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與爛泥的初戀特調 - (二卷) 第27章暗流湧動

　　隔天一早，綜一六的教室裡亂哄哄的，同學們談論的幾乎是同一個話題——我們班長竟然是Youtuber。

　　原來是玉弓山那支影片受到演算法眷顧，成了繼國中畢旅之後，郁仁ch第二支傳播較為廣泛的影片。

　　幾個同學無意中看見，沒多久就在班上傳開了。

　　「哇靠，昨天觀看數才一萬多，今天就快三萬了，太神啦。」喬耘坐在陸成悅的座位，轉過身用手肘撐在溫郁仁的桌上，對著手機螢幕嘖嘖稱奇。

　　溫郁仁此刻已沒有心力制止喬耘這個對Alpha來說有點冒犯的舉動，他被人群簇擁，座位四周擠得水洩不通，還要保持完美微笑，耐心地回答同學們的提問。

　　「班長，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搞YT的啊？」

　　「國一的寒假。」

　　「班長，你也太低調了吧？就算自我介紹沒講，開班會的時候也可以提出來要大家幫你按讚、訂閱、分享啊。」

　　「不好意思占用班會時間。」

　　裴尚延微微皺眉，被人群包圍讓他感覺不太舒服，尤其是偶爾因推擠碰撞產生的肢體接觸最令他煩心，雖然這些人的焦點並不在他身上，他只是因為和溫郁仁併桌而被波及罷了。

　　陸成悅走進教室，愣愣地看著自己座位四周擠滿人。

　　粉毛見陸成悅終於來了，笑著舉起手機大叫道：「陸哥，出去玩沒揪哦？」

　　陸成悅看見粉毛的手機正在撥放玉弓山那支影片，隨口回應道：「叫屁叫？想跟我去海邊玩逆？」

　　「想！」

　　「啊你就慢慢想啦，齁。」他取下書包扔在自己的桌上，接著擠進人群中，嚷嚷著：「借過借過。」

　　裴尚延不用抬頭就知道陸成悅正在靠近，沒一會兒便感覺那人站在身後將自己和人群隔開，煩悶感瞬間消散。

　　「早啊。」頭頂上傳來陸成悅青澀中略帶菸嗓的聲音，裴尚延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正想回應，卻被溫郁仁搶先一步。

　　「早，吃早餐了嗎？」溫郁仁側過身，抬頭看著陸成悅。

　　「沒，今天起得有點晚。」

　　溫郁仁從抽屜拿出一個紙袋裝的三明治，問道：「早上和我們家廚房阿姨一起做的，我有幫忙煎蛋和切菜，結果不小心做太多了，吃嗎？」

　　「呃……」陸成悅覺得溫郁仁不太對勁。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立刻想到溫郁仁肯定是看過契合度報告了，才會出現這麼反常的舉動。

　　然而對方已經說了這個三明治是不小心做太多的，他要是還扭扭捏捏不收下，反而有點那個啥……

　　不行不行，總之態度自然點就對了。

　　「謝啦。」陸成悅迅速接過三明治，還不忘補一句：「午餐我請你。」

　　「好啊。」溫郁仁欣然接受，並回以親切的微笑。

　　裴尚延沉默地旁觀這兩人的互動，心裡也不知是何滋味，他多少有些佩服溫郁仁真是個說到做到的行動派，昨天剛放話要追陸成悅，今天就特地早起做早餐了。

　　突然，他感覺到陸成悅輕拍了自己肩膀兩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那點晦暗的嫉妒情緒可能透過臨時標記傳達過去了，簡直無處隱藏。

