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決意出手相救蔡知府,正欲想出一條完美的計策,可是情況危急,已不容他多想。
他先解開了兩匹馬,再從身上撕掉所有袋子,又用小刀割下一條破布,縛在其中一匹馬的尾巴上。然後往身上臉上塗些污泥,又把頭髮撥成一團。最後把那匹馬的馬頭對準了洛陽城的方向後,在馬臂輕輕刺了一刀。那馬匹吃痛,撕叫一聲,便向前急衝而去。
這麼一來,賊人們已聽到馬匹叫聲,一起往此方向望來。只見一個頭髮凌亂,衣衫襤褸的年青乞丐,騎著官馬,奔馳而來。
楊雲裝作手忙腳亂的,好不容易才拉停了馬匹,自言自言的說道:「這匹馬好不頑劣,好好的大道不肯走,偏偏走進了林木道之中。」說罷抬頭一看四周,吃驚說道:「糟了!這裡好多的官兵,要是知道我偷了官馬,只怕會把我關進大牢之中了!」
那頭子見楊雲舉止奇怪,未知道是真傻還是假瘋,問道:「小乞丐,你是誰?」
楊雲目光呆呆的,望著那山賊首領,想了一想,忽然喜道:「太好了,你一定是山寨的寨主了!我叫小黑子,自小父母就死了,一直行乞過活,常常被人欺負。我心中早希望加入哪個綠林山寨,學得一招半式,便可盡情搶劫,大魚大肉地生活,那可就威風得很了!」
他從官馬上跳了下來,卻摔了在地上,姿勢十分難看,似乎不懂半點武功。
只見那山賊首領揚了揚手,示意手下準備殺掉楊雲。
楊雲裝作毫不知覺,在地上爬了起來,對那頭子說道:「今天真是出運了!不但偷得了一匹官馬,還遇到了寨主大人。這匹馬就當作見面禮,請寨主大人收容小黑子,正式加入山寨,今後禍褔與共,劫盡天下財物!」
說罷,他在地上一拜,倒似真的在行入幫的儀式一樣。
楊雲向那頭子跪拜之時,忽見那他身旁的一個年青手下神色慌張,被楊雲目光一掃,立即擰轉了身子。楊雲不敢多看,俯伏在地上不動,心中的念頭千轉萬轉,只想道:「這個人很是眼熟,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那頭子已決定要殺掉楊雲,免生事端,但見楊雲倒也有趣得很,心想他小小年紀,武功高明有限,目前情勢已盡在掌握之中,即使剛才逃脫了幾名官兵,要尋得城中官兵來援,少說也要兩個時辰以上,且看這小乞丐是甚麼葫蘆賣甚麼藥。
他笑道:「要加入我們的山寨,只憑一匹官馬,未免不夠。這樣吧,你替我殺了蔡知府,我就准許你入幫!」
楊雲站了起來,高興的說道:「謝謝寨主大人!」然後從地上撿起一支短棍,慢慢向蔡知府走了過去。
蔡知府拿著短劍,向著楊雲的方向揮了幾下,喝道:「小子不學好,居然想加入山寨為賊?我蔡仲聲臨死之前,也得為民除害,且讓我先殺了你,讓你可投胎再世為人吧!」
楊雲眼看蔡知府短劍亂揮,便知道他毫無武功,即使他想在山賊們上前之際,殺掉妻女後再自盡,也定然趕不及。
他心中正想著如何幫助他們,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了呻吟之聲,原來是那將軍尚未氣絕,想要掙扎站起,卻因為內息氣血不通,始終無法站穩,他的配刀雖只掉在不遠處,但也是無力去撿起來。
楊雲假裝害怕短劍,對那山賊首領說道:「那這個蔡知府手上有劍,小黑子害怕得很,不如讓我殺了這手無寸鐵的將軍,寨主大人能否通融?」
那頭子只是想看看楊雲到底會否殺掉官府的人,反正最後自己都會出手,先殺誰倒也沒有相干,便道:「好,那你就去殺掉了將軍吧!」
楊雲的身體轉向了那將軍,剛好背著了那頭子。他大喝一聲,似要為自己壯膽,卻同時向那將軍打了一個眼色。
那將軍不明所已,露出了驚訝的樣子,山賊們卻以為他被那小乞丐的叫聲嚇倒,不禁失笑。
楊雲走近那將軍身邊,舉起短棍,往他身上不住的敲下去。那將軍吃痛,正欲奮起扺擋,忽然感到一道道的真氣往他身上傳來,又發現那小乞丐每三棍之中,便有一棍是拍打在自己身上氣血不順之處,終於知道對方是要來幫助自己。
