥去,江鼎陽夫婦遣退女兒,在廳中閒談時,覺得小原來路不明,滿腔狐疑。
「娘子,江南可有名醫我們不知道的?」
「首推當然是顯赫一時的陸家莊,但被麒麟幫滅門後,真正名醫倒沒幾個,說得上醫術高名的數名拳師我們都尋訪過了,對天火奇毒也是束手無策,如依小原所說,那名拾養他的老者該是一名隱世名醫。」
「唉,天下之大奇人異士,中原武林確是卧虎藏龍之地,明天再向小原查探清楚。」
「好的,如能找到他的爺爺,鼎陽的內傷便有希望了。」話中隱含對小原之說還是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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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自己服了藥後,待榮叔購置了藥材,便悉心為治理熱毒而調制藥材,過程中更把「十母典」取出細心檢閱,惟恐有什麼出錯。
一個時辰後,天色剛剛黑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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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叔,藥煮好了。」小原喜牧牧的由藥房捧出熱湯。
江氏夫婦一直留意小原的舉動,嗅得藥湯氣味清新,甘爽怡人,曉得即算不是什麼靈藥,也會是合時補湯,絕不會喝壞身。
「嗯,內息受熱邪入侵已久,功力依然大打折扣,反正沒有良藥對症,也不妨放膽一試。」江鼎陽接過藥湯,湊近看如金菊亮澤的藥湯晶凝通透,想也不想,一飲而盡。
清香走透鼻喉,腹中一股涼意奇異地直達四支,胸口說不出的舒暢,給火毒長年壓著的丹田之氣久違地自行凝聚。江鼎陽與馮佩默然交換了一個眼神,獨自快步離開了大廳回到枕室,收拾心神,打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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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叔怎麼了?喝下藥湯肚子不舒服嗎?」
「不是,小原不用亂猜。是了,用飯時你說到老家被賊子燒了,能說給姑姑知道詳情嗎?」
馮佩一直與小原以閒談的口吻試探他,單純的小原怎會想到江氏夫婦在黑道上吃過大虧,十年來與麒麟幫更是勢不兩立,正是要套他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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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說至自己逃至樹林時遇上黑衣人,從懷中掏出那個火武營令牌,道:「那位死者認得我是他們認識的人,臨終前便說出遺願希望我可以到昭陽湖去報訊,姑姑,妳知道昭陽湖在那裡嗎?」
馮佩面容倏變大吃一驚,取過令牌反覆檢視,疑雲重重道:「你和這黑衣人是認識?」
小原搔一搔頭道:「說不上認識,但他說認得我是醫舍中的藥童。」
馮佩細心的一步一步推敲及迂迴探問,直至小原說出了黑哥跟隨的大隊被劫時,大概推想了所以然來,「那班所謂的山賊,實是義勇旗楊女俠及青陽子那一路軍,他們一直以來負責打探莫問天那一支分堂的,怎會擅自動手清剿惡賊呢?不知道夏盟主可有知情?」
馮佩看見小原打了數個呵欠,交還令牌說道:「時候不早了,江叔叔服藥後該會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再聚話。」
小原早已睡意來襲,請了個安,自行回到客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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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忙碌了一天,加上高床軟枕,當晚睡得香甜入夢。
夢中見到自己像小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飛翔,俯瞰地上義兄黑哥、汪氏夫婦及那名贈元寶的王子都面露歡笑向他揮手。開懷下一飛沖天,衝上雲霄,驀然撞入了厚厚雲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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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好夢中止,冷冷的冰水爬在面上。
睜開眼睛,只覺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還在夢中嗎?」
正想起床亮燈,「哎呀,原來還是睡著…」模糊中身體像不聽召喚似的。
神覺漸清,始發覺自己雙手雙腳已被綁起,這一下把小原嚇得魂不附體,明明自己不是在香軟的床鋪睡著。
不一會,外面亮起了微弱光線,腳步聲走近,只聽一名中年人說道:「看來那小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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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很想揉擦眼睛,無奈漆黑中手腳都動不了,小腦袋跟本想不出所以然來。
「呀」,外頭一道木門被推開,燭影在門縫透入眼中。
在微弱光線下,小原看到原來自己身處一個沒有窗戶的石室,雙手雙腳被紥在套鏈環中,叫他三魂不見了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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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驚恐叫喊:「放開我,為什麼關著我!」急得眼淚也流出來。
「咿呀….」六步外的鉄門由外打開了。
三人走了進來,小原首先見到的是馮佩,只聽她面帶歉疚,柔聲道:「小原,委屈你一會,只要把事情說清楚便沒事了。」
第二名走進來的是江露瑤稱他高師兄的少年,對小原冷笑一下,恭敬的讓開予一名道士裝扮的中年漢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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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髮道士一面冷峻,斜眼瞥了被鎖在犯人牆上的小原一眼,向馮佩冷冷道:「就是這小妖童?」
高師兄代答道:「青陽子前輩,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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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子走入石室,冷笑道:「馮女俠,麒麟幫歹徒詭計多瑞,這十年來我們義盟嘗過他們不少苦頭,盟主已經吩咐下來分隊隊目可自行判斷施刑。哼,我看這小妖童大有可能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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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 完
預告:第三話 血霜 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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