　　他將頭向後仰，靠在陸成悅的胸腹之間，詢問道：「你不回座位吃早餐嗎？」

　　陸成悅搖搖頭，吊兒郎當地說：「數學課再吃就好啦，數學老師人那麼好，肯定不會有意見，而且我不拿個東西啃的話，數學課上沒五分鐘就睡著了。」

　　溫郁仁見圍觀的同學們有喬耘幫忙應付著，轉頭想和陸成悅多聊幾句，卻看見裴尚延靠在陸成悅身上，且陸成悅看起來並不排斥的樣子，便打消了念頭。

　　到了中午，陸成悅買甜甜圈時多買了一個便當，拿回班上交給溫郁仁後便一溜煙跑了，照慣例上去八班享用他那甜滋滋、油膩膩的碳水化合物。

　　溫郁仁見陸成悅走遠了，這才對裴尚延吐出他憋了一個上午的疑問：「你和他現在是什麼關係？」

　　「昨天剛臨時標記過的關係。」

　　溫郁仁臉色一沉，疑惑道：「你明明不反對我追他的。」

　　「嗯，不反對。」裴尚延心想，不反對溫郁仁追陸成悅是一回事，自己不打算放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些話放在心裡想想也就罷了，說出來可能會和溫郁仁起不必要的衝突，兩人應該都不希望這件事影響他們之間的情誼才對。

　　溫郁仁能夠理解裴尚延的顧慮，便不追問了。

　　午休時段，溫郁仁站在講台上，代替去行善銷過的陸成悅管秩序。

　　他看著被陸成悅隨意扔在桌上的制服襯衫，若有所思。

　　所謂行善銷過，其實就是頂著正午的大太陽跑步。

　　據說曾經是打掃或協助實習商店搬運貨物之類的勞動服務，但被記過的學生太多，名額總是供不應求，於是漸漸發展成體罰。

　　臨商沒有操場跑道，學生們罰跑只能繞著籃球場外的椰林大道跑步，美其名椰林大道，卻只有其中一側種著三三兩兩的椰棗樹，勉強有那麼點聊勝於無的樹蔭。

　　他心想，難怪陸成悅要先將襯衫脫掉，這天氣出去隨便動兩下就能從內衣溼到外衣。

　　他坐在陸成悅後方，時不時能聞到那人身上的清新香氣，那是混合了洗髮精、衣物柔軟精還有阻隔劑的味道，剛抽完菸時還會有淡淡的菸草香，可見那人抽的菸並不便宜。

　　那樣一個精緻又愛乾淨的人，費洛蒙阻隔自然是做得滴水不漏。

　　Alpha嗅覺敏銳，他偶爾能聞到和陸成悅併桌的桑伶身上帶著花香味的費洛蒙，陸成悅明明坐得離他更近，他卻不知道陸成悅的費洛蒙是什麼樣的氣味。

　　想到這點，溫郁仁便趁所有同學都趴下後，走回自己座位的半路上，偷偷將陸成悅的襯衫拿到鼻子前嗅了嗅。

　　香香的，但果然還是聞不到費洛蒙的氣味，於是有些失望地將襯衫放回去。

　　轉眼已響完午休結束的下課鐘，教室尚未開燈，但已出現稀稀落落的交談聲。

　　溫郁仁還有些睡眼惺忪，注意力卻被猛然開啟的教室後門吸引。

　　他下意識往左看，看見陸成悅走了進來，汗溼的皮膚被身後的自然光照耀著，在昏暗的教室中泛著細微的光澤，胸膛劇烈起伏，皮膚被陽光曝曬後白裡透紅。

　　他直勾勾地盯著陸成悅，舌尖不自覺舔了舔犬齒。

　　運動過後血液循環加速，就算阻隔做得再徹底也難免會洩漏一些費洛蒙才對，因此他特別留意空氣中的氣味。

　　清爽香氣和薄薄的汗味隨著體溫升高而擴散，一點一點刺激著溫郁仁的嗅覺，他注意到確實有一絲費洛蒙的氣息混雜其中，還來不及仔細辨識，就被一陣更大的動靜打斷。

　　「狗幹的賤O……跑那麼快幹麻？」陳司麒甜膩的嗓音從門口傳來，蒸騰的汗液中飽含不斷外溢的汽水味。

　　溫郁仁感覺自己的鼻腔被強暴了。

　　「媽的破A，幹麻一直跟著我跑？臭死了，離我遠一點。」陸成悅一邊回嘴，一邊迅速從抽屜中取出乾淨的背心、阻隔劑和一包涼感溼紙巾，緊接著往前門移動。

　　「別跑！溼紙巾借我幾張！」陳司麒大喊一聲，跟了過去。

　　「幹！我他媽現在要進女廁，你有種就繼續跟。」

　　「幹！跟就跟，誰怕誰？」

　　聽見陳司麒打算跟進女廁，溫郁仁警戒地站起身，卻被裴尚延制止了。

　　「用不著把他們的幹話聽得那麼認真。」

　　「你確定？」溫郁仁疑惑，這種情況不論怎麼看，都是陳司麒在騷擾陸成悅。

　　「嗯。」裴尚延沉靜的眼眸裡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得意，淡淡地說：「成悅的情緒很平穩，所以那些都是說著玩的幹話。」

