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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為明朝嘉靖十七年。(公元1538年)
這時的國內政局穩定,諸候們皆安守駐地,亦沒有太大的外族威脅,正處於平穩的時期。
各地的風氣均是重文輕武,無論是大富之家,或是尋常百姓,無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高中狀元,在朝為官。
可惜朝庭中貪官污吏甚多,各地官員大多亦庸碌無能,引致很多鄉鎮民不聊生,甚至被迫至落草為冦。
日已西暮,一位戴著草笠,農夫模樣的中年漢,帶著一個年青人,風塵撲撲地走進了洛陽城的西門。
途人看到他們的樣子,誰也不會多加留意,只道是哪裡的莊稼漢帶著兒子,從鄉間進城買東西而已。
而這兩個人,正是杜刻和他的兒子杜天。
走進城內,杜天四處張望,說道:「哎!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麼大的,走了差不多十天,才來到這洛陽城。」
杜刻抬頭笑道:「哈哈哈,阿天,自你懂事以來,一直生活在山上,只有一年數次到村裡購買日常用品,聽聽小故事而已,難怪就像個井底之蛙一樣。」
杜天反抗道:「甚麼嘛!都是你這個做爹爹的不肯帶我外出,老是躲在山上。」說罷,拍拍身上的灰塵,又道:「話說回來,為甚麼我們一路上都不施展輕功呢?這樣幾乎多花了兩倍時間,才來到這裡呀!」
杜刻又垂下了頭,說道:「這裡耳目眾多,不方便說話。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杜刻向路人打聽,人人皆說城中的承天酒樓酒菜一絕,於是父子兩人便一同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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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便來到了酒樓,由於剛過了午膳的時段,因此客人並不算多。
他們選了酒樓中比較清靜的一角坐下,杜天又忍不住再問父親不使用輕功的原因。
杜刻輕聲道:「當年,你爹爹我從皇宮中盜走夜明珠,皇府出動了宮中十大高手中的其中七個人來追捕。雖然我身懷天下第一的輕功,卻也太少看這些拿取朝廷俸祿的人了。連番惡鬥之下,最後只能以裝死來騙過他們。他們雖然一時被暪混過去,但這麼多年來,說不定也會有所發現的。」
杜天驚道:「難道……爹爹所說的事都是真的嗎?爹爹果然是天下間輕功第一的人?」
杜刻得意的笑道:「這當然,看你還一直以為爹爹在吹牛皮!」
杜天喜道:「那我的輕功是不是也很好呢?」
杜刻大笑一聲,說道:「哈哈!你的輕功嘛,火候還差得遠了。不過只要肯用功,再過幾年,也許能成為天下第五吧!」
杜天奇道:「天下第五?那頭四位的又是誰了?」
杜刻沉吟一會,抬頭望向天空,然後回頭說道:「要是你爹爹的師父,師娘還健在的話,自然是二三之選了。不是我自誇,當年師父師母皆稱讚我的輕功已勝過他們。至於第四嘛,就是你爹爹的師妹張鳴鳯。不過,江湖中門派甚多,忍隱不出的高人數不勝數。這二十年裡又不知出了多少英雄人物,天下間的輕功四大高手排名之說,也只是我們師徒間說說笑而已。」
杜天大感興趣,又道:「爹爹,我從來不知道你是何門何派的人呢!我只以為你是跑得比較快而已。」
杜刻說道:「傻孩子,這些事情,將來慢慢告訴你不遲。」頓了一頓,又道:「這酒樓裡怎麼一直沒有店小二前來招呼的呢?」
杜天站了起來,正欲開口,忽見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問道:「請問兩位客倌要些甚麼呢?」
