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與爛泥的初戀特調 - 第11章過夜

　　「你吃這樣會飽？」裴尚延看著陸成悅一直喊餓，還大老遠走來麥當當，卻只吃中薯和霜淇淋，不禁問道。

　　此時他穿著和陸成悅同款的黑色坦克背心，外面罩著一件陸成悅隨手拿給他的落肩寬版牛仔外套，和陸成悅一起坐在靠窗的雙人座。

　　「會啊。」陸成悅不自覺摸了摸後頸上的通用型腺體貼，漫不經心地說：「可能發情期快到了吧，食量比平常小一點，本來應該還能再吃一個漢堡。」

　　陸成悅背心外面只套了件薄襯衫，此時冷氣直吹，還一邊吃著霜淇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裴尚延見狀立刻起身，脫下外套披在陸成悅身上，問道：「有隨身帶著抑制劑嗎？」

　　「有啊，我的抑制劑怕我冷，還會幫我披外套咧。」

　　裴尚延不疾不徐地回了句：「我就當這是你之後還會繼續讓我咬的意思了。」

　　「我……哼。」陸成悅想反駁卻說不出口。

　　他心裡也矛盾，明明希望裴尚延腺體的毛病早日康復，應該要勸裴尚延快去尋找其他對象的，可裴尚延一再展現出對他的執著，又令他猶豫了。

　　經過這一天的相處，他有察覺自己對裴尚延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好感，以至於對稍早那些越界的親密舉動一點都不反感，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渴望對方的觸碰。

　　但理智又時不時跳出來提醒他，此刻的傾慕不過是臨時標記後的錯覺罷了，裴尚延對他的執著多半也是如此，過個一週肯定就會結束了吧。

　　陸成悅心裡浮現一絲不易覺察的酸澀。

　　此時陸成悅的手機發出了聲土撥鼠尖叫，裴尚延的手機也震動了起來，兩人一起拿起手機翻看。

　　下午8:23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M3qncBRA
　　郁仁：市政府剛公告，去年被颱風打壞的「別有洞天」周邊設施整修完成了

　　郁仁：附近也多了幾個爆紅景點，我想搶在別人之前拍一日遊Vlog

　　郁仁：你們明天都有空嗎？

　　老喬：有哦

　　郁仁：早上9點，廣藝大門口集合，可以嗎？

　　老喬：我OK

　　下午8:24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j3XmehZJ
　　郁仁：@YAN @Yueh 你們呢？

　　陸成悅抬頭問了句：「明天早上九點集合欸，你應該還要先回家拿相機吧？來得及嗎？」

　　「嗯。」

　　「那我回覆班長了喔。」

　　下午8:24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eZo3wFGWk
　　Yueh：我也OK

　　YAN：可

　　郁仁：尚延你房間燈怎麼沒亮？你不在家？

　　Yueh：他今晚睡我家

　　郁仁：……

　　郁仁：@YAN 記得戴套

　　Yueh：不用！

　　郁仁：這麼刺激？

　　「幹！」陸成悅咒罵一聲，打字時指甲敲得手機螢幕喀喀作響。

　　Yueh：不是！我的意思是，用不到！

　　陸成悅關上手機螢幕，啪的一聲將手機放到桌上，一個勁地吃起薯條。

　　裴尚延覺得陸成悅的反應還滿有趣的，故意問道：「開箱文還寫嗎？」

　　「咳咳……」陸成悅狠狠地噎了一下，趕緊拿起裴尚延的無糖紅茶喝幾口，發現完全不會甜，又一臉嫌棄地放了回去。

　　裴尚延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低頭繼續打字，先向家裡報了平安，接著說明他早上會先回家一趟，拿完相機馬上又要和郁仁一起出門。

　　兩人吃完宵夜後，又牽著手慢悠悠地沿著原路走回去，此處鄰近南門商圈，夜市也在不遠處，處處都是車潮與人潮。

　　他們在這片人聲鼎沸中不斷與路人擦肩而過，周圍的一切卻彷彿全都成了不重要的背景，一切感官只能聚焦於兩人十指緊扣的手上，感受著對方的體溫。

　　陸成悅的手機接連響了幾聲土撥鼠尖叫，他空的右手掏出手機翻看，裴尚延也不經意地看了過去，突然驚覺陸成悅的螢幕沒有防窺保護貼而且正在回訊息，又趕緊收回視線。

　　大概是覺得裴尚延正直的反應挺有趣，陸成悅輕笑出聲，接著解釋道：「我繼父問我在哪，他剛到家。」

　　「他平常都這麼晚回家嗎？」

　　「不一定。」

　　「他對你好嗎？」

　　「還可以吧。」陸成悅猶豫了一會兒，改口說道：「其實……他對我很好，我小時候得過一次腸病毒，燒得迷迷糊糊的從醫院醒來，只有他一直在旁邊陪我，那時候他跟我父親甚至都還沒結婚。」