　　「哦……」溫郁仁眼神微沉，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物般勾起微笑，打趣地說：「你在向我炫耀他身上有你的標記。」

　　裴尚延無聲地笑了笑，就算是默認溫郁仁的說法了。

　　下午兩節歷史課，老師突然公布佔學期總成績百分之二十的分組報告，題目是「向外地人介紹廣原市歷史的一日遊行程」，五人一組，下課前繳交分組名單。

　　教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同學們三五成群，有人隔了大半間教室大吼著招攬組員，也有人為了人數協調不攏而來回奔走。

　　「所以我說，陸哥過來跟我們一組，這樣就剛好五個了啊？」粉毛隔著走道大聲對站在陸成悅身旁的喬耘說道。

　　「不行！我們再多找一個人就搞定了，才不能把陸哥讓給你們咧。」喬耘呈大字形擋在陸成悅身前，滿臉抗拒。

　　「你們慢慢喬齁，分完組再告訴我。」陸成悅揮揮手，繼續低頭滑手機。

　　溫郁仁原想詢問坐在右前方的桑伶，但被一群女Beta搶先一步。

　　桑伶平常就很少和他們幾個互動，和那群女Beta倒是玩得不錯，他便打消了邀請桑伶的念頭。

　　之後他四處詢問，但同學們早就兩個、三個自成一夥，雖然有許多人想和他同一組，卻始終無法拆分出他所需要的最後一名組員。

　　陸陸續續有湊齊五人的組別上前遞交分組名單，選擇越來越少。

　　「來，注意。」歷史老師拿起麥克風說道：「目前我收到的名單已經有五組，剩下的同學剛好可以分成兩組，還沒分組的同學請起立。」

　　陸成悅將手機塞回抽屜後站起身，左右張望。

　　站著的除了他和座位四周的幾人之外，還有教室前方的陳司麒與姚安南。

　　溫郁仁有些懊惱地揉了揉眉心，他覺得這兩人都不怎麼好相處。

　　但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喬耘不知何時已和粉毛私下達成共識，悄悄往粉毛身邊一站，最後的分組就這麼無預警地完成了。

　　「抱歉，仁哥，今天的我是卑鄙的背骨仔。」喬耘努力擠出充滿歉意的表情，但擠過頭了反而顯得沒誠意。

　　「滾。」

　　終於完成分組，歷史老師繼續說明評分標準和額外加分項目，並且在最後留了一點時間讓同學們進行討論。

　　陳司麒一屁股坐到陸成悅的桌上，陸成悅瞪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只默默將椅子往後挪了一些，向後靠著溫郁仁的桌子。

　　「幹，賤O，躲個屁啊？」陳司麒掐住陸成悅的肩膀，想將人往自己這裡拉。

　　「嘖，你走開。」陸成悅像趕蒼蠅一樣揮開陳司麒的手。

　　姚安南默默站在一旁，眼神冷冷地掃過正在推推搡搡的陸成悅和陳司麒，接著打量起面無表情的裴尚延和神情有些不耐煩的溫郁仁。

　　「咳。」溫郁仁站起身，試圖制止還在打鬧的陸成悅和陳司麒。

　　「班長，你看他啦！」陸成悅一邊推開陳司麒的手，一邊故作委屈地朝溫郁仁告狀，但表情和語氣顯然玩得很開心。

　　溫郁仁懊惱地抹了一把臉。

　　裴尚延感到疑惑，不曉得為什麼陸成悅和陳司麒在手機失竊事件過後，不只關係緩和了不少，甚至還能像這樣玩在一起。

　　「沒有要討論的話，我先回去了。」姚安南平板的語氣中透著一股疏離感，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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