杜刻不悅的說道:「怎麼你剛才一直遠遠的站著,卻不來招待我們呢?難道看到我們是鄉下人,就以為我們沒錢付帳嗎?」
那年輕人鞠了一躬,急道:「不敢不敢!我見兩位身手不凡,進店後又輕聲交談,只怕是談論甚麼重要的事,所以一直不敢前來打擾。」
杜刻吃了一驚,心道:「怎麼這小子也能看出我們身負武功呢?」臉上卻不以為然地說道:「罷了,先送兩瓶好酒和幾份你們的拿手小菜來,再準備一間房間給我們今晚休息吧。」
那年輕人說道:「馬上就來,請兩位客官稍等一下。」轉身便向廚房走去了。
不一會,酒菜便送了上來。這酒樓的酒菜果然不同凡響,杜天從小皆以山區的蔬菜和打獵為食,偶爾喝點酒,也不過是小鄉村內滲了水的俗酒,哪裡嘗過如此佳味?他邊吃邊讚,吃的比平日多了兩倍。
結帳之時,杜刻拿出一大碇銀兩,跟那店小二小聲說道:「額外的就打賞給你吧!我們父子隱居甚久,不欲與江湖中人打招呼,你替我們安排一間普通的客房便可,別要讓其他人打擾我們休息。」
言下之意,自然是叫這店小二別把他們的事情告訴別人。
那店小二連番點頭道謝,然後帶他們到客房休息。
稍作休息,整頓了行裝後,杜刻便道:「阿天,我有點事要辦,得外出一下,大慨要天黑了才能回來。你可別四處亂跑,更絕不能展露輕功,要是江湖中有誰把我們認了出來,那就後患無窮了。」
杜天不滿的道:「既然害怕官府追捕,為甚麼還要偷東西呢?爹爹不是一直教導我做人要有良心,要光明正大的嗎?」
杜刻低嘆一聲,回答道:「沒錯,可是偷盜物品和以武傷人,只要用得其所,不違背俠義之道,也就無損人格。你若看到奸商欺壓窮人,強奪窮人的財產,或是惡人用武功傷害無辜百姓,你會怎麼辦?」
杜天搔了一下頭,說道:「這個嘛……」
杜刻正色道:「這時你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即使不能力敵,也要智取。奸商奪人財物,你就去奪他的財富還給窮人。惡人們恃武行兇,你就用武功去替受苦的人抵抗了。」
杜天心想不錯,說道:「爹爹說得也是,只要不是貪圖自己的利益,那就無愧於心。縱是會惹禍上身,也不能貪求自身平安,置旁人於不顧。」
杜刻讚道:「說得不錯,不愧是我的兒子。那次爹爹盜走夜明珠之前,聞得關西一帶遇上大旱,於是也拿了不少金銀珠寶,悉數變賣後交給當地的災民們。朝廷裡的財物都是欺壓百姓,搜刮得來的民脂民膏,都是不義之物,我們取之何妨?再說,你爹爹和鳴鳳情同兄妹,許下指腹為婚之約,若不以夜明珠作為定情信物,又怎能表示我們對你未來妻子的敬意呢?」
杜天一聽到自己的未來妻子,心裡就有如鹿撞,緊張不已,也沒有回應下去。
杜刻看穿了他的心事,笑道:「你武功低微,要是遇上惡人,只有被打的份兒。你就乖乖的在這裡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帶你拜訪你那未來岳父。」
杜天伸一伸懶腰,說道:「知道了,我就在這裡等爹爹回來吧!反正我吃得太飽,也想午睡一下。」說罷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然而,杜刻才離開了不久,杜天馬上站了起來,心想:「這洛陽城這麼大,一定有不少有趣之事。我可不要呆在客棧,不如四處看看吧!」
他在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些銀兩,然後便偷偷的溜了出去。
洛陽城是中國歷朝的名城,也是漢代的首都,如今雖不比江南一帶商業繁盛,卻也足以讓杜天大開眼界。
杜天來到了市集前,看到了各式各樣的新奇事物。他從小在山中長大,哪裡曾見過這樣的地方呢?他買了些新奇的小吃,也看了些江湖中人的賣藝表演,覺得所有事物皆十分有趣。
不知不覺間便越走越遠,杜天發現道路已經漸漸荒涼,似乎是離開了市集。回望一下,城中的道路和民房都差不多模樣,豈能分辦?