需知道以真氣為別人治傷,乃必損耗自己的內功,在這強敵環伺的情況下,那小乞丐仍要幫助自己,心裡著實感激萬分。
那將軍知道情況危急,若被山賊頭子識破了,那就萬事皆休了。於是他假裝拼命扺擋,面上卻露出痛楚的表情,而且份痛楚雖有七分是假,倒有三分是真的。直到身體上的血脈大致流通了,那將軍才假裝暈倒,暗中調運內功,稍作回復。
楊雲亂打一通,打了堪堪五、十棍來棍,便停下手來,抛下手中短棍,伸手抹去臉上的滿頭大汗,轉身向那山賊首領道:「這將軍皮粗肉厚,好不容易的,總算把他打死了。這我總算能加入山寨了吧!」
那山賊首領哈哈一笑,說道:「好!好!丐幫幫主的義子要加入我們山寨,當真歡迎之至!」
楊雲心中吃了一驚,沒想到忽然被對方看穿了身份,卻神色自若,仍然裝作糊塗,想要拖延片刻,說道:「誰是幫主的義子?」
那山賊頭子說道:「不愧是人稱「丐諸葛」的楊雲,非但足智多謀,更是膽色過人。明知不敵,居然還敢前來救人?若不是有人把你出賣了,我倒也難以猜測你的身份來歷。」
楊雲眼看那首領身旁之人仍是轉過了身子,背向自己,雖然仍是想不起對方是誰,但聽得那首領說此人出賣了自己,那麼此人是誰,似乎已不難猜測。
楊雲對那人喝道:「果然還是給你這小子認出來了!不過事情早已東窗事發,程彪也已被我們拿下了!」
那人聽到此話,雙腿一軟,幾欲跌倒。他慢慢轉過身來,說道:「師……師傅已經被鄧舵主拿下了?」
楊雲聽他回話,便確定他就是今天早上,被程彪暗中交代幾句話的丐幫弟子。既然他和這批山賊們混在一起,那麼程彪的圖謀,也就顯而易見了。
楊雲說道:「沒錯,程彪這奸人出賣丐幫,更向賊人通風報信,讓賊人得以順利劫財殺人。若不是被我們悉破了陰謀,我豈能追趕至此?」頓了一頓,又道:「丐幫的幫規你都忘記了嗎?若你不想受那九蛇亂吻之刑,趕緊自行了斷吧!」
九蛇亂吻乃是丐幫所有刑罰之中最重的一項,僅僅是為了處分那些大奸大惡,背叛了丐幫,又或者殺害了幫中兄弟之丐幫弟子。被施此刑者先被粗麻繩縛緊了手腳,然後和九條小蛇一起困在深坑之中,待得小蛇飢餓,自然張口便咬。
然而小蛇細小,被施刑者往往被咬數天,然後才失血而死。這和官府中的凌遲處死也沒多大分別,只不過在黑暗的深坑中被蛇慢慢吃掉,似乎比凌遲更要痛苦得多吧。
那丐幫弟子聽後,終於跌跪下來,心中驚恐不定,是否就要自盡呢?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LJKPZ83l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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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賊頭子看到後,喝道:「你這無膽匪類,真是丟人現眼!若不是你師傅程彪的策劃有功,讓青風護法和赤火護法輕易劫得那酒樓和鏢局,教主豈容你們加入我們九曜教?快快起來,本護法替你把楊雲殺掉,不就行了嗎?」
楊雲初次聽到九曜教之名,心想不知道是甚麼邪教,忽然湧出了一些武功高強,而又心狠手辣之人。而且既然行劫酒樓鏢局的是另有其人,林堯和鏢隊就危險了。
楊雲強作鎮定,慢慢說道:「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還會如此大模斯樣的走出來嗎?鄧舵主已召集了一百五十個兄弟,正趕來這裡救人了。說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說罷往洛陽城的方向一望,倒似是已經看到援軍似的。
那九曜教的護法說道:「只怕等到援軍來時,你已死無全屍了。」說罷毫不猶疑,熟銅棍隨即揮來。
楊雲言談時早已把手伸入腰間,他料到對手必定說打便打,立即摸出了一根短棒來。
