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無論內心有多不想面對這個未來,眼下的天藍別無選擇,只能以虛弱的聲音詢問:「所以這次我得調查全部同伴嗎?」
「星辰小隊可以排除,在『魂能失竊事件』後他們就一直在執行秘密任務,行動上沒辦法與眼前這些標記匹配。」
「所以是霓、貓眼和石墨這三人之一?」
「別忘了我和瑪瑙喔。」銀星語尾加上一個「啾咪」,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天藍深深感受到這不是玩笑,而是認真的,恐怕那個部隊長才會因而執意跳過銀星,命令他這個新人來做這麼重要的調查,換言之銀星的嫌疑得靠他來洗脫。
感受著肩膀上壓下來的萬斤巨石,天藍已經憂鬱得要患上抑鬱,真的想在闔上眼睛後重新張開來時,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不過就像女裝成「女武神」,就像被迫去色誘男性,就像被光明會特務掌握把柄要脅,如今最後殘留在天藍腦袋裡的,便是面對這個現實。
「好吧,我能問幾個問題嗎?」
「當然,雖然不論你問什麼都得去做,而且我認為你想到的辦法,情報部不可能沒想到就是了。」銀星一派輕鬆,她當然輕鬆得起來,只要她不是兇手的話,就連這件麻煩事都不用負責——這可是上級指名,甚至連找藉口逃避責任都不用找了。
天藍看到那副模樣立即意識到這傢伙在想什麼,不過比起這件事,重要的是他認同銀星的主張。
只是就算別人已經努力過了,問題是在天藍心中仍是疑惑,而釐清狀況有助於他行動,因此還是開口詢問:「第一個,既然有這麼多案例,沒辦法篩選出有不在場證明的人選嗎?」
「嗯嗯,很合理的疑問呢。」銀星並不是在諷刺,「沒辦法喔,這些標記發生的所有時間點,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滿足所有的不在場證明,而這表示出兩個可能。」
天藍知道這是銀星在叫他回應,自是猜到他在問之前已經有了想法,此刻他唯有老實交待:「一是這些案例並非都是犯人造成的,二是犯人多於一人。」
「哎呀,要是區區五人裡有兩個叛徒,管理局高層肯定會氣炸,鐵定會把當初做資格審查的那些人找出來丟到海裡餵鯊魚吧。」銀星笑著說出非常可怕的事情,「順帶一說,要說最欠缺不在場證明的人,是我和瑪瑙喔,畢竟我們兩個都是在避人耳目的情況下行動的。」
「妳再這樣強調下去就不像玩笑了。」天藍雖然這樣評價,且不說至今還未見過面的瑪瑙,但他實在不覺得銀星會是叛徒。
「確實,前面的話都是玩笑,包括說得懷疑我和瑪瑙的部份。」銀星露出賊賊的笑容,她要說的話顯然不是這麼簡單,「準確來說瑪瑙可以排除嫌疑,雖然這算是機密,但既然你要調查這案件,應該也有權知道。」
銀星刻意稍作停頓,故作神秘地接續說:「類似是二重跟蹤的概念,瑪瑙正在支援星辰小隊的機密任務。」
「不是妳而是她嗎……」
「沒辦法呀,瑪瑙比我可靠又值得信任嘛。」
「我能想像……」天藍把反應般說出來的話趕緊吞回到肚子裡,「那麼第二個問題,整個城市都是監控鏡頭,如果只是一、兩次也就罷了,發生了這麼多次狀況,都沒有決定性的影像嗎?特別是偷走魂能的那一次。」
銀星當然察覺到天藍強行住口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考慮到他立即拉回正題,她決定這次就放過他了,「先說『魂能失竊事件』,雖然說儲存魂能的設施不可能沒防備,但也只能說是沒有針對特定對象的防備,而且不是說越叫人感到安全的地方,越容易輕忽大意嗎?和平的日子過太久了。」
「所以?」
「系統有被駭入的痕跡,保安系統被駭掉了,就像那些間諜電影,實時監測的影像被替換成過去的影像,所以當時的保安人員沒能即時察覺,直至到定期清點才發現有魂能的儲藏罐消失,事後想要追查當然找不到記錄了,畢竟對方的能力足以在不被發現下駭進系統嘛。」
天藍並不具備這方面的知識,所以銀星怎樣說他就怎樣認為,不再在這方面上深究,「那眼前這些標記呢?有所防備總不可能全都被駭了吧?」
「那是當然,如果說只盯著『女武神』搜查的話,目前沒有人有稱得上可疑的舉動。」
「要是有兩人合作一定會更明顯,所以可以排除……且不說下場,原來連有兩人都是玩笑嗎?」天藍不是金魚腦,銀星才說過的話他當然記得清楚。
