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微sm
兩刻鍾後,他們再次起行,他們斬破毒藤,敞開新的道路,他們對毒藤幽林一概不知,只是在漫無目的地自由探索。
儘管幽林有日光照射,但夜蘭白月的頭上佈滿重重毒藤,密不透光,因此他們都認為這裏昏暗陰森得很。
他們的警覺性超群,毒藤看似在懸垂,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僵直,它們逆風而擺,幅度強弱各有相異,這些違和的細微顫動並沒有逃過兩人的法眼。
那些毒藤原來是有靈性的!毒藤像蟒蛇一樣,在錯綜複雜的幽林中四處鑽動,毒藤對兩人窮追不捨,不斷從四方八面,用勾鑽的角度攻擊兩人,兩人也心知沒法逃走了,即使他們頭也不回地向前逃,前面也有毒藤能把他們困著,根本是死路一條。
英雄所見略同,他們都覺得幽林不是個龐然大物,正因妖物不好日光,而幽林所處的位置是能被日光直接照射的,所以他們兩個才敢入去探險。
白月發現自己的腳腕被地上的毒藤纏住了,頓時摔了個踉蹌,顯然兩人的判斷都錯了。
夜蘭見他倒下,頓時被嚇得心驚肉跳,整個心臟都在抽動,他很害怕師弟會受傷,鎮定的俊臉隱露驚詫。
鮮豔青綠的毒藤緣緣不絕地向白月襲來,夜蘭已經快刀斬亂麻,用他最快的速度去斬斷向白月襲來的毒藤,但都是攔不往他們接二連三的攻勢。
毒藤纏上來的速度,比夜蘭斬斷它們的速度還要快。
白月連雙手被綁,已經不能反抗了 。
這就是毒藤幽林的威力嗎?這是夜蘭在修真以來,首次落入四面楚歌的處境,強烈的無力感向他襲來,他如同掉進了深潭,摔斷手腳,無力翻身,被黑暗吞噬。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弟被藤海淹沒。
毒藤表面粗糙,凹凸不平,帶有枝葉和細刺,它緊套白月的脖頸,肋出深深的紅痕,它從前方打結再垂下,接著繞過臀部的縫隙回到頸部,然後左右交疊,在上身呈現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菱格,最後把雙手束縛在背後,把雙腳綁在一起。白月的上身被藤蔓綁得緊實,綠油油的藤蔓在雪白的衣上格外顯眼,肌肉的線條在白衣下若隱若現。
白月頸部和手腕之間用藤蔓連接,他的雙手妥當地固定在後。
幽林用藤蔓將白月連接在周邊的樹幹上,在白月頸部,手腕,腳腕等都有連接用的藤蔓。白月不能蠕動身軀,他愈爭扎就會愈痛,他被逼跪坐在地上,所有動作皆被封死了。
白月覺得不對勁,那些毒藤沒打算殺死自己,它們的捆綁很緊,帶來疼痛和酸麻,自己沒有中毒跡象,他呼吸因為緊張變得急促,實際上卻沒有窒息和血液流通不良之感。它們大費周章把自己綁成這樣,到底在圖謀甚麼?
白月大膽地試探,他呼喝:「你們到底有甚麼目的?」
一把不知道從何方傳來,混雜了男女老少的聲音,正傲慢地道:「已經有數百年沒有人類到訪過我們了,難得兩位哥哥大駕光臨,不如去體驗一下我們的習俗?」
他們週邊的毒藤都在熱烈地揮舞和擺動,向他們表示歡迎。
夜蘭狠狠地警告:「我才不管你們有甚麼習俗,放了我眼前的人,否則我就把你們斬光!」
幽林奸妰地道:「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們?我們無意傷害你們,我們只想履行習俗,之後要走要留隨你。」
彷彿每一根毒藤都在嘲笑他們。
幽林繼續嘲諷:「你大可以把我們斬光,反正我們再生能力很強,根本天不怕地不怕!反過來說,你這位眼前人,只有一條命,還輪得到你來威脅我們?」
幽林把圈著白月脖子毒藤收緊,鎖緊他的咽喉,一陣窒息感向白月襲來,他雙眼瞪大,佈滿血絲,上胸不停地抽搐著,只是為求吸到一絲空氣,苦不堪言。藤蔓在他擴張的胸膛上留下了更深的痕跡。
夜蘭神情冷酷,但聲線微微顫抖地試探:「你要我們做甚麼?」
幽林鬆開了白月的脖頸,他喘了一大口氣,如獲新生,夜蘭看到他頸上觸目驚心的紫紅色勒痕。藤蔓的質地很差,粗糙的綠莖掛滿倒刺,白月皮膚被磨蝕,勒痕上有血珠緩緩滲出。
幽林遞給了夜蘭一條藤鞭,告訴他:「你用這條鞭,打白衣哥哥十下,我們就放了你們!」