　　裴尚延在一旁默默聽著，感覺到陸成悅的情緒似乎有些複雜，於是他鬆開手，轉而摟住陸成悅的肩膀。

　　「嘿嘿。」陸成悅偏頭蹭了蹭裴尚延的臉頰。

　　兩人回到陸成悅家時，果不其然見到客廳亮燈著。

　　蘇敬南到家後解開領帶和兩顆襯衫鈕扣，正喝著飲料坐在沙發上小憩，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響，一轉頭便看見陸成悅走了進來，還帶了個人。

　　「小悅，這位是？」蘇敬南問。

　　「我男朋友。」陸成悅一個勁胡扯：「我誰？陸紹丞的兒子，十五歲才第一次帶Alpha回家過夜都嫌晚了。」

　　裴尚延才剛為陸成悅這句「男朋友」感到震驚，立刻意識到陸成悅只是在開玩笑，猜測陸成悅和繼父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這個樣子。

　　「叔叔好。」裴尚延朝蘇敬南點了點頭。

　　「你好呀。」蘇敬南完全沒把陸成悅的垃圾話當一回事，和裴尚延打完招呼之後繼續問：「你就是今天早上給小悅臨時標記的Alpha吧？」

　　「是。」

　　「等、等一下！你為什麼會知道標記的事？」陸成悅一臉詫異地望向蘇敬南。

　　「紹丞今天去視察的分店好像在地下室，手機收不到訊號，梁老師就打到我這裡來了……小悅，你身體還好嗎？」蘇敬南神色有些擔憂。

　　「幹，阿狗出賣我。」陸成悅想想覺得不對，裴尚延說他爸爸讓他留下來陪自己，肯定是也知道標記的事了，於是轉頭問裴尚延：「你家裡也知道了？」

　　「嗯。」

　　「哭啊……」陸成悅嘆了口氣，他就是早上打了一架，怎麼搞到最後像是小情侶要見家長了一樣？要是早點知道，他也不至於開了個裴尚延是自己男朋友的玩笑。

　　陸成悅不知道該如何和蘇敬南解釋標記的事，只覺得腦子打結一定是因為糖分不夠，於是逕自走向廚房，打算翻冰箱找飲料。

　　蘇敬南見陸成悅走遠了，原先關切的表情也沉了下來，他看著裴尚延全身上下穿的分明都是陸成悅的衣服，揣測著兩人的關係，接著便冷著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裴尚延。」

　　「裴同學，你知道刑法227條嗎？」

　　「知道。」裴尚延解釋道：「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只是……」

　　「只是臨時標記過後，本能作祟不想和對方分開，就跟著小悅回家了？」蘇敬南說著，又朝裴尚延逼近了一步。

　　見裴尚延不說話，蘇敬南又問：「你身上穿的是小悅的衣服吧？說說看，剛是做了什麼事才需要洗澡？」

　　「季凡卿邀請我們去他家用餐，飯後幫忙整理了廚房，出了一身汗。」裴尚延小心謹慎地挑選措辭。

　　「好吧，看來是我多慮了。」蘇敬南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們待會打算做什麼呢？」

　　「應該會早點睡，明天要早起。」

　　「你們明天要去哪？」

　　「廣藝大，然後去別有洞天。」

　　蘇敬南顯然對這個答案有些驚訝，又問：「騎車嗎？」

　　「搭捷運，然後走路。」裴尚延答道。

　　「呵呵，還真健康。」蘇敬南很滿意裴尚延的答案似的，臉色和緩了幾分，接著道：「廣藝大後面的山路有點陡，別推擠打鬧，還有，別有洞天那一帶偏僻，沒有救生員，不可以太靠近水邊。」

　　裴尚延見蘇敬南笑了，才剛鬆了一口氣，立刻又繃緊神經道：「知道了。」

　　陸成悅邊喝著飲料邊從廚房走了出來，拉著裴尚延的手臂就要上樓。

　　「小悅，等等。」蘇敬南叫住陸成悅，接著轉身從公事包裡取出兩個如糖果一般大小的銀色薄片，遞給兩人後道：「應該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吧？但如果真的擦槍走火，當下保護措施還是要做好。」