「看來我能跟部隊長匯報可以期待你的表現呢。」
「總而言之基本上可以鎖定外部的幫手嗎?」天藍苦著臉輕吟,內部就算了,外部他怎麼懂得可以如何調查。
「我不建議你先入為主就是了。」銀星意有所指地微笑,「你應該沒忘記我昨天要你調查現場有沒有什麼像是裝置之類的痕跡吧?就是因為可以預先設置,才難以單純透過監控找出線索,畢竟桃濱的生活圈就那樣,特別是『女武神』除了對付強大異魔得要去不同地方外,平常的工作範圍都是這附近。」
「長時間待在相同地方導致行動軌跡的重複性很高……」
「就是如此,而且實際上也不知道設置的機關和異魔誕生的位置能夠相隔多遠,至少我是沒收到這方面的情報啦。不過可以想像的是,以昨天為例,為何那麼多假人沒產生異變,唯獨就那麼一個呢?就連這麼基本的現象都尚未釐清,何談誘發狀況的距離?因此要估算的行動軌跡範圍又會更大了。」大概是體認到天藍的認真,銀星也算是用心仔細地說明。
「嗯,難怪到現在都沒抓到人,果然很難嗎?」天藍對這些有所瞭解之後,就能反過來排除自己需要考慮的部份,繼而找出自己應該做,或者該說可以做的事。
「我只能說異魔為何都剛好在『女武神』有其他行動的地點附近誕生,並且恰好是同一時間,這應該會是個關鍵吧。」
「妳是指著眼點不該是這個現象引致懷疑『女武神』中有叛徒,而是犯人非得這樣做的理由?」天藍自然相當在意銀星為何如此強調。
「誰知道呢?」銀星聳了聳肩,「反正我覺得你對這件事莫名地在意,好似非得抓出犯人不可,也就把那些人可能沒想到的問題提出來而已。」
天藍心中一驚,自是害怕被敏銳的銀星察覺到什麼端倪,但是對方並沒有繼續追擊,他可不能因為自亂陣腳而曝光秘密,趕緊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回應:「畢竟是部隊長指名,我有什麼辦法不認真?不只是當『女武神』,還得當起偵探,我才是最想吐苦那一個吧?」
「看來你沒把我的話聽進耳裡耶?」銀星的雙眼瞇成細縫,「這種事情本就不屬於『女武神』的本職,沒成果是很正常的喔?」
「一般來說是這樣,但如果說到同伴之中可能有叛徒的話……」天藍為了不被發現心中的秘密只能堅持,「銀星,妳覺得叛徒真的存在嗎?」
「客觀證據指向這個可能性,不到我說覺不覺得吧。」銀星完美地迴避了這個叫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嗯……」天藍認為銀星既然不願回應,也就沒必要窮追不捨,「那麼最後一個問題,我能夠有什麼支援,像是權限之類?」
「這才是好問題嘛。」銀星迅即恢復成平常的樣子,露出頗為愉快的笑容,「沒有喔,畢竟需要權限的部份,他們自己來不就好了嗎?不論你需要什麼,都請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啦。」
「這……」
「這純粹是我的猜測,部隊長應該不會期待你去調查出幫手的部份吧,畢竟只要抓到叛徒,到時不到她不招供。」銀星總是能笑著說出非常可怕的事情。
天藍光是試圖想像等待那個叛徒的下場就禁不住顫抖。
銀星肯定是知道這一點才伸手拍了拍天藍的肩頭,只見她開始操作平板電腦關掉所有標記,這意味著對話該結束了,「最後純粹是我的個人建議,你應該沒忘記畢業任務吧?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你可以好好利用,藉此調查他們有沒有什麼異常。」
本來天藍還挺感謝這番忠告,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藉口,最重要的是不會叫人生疑,可是在他想要感謝銀星的時候,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段記憶。
「妳之前那麼執著要我去調查眾人的真正性別,甚至說是『底線』,是已經預料到今天這個狀況嗎?」
只不過當天藍回過神來提出這個疑問時,作戰指揮室裡早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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