夜蘭聽得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它們是如此的厚顏冇恥,他怒道:「簡直豈有此理!你竟然將別人的自相殘殺當作是自己的娛樂!」
幽林調侃道:「唉,你不懂呀,這是凄苦的美學你明白嗎?」
夜蘭他第一次明白甚麼叫做心痛如絞,他寧願被捆綁的是自己,而不是他。夜蘭願意代替他受苦。明明之前超想欺負白月的,之前打他,搥他,對他刻薄只為了滿足自己的作惡欲,但當白月真的要受皮肉之苦時,自己又不願意了。
白月哀求師兄道:「師兄你不用理他,我不怕痛的,你快點打完就完事了,你當是在教訓不聽話的師弟便是了。」
夜蘭壓抑心中的憤怒,保持理智地道:「傻瓜,如果打完它們也不放走我們的活該怎麼辦?」
幽林誠懇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們當然不會食言!」
白月無奈地看著夜蘭,說:「可眼下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放手一試。」
夜蘭沒理白月,他沒有一絲躊躇,字字鏗鏘地道:「那你們換個人綁行不行?」
幽林傅出陰森的笑聲,興高采烈地道:「黑衣哥哥好膽量,竟然為了別人而甘願犧牲自己!」
此時此刻,整個幽林都興奮起來,毒藤們都在大起大伏,亂蹦亂跳,如同灌了烈酒後瘋狂躍動,毒藤四處亂竄,不斷沙沙作響。
它們開始束縛夜蘭,繼而解下白月身上的套索。它們將夜蘭五花大綁,它們用各式各樣的繩結綁法來描繪夜蘭的肌肉線條,在他的手臂上畫著十字地左右交叉,舉高他的雙手,把他們拉到背𢓭,讓夜蘭的頭枕在後面的手臂上,令他動彈不得。
白月嚴肅道:「師兄你怎能這樣?你知道這有甚麼意思嗎?」白月知道有些事情,比如現在的事,做了就會一去不返,會記上一輩子的。
夜蘭快撐不住了,毒藤把他綁得很緊,連一些意想不到的位置都束縛了,他面露難色:「師弟,我下定決心了,我們速戰決決吧。」
白月再三確認:「你當真可以?這不是開玩笑的,你真的會痛。」
夜蘭不會再維持這個姿勢,他語氣短促地道:「我求你快點!師兄你說話你不聽了?」
白月知道師兄在逞強,他嘴上說著可以,看似面無表情,冷眉冷眼,但其實在偷偷緊咬下唇。他接過幽林遞給他的藤鞭,居高臨下地看著夜蘭,輕輕撫摸著他的下頷,再一次和他確定眼神。
白月溫聲道:「師兄,冒犯了,你放鬆一點,很快就完了。」
白月用佩劍磨掉了藤鞭上的倒刺,然後快速利落地在夜蘭的背後落下十鞭,雖然他心痛師兄,但在心中不為人知的角落泛起了一絲興奮。白月素日被夜蘭欺負可多了,今天算是把那些舊帳一一算清。
幽林鬆開了夜蘭,用讚嘆的語氣道:「白衣哥哥好手勢啊!」
白月的力度很玄妙,能帶給夜蘭痛苦,但卻不會使夜蘭留疤,夜蘭身上留有鞭痕也會在數小時內消退。
夜蘭一句怨言都沒有,暗自緊握雙拳,指甲在手心留下紅彤的月牙,獨自在默默低喘。
儘管夜蘭討厭被人凌駕和被幽林當成娛樂的對象,但在自己願意的情況下,他會竭盡所能來保護他。他不同意身為師兄就一定要保護和禮讓師弟,他討厭被一段關係的約定俗成所綁架,他保護白月,乃出自本心的,甚至他覺得自己是在保護「白月」這個人,而不是因為身為一個師兄,就要保護一個師弟這麼簡單。
白月神情複雜地看著替他受罪的師兄,鄭重地說:「對不起師兄。」
夜蘭若無其事地道:「我沒事,不痛的,你沒有錯。」
不會不痛的,是人被打都會痛的。
幽林放了他們,收起阻路的毒藤,為他們打開闢了道路。
白月被師兄感動,師兄為他付出得太多了,他已經不知道要如果回報師兄了,夜蘭是第一個願意為他的犧牲的人,現在的白月只想好好抱著師兄。
夜蘭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了,他們貼著彼此的胸脯,兩人如膠似漆,好像永遠不能分離一樣。夜蘭心臟在瘋狂跳動,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呼吸變得急促,大腦一片空白,被白月迷得神魂顛倒。
夜蘭沒推開他,如果再找藉口推開他,白月可能永遠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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