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少年幾近把這藏在心裡超過一個小時的想法對天咆哮,可惜的是尚存的理性按捺住他這股衝動。
換個說法就是當理性被磨滅之後,少年肯定會化身成瘋狂的猛獸朝著不合理的現實怒吼。
少年在一個多小時前按照指示來到這個準備了飲料與餅乾之類點心的房間,當時已經有幾個「幸運兒」待在這裡,在那之後又來了十人左右,而這些人早已陸陸續續在其他人員的帶領下離開了。
少年生氣的理由並非自己像是被遺忘一樣已經獨自一人待了快半個小時,而是自己非得待在這個地方。
桃濱對魔局年度招募日,所有於本年度年屆十六歲的居民不分男女必須參與,一旦抽籤中獎將成為對魔局局員,展開為期兩年名為社會體驗的服務社會工作。
每年適齡人選約千人,招募的人數則大多落在個位數與雙位數之間,中獎率不到百分之一。
既然少年在這裡,自然意味著他非常幸運地中獎了。
「可惡,就連遊戲裡的轉蛋我都可以三百抽觸發保底,而且保底出來的還能夠歪我不想要的,怎麼可能只抽一次就中啊?」少年恨得牙癢癢,可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就在少年即將抓狂的時候,房間的門終於再次打開,壓抑的空氣彷彿終於找到缺口似的排出,開門的那人看來受到了沖擊而停步。
當然實際上只是少年那怨恨的眼神太過嚇人,身穿對魔局制服——和辦公室女郎無異的黑色套裝——的年輕女性被震懾到了。
基於少年接到的指示就是在這裡等待下一個指示,實際上透過這一個多小時所發生的事,他知道自己與其他人在這裡等的其實是相關人員的召集,對魔局旗下分為四個戰隊,其他與自己一樣中獎的人便是被那些戰隊的負責人帶走了。
既然前面三個戰隊的負責人都沒喊到少年的名字,他自然以為自己會隸屬於最後的第四戰隊,卻在所有人都離開後仍沒聽到自己的名字,當他意識到孤單一人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可以問了。
女性承受著中籤加上被閒置了一個小時以上的雙重怨念,只能說不愧是社會人,她輕推了一下眼鏡,裝成一副沒察覺到的平淡模樣走到少年面前,「請問你……你是藍……文韜先生嗎?」結果還是咬到了舌頭。
少年默默地點了點頭,並不是因為想到對方是無辜而避免遷怒,而是更單純,更符合性別與年齡的理由。
當初對方站在門口還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當對方來到面前時,年輕女性的魅力叫少年有點緊張起來。
女性沒有讀心能力自然不知道少年在想什麼,她露出帶有歉意的笑容,「抱歉讓你久等了,我是『女武神』的通訊員安莉‧麥克萊,因為出現了突發狀況必須先處理,畢竟我們部隊的人員很吃緊……」
「慢著,妳說『女武神』?」少年顧不得禮貌,因為他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名字。
雖然這段時間內少年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因為可能性真的等於零的關係,所以只得排除了。
對魔局常規戰隊只有第一到第四戰隊,當前提到的女武神戰隊自是屬於非常規,名字聽起來響噹噹像是最強一樣,實際上則是相反,因為那是別說整座桃濱,就連外國也會有所耳聞的存在——形象戰隊。
是的,「女武神」是桃濱對魔局為了建立漂亮形象而設的宣傳大使,不過比起負責公關活動當紙板人偶,更叫少年在意的是那是只會招募女性的戰隊,而且是頂級的外貌協會。
少年是男的這點無庸置疑,因此比起對方其實並不無辜而是真的害他空等了一個多小時的原兇,他自然更在意為何自己會被招攬至女武神戰隊。
「不,剛剛她有提到人員吃緊,雖然說年度招募都是招現場人員,但可能就是這『女武神』特殊,急著要後援人員吧?」少年想了想得出了這個合理解釋。
少年之所以在反問完後還能有時間思考這些,是因為安莉在被打斷後陷入困擾之中,在她糾結了半晌後回答:「我想應該不是你猜的那樣……不論如何,戰隊長有吩咐,說明的部份會由她來做,我不能多說,只負責帶你前往基地。」
「神秘主義是吧?」少年並沒有多在意,因為他已經那樣認定,能夠近距離接觸女武神可是千金難買的機會,更何況是一起共事,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確實是中了大獎,而不是因為倒楣非得強制參與社會勞動了。
少年的表情可謂把心聲表露無遺,知道他肯定是誤解了的安莉深知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聽得進去,更何況她被叮囑不能多嘴,當下便按照本來的預定,帶著他離開了。
少年此刻就像準備要去遠足的小學生,滿心期待地跟著安莉走,甚至在當知道自己將要乘搭小型直升機前往目的地時,差點興奮得流出淚水。
畢竟在桃濱基於現實因素可謂沒有交通工具,除了個人用的電動滑板車外,另一種就是受到管制只有少數人或在緊急狀況下方可以使用的小型直升機,像少年這樣的普通人當然不可能乘搭過了。
在安莉看來不禁覺得少年挺可憐的,不是身世之類的意思,而是想像到現在他有多雀躍,之後面對現實時恐怕就有多絕望,實在叫她光是想像就忍不住顫抖。
幸好的是駕駛過程中不好說話,對安莉而言算是一點救贖,因為站在她的角度來說,有點像是把人賣掉般有種罪惡感。
雖然少年沒有成為一隻小鳥的夢想,但能夠飛在空中俯瞰這座養育了自己十多年的海上城市,實在很難不感動起來,近乎把臉貼在窗上的他,終於察覺到了直升機要飛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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