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的折騰,璽總算是放過了尊,但仍一臉不爽的死瞪著還在桌上淌著血的手,儘管他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什麼惹她生氣。
「鬧完了?那還不趕緊給我開始整理,有什麼廢話給我邊做邊講。」芊一把將拖把和丟在尊的臉上、一腳把水桶給踢到京的面前杈著腰吆喝著,活像是一老媽子。
京以一種極度詭異的表情回看著芊,不可思議的問道:「你當我們是來這裡當清潔工的嗎?」
「我還真不知道你們是來幹嘛的。」芊不屑的撇了眼,幽幽的說:「或許我知道呢,但那又有什麼關係,現在你就給我好好當個清潔工就好。」
回憶起剛剛那彷彿被看透的那種感覺,京低頭看向水桶裡還在蕩漾的水,接著抬頭看向芊,重新勾起了微笑:「行啊,既然是我們這邊捅出的婁子,這點要求我當然願意接受。」
「但你就能夠接受嗎?」站起身,京直直的看向芊,滿臉堆笑卻毫無笑意,「說實話,我一開始就對這種毫不合理的提議非常反對。」
「京。」尊低聲喚了一聲。
但京毫不在意,依舊沉聲說道:「對於非公平我一向是十分牴觸;表面上說著尊嚴,私底下卻趁人之危動手,這就是你所謂的武士道嗎?」
尊沒有回應,僅僅是閉上了眼。
一旁的璽頓了一下,隨即明白京的意思,她頭痛的揉著太陽穴「那你現在是想玉石俱焚嗎?我以為你會聰明一點的。」
京雙眼仍緊盯著芊的動靜,有意無意地將璽擋在身後「言重了女士,這本來便是我們此行的目的,現在只是回歸正途。」
邊擺出迎戰的架式,京手上泛起藍光,璽在聽到〈鼠笛〉後卻嘆氣「你甚至做不出像樣的掙扎,何必呢?」
露出一抹苦笑,京右手虛握成爪,上面的藍光更盛。沒等芊說話就直接發難,但他的手連芊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攔截,卻是被一直沉默的尊給拉住了。
「好啊,你甚至想與我為敵嗎?」京想甩掉尊的手,但他卻發現自己竟像是被磐石鎖住一樣,不管怎麼出力都無濟於事。
儘管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他甚至能看到尊額頭上豆子大的汗水、急促的呼吸、因過度換氣而顫抖的身體;總總跡象都說明著他的虛弱,但京就是動彈不得、一分一毫。
「我不會解釋,但我會阻止你。」尊一字一句的說,他轉向還未曾開口的芊說道:「我確實派了人去監視倪,但我能夠保證他並不會出手。」
「你能保證什麼?出於什麼?對於什麼?」京也被惹出真火,不同於之前那陽光煦人的笑容,他冷冷地笑著「那要是牙出手了你怎麼辦?再用你僅剩的一隻手來道歉嗎?」
璽在旁邊聽了緊緊皺眉,卻沒有任何表示。
「那要不我們來賭一局吧?」
一直沉默的芊笑了,他的話卻讓眼前的三人無言以對。
「倪會帶著牙一起回來,在那之前,你就好好盡自己的職責吧。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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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逐漸西下,海浪餘暉下閃爍,零星的海鳥振翅飛上酒紅色的天空,變成一片片黑色剪影;沙灘上,白色的路燈放出的光芒讓整座〈蘋果樹〉像是棵鑲滿燈泡的聖誕樹。
〈蘋果樹〉前方,京跟璽面對著海靠著走道的扶手。京滔滔不絕的說著話,隔壁的璽卻顯然心不在焉,看著沙灘上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京卻樂此不疲,臉上掛著的笑容依舊和煦。
沙灘上的畫面卻沒有這麼和諧,只見一隻比人還大的野豬了無聲息地躺在沙灘上,騎在屍體上的芊正興致勃勃的拿起了從尊那邊『借』來的武士刀,對著野豬腹部丈量著。
一旁的武士刀主看著那森冷的刀芒沒入野豬的腹中,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還是握緊拳頭閉上了嘴。
「幹嘛?刀不就是要拿來切肉的嗎?」芊歡快的劃開野豬的腹部,在尊緊皺的眉頭下俐落地把內臟一個一個的挑飛。
只見肝臟濺著血在空中畫了個優美的拋物線,拋物線中飛濺的血在夕陽下閃耀著光芒,畫著軌跡的肝臟不偏不倚地掉進了離芊至少有兩公尺的桶子裡。
隨著『噗通』聲不斷,一連好幾個內臟都照著同樣的軌跡飛進桶子
一旁的尊看得出神,甚至忘了自己的寶貝愛刀正洗著豬血浴,他自認對力量的操控已經非常熟練,但要這樣機械式的釋出同樣力道、準確的如同複製一般的控制,他可以斷定自己是做不到的。
更何況每種內臟的重量和每次需要輸出的力量都是不同的,以那桶子的口徑和大小,如果輸出力稍有誤差,毫無疑問的會整個翻倒或落空;而眼前的桶子已經接住了第三個內臟,到現在都沒出現大幅度的晃動,尊能深刻的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麼。
起初的一兩次可能可以靠著高度集中力來維持,但到第三次或第四次一定會出現偏差,要說極限的話,最多也只能撐到五次吧。
......高度集中力嗎?
眼前的芊不要說什麼集中力,他根本連一次都沒有往桶子那邊看過,甚至在第一次時也沒有確定位置,唯一能夠確定的時機只有一開始把桶子放下的那時候,要在這幾乎算是一瞬間的時間內計算距離、力道、風向、風力、阻力等等因素,這已經算是神乎其技了。
最關鍵的是,尊能夠斷定芊並沒有使用作為〈吹笛人〉的能力,〈吹笛人〉使用能力必定會出現一種聲音頻率,聲音則被普遍的稱作是〈鼠笛〉;雖然在森林時因為仲野的關係失效了,但正常狀態下〈鼠笛〉是無法被隱匿的,甚至同樣作為〈吹笛人〉的人會對於這聲音有更高的覺察性。
像是剛剛尊拔刀的時候就能清楚地聽到屬於他自己的〈鼠笛〉聲,但芊卻完全沒有這種跡象,儘管他的作為匪夷所思的讓人覺得他一定擁有能力。
「只是單純的神乎其技......」尊緊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回想著芊在森林時展示過的技巧,現在他露的這一手倒算是牛刀小試了,但為何擁有這樣身手的他在〈太陽城〉時要逃跑呢?
想到這裡,芊那纖細的身影在尊的眼裡是越發的深不可測,越是想要挖掘、出現的謎團就越多,他就像是探入森林裡的旅人,始終在五里霧中。
就連現在這個局面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派去監視倪的牙竟然如芊所說的一樣,在沒多久前扛著這隻山豬和倪有說有笑地走回〈蘋果樹〉,他甚至不知道牙還能笑得這麼豪爽。
而芊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他們幾個安安份份的在沙灘上烤肉。
原本要生死相向的幾人卻和諧的聚在一起,現在甚至還毫不設防的將背後曝光在他面前,光是這個胸襟和膽量就值得他尊敬。
視線掃到自己完好無缺的右手上,尊由衷的感到佩服,深深覺得自己的修行還是遠遠的不夠。
『芊啊,你還真是值得尊......尊敬......』
然後他看到了芊把刀對準豬的股間。
「快給我住手!正宗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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