這根短棒只有兩尺四分長,約一根姆指般粗幼,卻也是精鋼打造,同時兼具判官筆的點穴和長棍的格檔功能。
他自十二歲加入丐幫,盡得幫主關達真傳。關達知道楊雲當以身法輕靈敏捷為主,臂力並非其所長,所以自太祖棒法起,盡是傳授他輕功身法和棒法。
除太祖棒法外,還有伏魔棒法,靈蛇棒法等,甚至連丐幫弟子所能修習之中,威力最高的「真龍棒法」,也於一年前授給楊雲。
真龍棒法是變化於丐幫幫主絕學的「打狗棒法」,雖只有十招,但每招卻有六、七種變化,更分為挑、封、轉、戳、纏、劈六個要訣。若不是記性與悟心均極佳之弟子,絕不能輕易修習。而且修得真龍棒法後,將來若有機會修習打狗棒法,更有事半功倍之效。
所以丐幫中人均認為關達是有意把幫主之位傳於楊雲,才授以此棒法於他。
楊雲見熟銅棍揮來,知道不能格擋,身子往後急躍,同時使出一招「如龍點水」,鋼棒自上而下,使出轉字訣,借銅棍橫揮之力,引而往下。
「噹」的一聲,銅棍擊在地面,卻使碎石紛飛,險些擊中楊雲的右腿。楊雲手腕一酸,知道這鬥九曜教的護法內力驚人,自己的招式亦未全然熟練,銅棍中的勁力還是有一些轉不開去。
那護法一擊不中,不待銅棍彈起,馬上又往前直刺而來。銅棍上雖無尖刺,但既以雄厚的內力刺來,威力自不比長槍為低。
楊雲腕力未復,不敢再以鋼棒借力引開,於是往左方急閃。他既打算拖延時間,也就不必和對方對攻,招式全使守勢,在對方帶著強勁內功的招式下,能閃則閃,不能閃則轉,務求把傷害減至最低。
那護法自然知道楊雲在等待援軍,拆了十餘招,眼見楊雲招式精妙,身法如風,雖然最終定必能把他擊殺,只怕還得在百招之後。於是向其餘教眾喝道:「先把蔡知府和其他人殺了,然後運走所有財物,在那藏身處等我!」他雖口中呼喝,手中銅棍卻不停留片刻。
那十餘名教眾同聲答道:「得令!」
楊雲閃過銅棍,往四處一看,官兵已幾乎全軍覆沒,只怕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蔡知府必遭毒手。
他不敢再拖延,每隔三、四招守勢之中,便夾上一招攻勢。但這麼一來,情勢卻更為危急了。
蔡仲聲心知今日無法幸免,向楊雲叫道:「少俠高義,蔡仲聲適才多有得罪。還請少俠不必再理會蔡某,趕緊離去吧!」說罷拿起短劍,正準備走進車廂之中。
只見身旁忽然一個賊人急疾而來,伸手夾起蔡知府的短劍。然後使勁一踢,把車廂踢倒,車廂中隨即傳出幾個女性的驚叫之聲。
接著幾個賊人從車廂中拉出了三人,其中一名中年婦,衣著華麗,似乎便是蔡夫人。另一人則約莫十四、五歲,身型瘦小,瓜子臉,一身婢子打扮,容貌頗讓人好感。最後一人身穿淡紅色綢衣,約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一張臉長得秀麗非凡,氣質更是冷艷絕倫,雖然此刻帶著驚惶失措的神情,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卻令人為之心神皆醉。
那護法一見,笑道:「蔣堂主,這千金小姐就賞了給你吧!」
那蔣堂主正是剛才奪去蔡知府短劍之賊人,這時聞言,嘻嘻的笑道:「多謝黃沙護法!」說罷,慢慢向那蔡姑娘走去。
楊雲一聽,立即往那蔡小姐衝去,揮動鋼棒,擊退她身後的賊人,然後舉起了鋼棒,說了一句:「請恕在下無禮!」便欲往她頭頂擊落,免她身受凌辱。
那蔡姑娘會意,答道:「多謝少俠。」然後凄然一笑,閉起雙眼。
楊雲看見蔡姑娘眼中淚水盈動,楚楚動人,鋼棒高舉,遲遲不忍擊下。但聽得背後傳來銅棍破風之聲,知道再不下手,自己固然被殺,更會累得蔡姑娘慘遭不幸。
到底楊雲這一棒會否擊落?面對九曜教護法的致命一擊又如何避過?
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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