　　陸成悅定睛一看，拿在手上的竟是保險套，差點又要被飲料嗆到。

　　「不用！」陸成悅吞下飲料後堅定地拽過裴尚延的手臂道：「這傢伙超正直的好不，就算我在他面前脫光光，他也只會摀著眼睛叫我趕快把衣服穿回去。」

　　蘇敬南輕笑出聲，他都不知道這句話對Alpha來說是貶還是褒，鬆口道：「那你們今晚不可以鎖門，我會巡房。」

　　陸成悅還想反駁，裴尚延卻搶先一步回答：「好。」

　　兩人上樓時，陸成悅嘴裡還在嘀咕著：「不鎖門我他媽怎麼可能睡得著？難道你要哄我睡覺嗎？」

　　「好。」

　　陸成悅笑道：「你怎麼什麼都好？」

　　兩人回到陸成悅的房間，陸成悅在得知裴尚延的藍芽耳機可以接線後，從抽屜拿出一公轉二母的音源轉接頭，將兩人的耳機插上，接著把桌上架著的電容式麥克風調整成全指向，這樣他們不只可以一起聽見遊戲的聲音和DC通話，還能同時和其他人聊天。

　　喬耘見陸成悅終於回來了，開心地鬼吼鬼叫道：『陸哥啊！你可終於回來了，路人都有夠雷的，下一把加加！』

　　『等等！』邱景陽笑道：『老陸，你電腦給裴狗玩，我剛教他基本操作，他學得超快的，槍都快壓得比老喬還穩了。』

　　『裴狗？』喬耘問。

　　「裴狗？」陸成悅愣了兩秒，不解地看向裴尚延。

　　裴尚延也是滿臉疑惑。

　　『他原本頭髮遮成那樣，就很像古代牧羊犬啊。』邱景陽解釋道。

　　『你們好像很喜歡給人亂取狗字輩的綽號喔。』梁願永陰陽怪氣地說。

　　陸成悅大笑道：「哈哈！Alpha都是狗，不過還是阿狗最狗，狗界一哥。」

　　『那還真是多謝誇獎喔。』梁願永翻了個大白眼，可惜其他人看不到。

　　幾人就這樣打打鬧鬧玩到接近半夜，陸成悅和裴尚延輪流玩著一台電腦，他倆也不嫌麻煩，每打完一場就換個位置。

　　梁願永在掛斷通話前，換上較為正經的語氣說道：『我知道碎碎唸沒人愛聽，但是成悅，我還是建議，你家如果有客房就讓尚延去睡客房，就算睡同一間也千萬別去撩撥人家，沒有哪個Alpha是經得起逗的，知道嗎？』

　　「無代誌啦，安啦。」陸成悅依舊嘻皮笑臉。

　　『敢害我第一次帶班就開性平會議，你們兩個就死定了，聽到沒有？唉，呷飽緊睏。』梁願永感到心累。

　　『敢督他，我就開扁，懂？』邱景陽問。

　　裴尚延順著梁願永和邱景陽的話，只簡短回了一個：「懂。」

　　『沒事啦，就算陸哥脫光，尚延也只會閉上眼睛假裝沒看到啦，那我跟粉毛去打瓦啦，晚安。』喬耘似乎完全不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什麼曖昧，說完便急著跳去別的群組通話。

　　「好哦，掰。」陸成悅離開DC語音頻道，取下耳機放回耳機架。

　　待兩人都刷牙洗臉完，躺到床上，陸成悅還真的睡不著。

　　陸成悅的床是雙人加大的尺寸，平常他都呈大字型胡亂趴著，頭朝哪個方向完全看心情，有時候也會盯著螢幕看影片看到自然睡著，像這樣規規矩矩地躺好，在換了這張床之後還是頭一遭。

　　房間唯一的對外窗是氣密式的，用的還是雙層隔音玻璃，房門表面上雖然有木紋，卻是道塑鋼隔音門，此時門窗緊閉，即使冷氣室內機和電腦主機也會發出些微聲響，但他還是能將對方的呼吸聲和挪動身體時棉被的摩擦聲聽得一清二楚。

