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柯教授指名要她負責演講環節後,宋琳便一直在家裏研究主題方向和搜集資料,某程度上忽略了主科的課業。直至來到預主科小組討論的當天,她仍遲遲未有決定和研究,也沒有心思去撥出腦容量思考,因為她又要到天文學會參加活動。
甫踏進學會,原本吵吵鬧鬧的會議室瞬間沉靜下來,也有不同的視線聚焦在宋琳身上。她盡可能裝作平靜地放下背包,拿走幾疊宣傳單張準備離開。此時,會長走到她身旁,擺手示意她放下傳單。
會長靜悄悄地說:「宋琳,你過來一下,我們談談吧。」
他們走到儲物室,房間看似非常凌亂但亂中有序,會員總能馬上找到需要的東西。宋琳經常想找個機會大掃除一番,但怕破壞了房間的秩序及招至會員反感,因而遲遲未有行動。
「我們從教授那裏聽到最新的安排了。坦白說,很多會員對此感到十分愕然,因為這是你們兩人私下決定的⋯⋯」會長尷尬地說,「我當然也明白,以你的立場很難去拒絕教授。所以我才想問清楚,你真的想負責演講嗎?」
宋琳沒有一絲遲疑地回答:「是的,雖然教授有點強迫我去負責演講,我依然非常樂意去做。」
會長問:「你有把握可以吸引到大眾市民嗎?」
宋琳老實回答:「我不敢保證,始終社會大環境對天文的興趣已經不大,但我會努力嘗試!」
「好,我明白了。」會長說,「有甚麼問題的話就找我,我會盡我所能提供支援。」
宋琳對此表示感激:「多謝您,會長。對不起,這對你來說應該很不容易。」
「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想天文學會找回初衷。前幾天被教授訓話訓得狗血淋頭,我才有勇氣去正視問題,也是一件好事!」會長安慰道,「可是,總會有人反對的,專注做好自己本分,不要想太多。」
宋琳:「我知道的,我的朋友也有提醒過我。」
待會員都到齊後,會長突然招開大會,請宋琳簡單地表達自己對演講的意見、方向及計劃。有些會員頻頻點頭,好像很滿意她的見解;有些則不屑一顧,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可是,宋琳居然沒有因此而難過、受挫,大概有賴於承受了這麼多年來的揶揄和挖苦,現在區區一點漠視實在不值一提。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以前難受的經歷感到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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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郭皓昇一直在學會門外等候,因為他怕宋琳會在學會留得晚,忘記參加專題開會。果然,學會遲遲未散會,距離專題時間亦愈趨接近,他便忍不住開門找宋琳。
會員A:「阿昇?你怎麼來了學會?」
郭皓昇人脈廣且善於交際,因此到處都有認識的人。「我在找我的組員,你有見到宋琳嗎?」他回答。
會員A臉上閃過一線不悦,然後指著在人群中熱烈討論的宋琳。郭皓昇對眼前的光景感到難以置信,他從未見過宋琳如此容光煥發,也從未見過她能和學會成員如此談得來,害他不敢打擾,只能呆站。
幸好,宋琳注意到呆站在門邊的他,便慌忙地收拾乾淨離開。「對不起,要你久等了,我們快點走吧!」她說。
「發生甚麼事了嗎?」郭皓昇錯愕地問。
宋琳:「你指的是甚麼?」
郭皓昇:「你何時和天文學會的人打好關係的?」
宋琳:「不算打好關係啦,純粹有事情要合作處理。」
郭皓昇:「是甚麼?居然會找你一起合作,到底是甚麼?」
面對他打破沙鍋問到底得攻勢,宋琳實在沒法支吾以對,便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意外地,郭皓昇沒有取笑她,反而是認真地和她分析現況。
郭皓昇:「怪不得有些會員看似非常不滿,你要慶幸有些人是支持你的,特別是會長!」
宋琳:「道理我當然懂,但別人要如何想我是控制不了的。」
郭皓昇:「呵,這是王者的發言嗎?希望沒有人會耍小手段。」
宋琳:「不會吧,大家都是為了學會⋯⋯糟糕,我還未準備好題目!」
郭皓昇:「沒所謂,反正你是學霸,你在上去主校舍的車程隨便想幾個也能揍合著用。」
宋琳就讀的大學範圍非常大,基本上是整座山。他們小組會議的地點位於山頂位置,可以坐校內穿梭巴士到達,如果走路上去的話恐怕會在中途累壞。
倉卒地想題材、狼狽地發表意見、尷尬地接受組員的批評,是宋琳這次小組會議的感受。她自知心思都不在課業上,因此感到很抱歉和內疚,面對組員的質疑也沒有為自己辯護。