他心中暗道:「糟了,方才我是從哪條路來的呢?」
只見附近有一名年青乞丐經過,便想上前打聽一下。
杜天問道:「這位大哥,請問一下『承天酒樓』在哪裡呢?」
那乞丐拱手回應道:「抱歉,在下也是第一次來洛陽城,人地生疏,也正愁著今晚落腳的地方呀!」
杜天也學著他拱手的動作,說道:「那麼在下打擾了,就此別過。」
轉身離開時,忽然見到剛才在酒店中招待他們的店小二,在一所綢緞店中走了出來。
杜天大叫道:「喂,小二哥!」
那店小二回望過來,回應道:「喔!客倌,你也出來走走嗎?」
杜天說道:「對呀,你是做了新衫嗎?」
那店小二答道:「對,因為小的明天將要遠行,所以先前訂製幾套衣服,今天便來取貨。事情已經辦好,現在就要趕回去了。」
杜天聽得他說要回去,正合心意,也不必說出自己迷路的尷尬原因,馬上便說道:「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一起走吧。」
那店小二尚未回應,剛才被問路的乞丐也走上前來說道:「在下初到洛陽,久聞貴酒樓好客之名,不知在下能否在貴店討杯水酒喝喝呢?」
那伙記看到他談吐有禮,似乎讀過了幾年書,衣衫雖然破爛,卻也是故意撕破而成的。一憋眼,看到他背著數個袋子,知道對方必定是丐幫中人,便說道:「這可真是緣份哪!客倌就請跟我來吧。」
三人走了一會,回到了市集上。忽然看到前面有些吵鬧之聲,杜天好奇心起,馬上前去看熱鬧,其餘二人也就跟了過去。
只見一個身穿華麗服裝的中年漢子,身旁跟著一個略胖青年人,正在喝罵一個跌在地上的老伯,地上還有一灘水漬。
那青年罵道:「老傢伙,你是不要命了吧!竟敢用這些臭水撞向我們?」
那老伯勉強坐了起來,嘆道:「冤枉呀!我眼睛不好,走得又慢,抬著這些水是要回家燒飯用的,乾淨得很。再說,剛才還沒有碰到兩位大爺吧!」
那青年狠狠的說道:「你抬著這破桶直直的走過來,看到我們也不迴避一下,難道還要我們讓路給你不成?」說罷一腳把那木桶給踏破了。
老伯哭道:「哎喲!我那老妻正等著我,我家就只有這個木桶,你怎麼能把它弄破呀!」
杜天氣上心頭,欲上前喝止,但轉念間又想,爹爹方才說過,雖然應該以武功對付恃武欺弱的惡人,可是自己沒學過甚麼武功,該怎麼辦呢?
中年漢說道:「算了吧,萬培,反正只是弄濕了你的鞋子,叫他賠償二十兩銀子就好了。」
老伯驚道:「我哪裡有這麼多銀兩呀?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那名叫萬培的人道:「那就踼斷你一條狗腿,教你以後別要到處亂撞!」
杜天再也忍耐不住,正要衝出去,卻被那店小二按住。
那店小二道:「客倌可不要衝動呀!這人是嵩山派的周萬培,武功也許不怎麼了得,可是他身旁的師父石錦,乃是嵩山派中有名的高手,就連官府也不敢招惹他們的。所以嵩山派的門人平日就在城裡橫行霸道,只是……只是沒想到這次竟敢公然在大街上欺負一個老人家!」
杜天望向那店小二,也看到他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冒然逞強救人。那年青乞丐伸手放入懷內,卻一動不動,似乎正在苦思如何救出這位老伯。
圍觀的人裡有的不住叫罵,有的搖頭離去,卻沒有人敢挺身幫助這位老伯。
這時周萬培已舉起了右腿,正要踼向那老伯,忽然聽得一聲:「停手!」
杜天一看,一位年約廿三、四歲的青年在人群中躍了出去,阻止了周萬培的行動。
到底這位路見不平之青年是誰呢?又能否從嵩山派門下救回那位老伯呢?
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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