　　「你也睡不著嗎？」陸成悅問。

　　「嗯。」裴尚延其實有些睏了，但他仍想和陸成悅多說幾句話。

　　陸成悅坐起身道：「我去把電腦關了吧？RGB燈還挺亮。」

　　「不用。」裴尚延解釋道：「我房間有更多間接照明，你這個還不算亮……就是顏色有點醜。」

　　「噗。」陸成悅笑著說：「你去調吧？我那塊主機板的RGB Console是英文介面的，我就一直都懶得動它。」

　　「好。」

　　裴尚延起身走向電腦桌，開啟螢幕後找到燈效控制程式，熟練地輸入色碼。

　　陸成悅就這麼坐在床沿看著裴尚延的背影，覺得那陣此起彼落的鍵盤聲十分悅耳，想到那人的手指也曾在自己身上游移、撥弄，竟開始羨慕起鍵盤和滑鼠了。

　　沒一會兒，燈效被改成從橙黃到紫紅之間和緩地來回漸變，裴尚延關閉電腦螢幕後，房間的牆壁和天花板瞬間染上了他調的色彩，像極了落日餘暉。

　　似乎是對這顏色很滿意，陸成悅語氣軟軟地讚嘆道：「尚延哥哥好猛。」

　　裴尚延轉過身，看見陸成悅對自己張開雙臂，他便自然而然地走了過去，和陸成悅相擁。

　　「房間變得這麼浪漫，不做點什麼嗎？」陸成悅笑著說完，勾住裴尚延的肩膀用力往後一倒，就這麼被裴尚延壓在身下。

　　裴尚延怕真的壓著人，趕緊以手撐床，想著陸成悅的繼父隨時可能來巡房，還來不及開口制止，陸成悅的雙腿已經纏了上來。

　　要不是他一點費洛蒙也沒聞到，還真要以為陸成悅是熱潮期到了。

　　「別鬧了，明天要早起。」裴尚延道。

　　「那你哄我睡覺……用這個。」陸成悅手指撫上裴尚延的腺體來回摩娑。

　　過於曖昧的姿勢，加上腺體被直接碰觸的刺激，令裴尚延呼吸稍微急促了些，他湊近陸成悅的耳邊，語氣帶點危險地說：「你確定要這樣？」

　　「嗯。」陸成悅直白地提出要求：「你去鎖門好不好？我好想被你碰。」

　　裴尚延腦內頓時一陣驚滔駭浪。

　　陸成悅還一個勁地搧風點火，他輕輕撩起衣襬，露出潔白勁瘦的腰腹和清晰可見的腹肌，嘴裡嘟噥著：「尚延哥哥，你摸摸我嘛。」

　　裴尚延看著陸成悅的動作，卻覺得身下這人像極了翻肚肚撒嬌的貓，手也不受控制地撓起陸成悅的腰側。

　　「哈哈！那裡不行！好癢……」陸成悅劇烈掙扎了起來。

　　裴尚延笑著問：「還敢不敢撩我？」

　　「哈……我錯了……尚延哥哥饒命……」

　　裴尚延正要收手，沒想到陸成悅的求饒逐漸變了調。

　　「哥哥，其他地方也……想被你碰……」陸成悅眼神迷濛、眼角泛紅，原先激烈的喘息也帶了點甜膩。

　　裴尚延這下真的不知道該驚訝還是該懊惱，他就想搔個癢順便警告一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Omega的身體到底是什麼神奇的構造？

　　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股作氣將人拽回枕頭上，自己也翻身躺了回去，拉起棉被蓋好，接著撂下一句：「睡覺。」

　　「嗚……」陸成悅鍥而不捨地纏了回來，雙腿夾著裴尚延的大腿來回磨蹭。

　　裴尚延嘆了口氣，側過身一把將人摟進懷裡，讓陸成悅枕著自己的手臂，另一手輕拍陸成悅的背部，一邊努力嘗試釋放安撫性費洛蒙。

　　這是裴尚延分化以來第一次做這個嘗試，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讓費洛蒙溫和地將陸成悅包圍，不是壓制也不是誘導，只帶著想使對方平靜的意圖。

　　「好香……好喜歡……」陸成悅嘟噥著，身體一點一點放鬆，眼皮也逐漸沉重，還不忘跟著一起釋放安撫性費洛蒙作為回應。

　　兩人的費洛蒙在空氣中糾纏、融合，卻不煽情，只隨著夕陽般的燈效一起將房間渲染得更有安全感、更使人放鬆。

　　裴尚延難以形容此刻心裡的感受，不論是陸成悅協助他收起費洛蒙，又或是像現在這樣哄陸成悅睡覺，就算陸成悅本人沒有意識到，他也確確實實是因為陸成悅而開始學習怎麼當一個Alpha。

　　他輕輕在陸成悅的額頭落下一個吻，小聲道：「成悅，晚安。」

　　蘇敬南來巡房時，一打開門就愣住了。

　　身為Omega，他能敏銳地嗅到空氣中兩人的費洛蒙並不是因為動情而散發的，再看看兩人相擁而眠的模樣，心裡生出了些許羨慕。

　　在即將入睡的狀態控制費洛蒙不是件容易的事，相處多年的伴侶都不見得能為對方這樣做，他為這兩人的契合度感到訝異，同時為今天給陸成悅臨時標記的Alpha是裴尚延感到慶幸。

　　能這麼早就遇到這樣的對象，真是幸運。

　　帶著希望陸成悅能一直這麼幸運的念頭，蘇敬南輕輕闔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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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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