所幸,郭皓昇總能圓滑地打完場,組員們才未至於和宋琳反臉,宋琳也承諾會在往後開會前多作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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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之時,天色已晚,靛藍色的天空逐漸現岀微弱的星光,使宋琳看得非常入神。在市區絕對看不到星光漸現的景象,所幸大學位置和市區有段距離,能不受光害影響地欣賞自然。
現在回想起來,細叔以前有帶她去過大學其中一個建築的天台看星星。雖然最後被保安趕走了,但這「叛逆」的經歷是宋琳第一次感受到刺激的感覺,以及背道而馳的快感。
郭皓昇:「⋯⋯喂!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甚麼?」宋琳回過神來。
郭皓昇:「我說,你可不要開空頭支票,記得要準時交你那部分的資料。」
宋琳:「當然,我不想再拖大家後腿。」
郭皓昇:「你又在想事情想得這麼入神,在想天文學會的事?」
宋琳:「不,是其他事情⋯⋯」
此時,她注意到一棟很熟悉的建築物,周圍圍上了封鎖線和鐵閘,看似已經荒廢已久。仔細看門口旁邊的展示板,雖然生滿鐵鏽,但仍能勉強看到此建築物曾經是天體研究院。
聳立在人群之間,仍被人們避開和無視,大概就是廢墟之美。
宋琳:「我先走了,我還有很多⋯⋯」
郭皓昇:「很多工作?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走吧!我也要回去小組那裏處理剩下的資料,誰叫我是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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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琳繞到建築物後面,確定自己已躲過途人的線視便進入廢墟範圍。大門緊閉著,裏面亦黑得可怕,她不敢進去便沿著建築外圍一直轉圈,直至看到一條直通天台的室外樓梯。
為了不被人發現,她上樓梯時彎曲著身體,就連推開天台大門時也非常小心,生怕鐵門的聲音會被人發現。上到天台後,視線豁然開朗,環看四周也沒有其他建築擋著,亦能俯瞰大學全貌。看來,這𥚃是大學的最高點。
天基本上已全黑,在天台上的星空仿佛觸手可及,手臂再伸長一點便能摘下星光。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就像回到兒時和細叔到處耍玩的日子,只是她身旁再沒有人。
現在,又有誰能和她分享這片星空,觀賞物換星移?「⋯⋯楠,你在嗎?」她捧着電子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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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獨自一人前往中央大樓,準備去給行政部門及地區防衞兵授課。說實話他有點緊張,因為從未試過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來到準備室時,裏面早已坐著其餘兩名分隊隊長,年紀要比楠大很多。
第三分隊隊長:「楠!你終於來了,我們還在討論誰先上去授課。」
第七分隊隊長:「那用說,當然是先由最高資歴的你先去!」
第三分隊隊長:「你過獎了,最高資歴也不代表最有經驗,何不先讓業績第一的分隊隊長先來?」
他們雖然表面上問楠的意見,實在上是在自說自話,而且前輩們說話總帶著刺,亦有弦外之音,實在不舒服。
「你們決定就好,我沒所謂。」楠說。
第三分隊隊長裝作恭維地說:「那⋯⋯恭敬不如從命,我先說吧!」
因為自己沒實力,就總想著把別人也貶得和自己沒兩樣的人,楠是見不少的,亦最看不起這類人。如果,他們把說挖苦說話的幹勁拿來執行任務,他們的職位肯定不會只停留在分隊隊長。
此時,有一位行政人員走了進來,邀請第一位授課的導師上台。秀髮整齊的盤在後尾枕,一身全黑制服顯得她非常莊重和有氣勢。這般氣質,楠馬上就認出她來。
「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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