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梅林 哈爾墨恩
「人們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死亡,知道為什麼嗎?因為知道的人全部都死了,都死了、全部都死了哈哈哈哈哈!」
帶著兜帽、全身包裹在褐色風衣裡的男人彷彿用著全部的力氣在顫抖著,他癲狂的笑著,絲毫不在乎身旁無數的側目。
從某一天開始,就有人看到男人出現在這個城鎮,他總是站在湖畔邊的街道從未進到市區,嘴裡嚷嚷著不曾更改過的內容。
如果這是戲劇裡的臺詞,那麼他肯定把這句話詮釋到了完美的地步;在一開始,人們就是這麼以為、以為這是街頭藝人的表演,畢竟這裡是旅遊勝地,耍點花樣攢攢錢也屬正常。
但,既然要賺錢,為什麼要特地來到這幾乎是城市邊緣的地方呢?
這問題並不是沒人想過,但比起瘋子,還是街頭藝人比較討人喜歡。
這城市從來就不是那麼正常,聽過跟這城市有關的故事後,就不會有人會想要自找麻煩,因為這裡是格林童話中、《花衣吹笛手》的故事場景,還是一夕之間村裡的小孩就全部被拐走,這種匪夷所思的故事,更別提那些故事並不是由作者憑空杜撰的。
儘管沒人搭理,男人仍像機械般從早到晚囔著,除了大聲叫喊外,倒是沒有造成什麼危害,而周邊的鄰居也就這麼放任他,導致這個詭異的平衡維持了數天。
直到一個外來遊客打破了僵局。
「叔叔,你知道死亡嗎?」金髮小女孩天真的問道,她才說到一半就被一旁的金髮女人給拉走,退了老遠才低頭告誡她不要隨便跟陌生人搭話。
男人笑了,不,他無時無刻都笑著,難聽的笑聲聽在人耳裡像是嘎嘎的送葬聲,光聲音就讓人毛骨悚然。
他嘟囔了一句話,明明聲音不大,卻確確實實的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裡,那聲音比起剛剛沙啞又尖銳的聲音更要來的溫和又年輕,就好像剛剛的笑聲是不同人發出來的一樣。
「我很快就知道了。」
從那天之後,再沒人見過男人出現,周圍的住民自然是樂見於此,男人最後那一句話當然也沒有被認真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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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以後,消失的男人突然出現了,但這次他卻不是出現在城市邊緣的湖畔,他像是石像般僵立在布根羅森街的入口,從前吹笛人帶著小孩們失蹤的街道,如今變成了繁榮的觀光勝地的街道。
「先生,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嗎?」一個店家的女服務生面有難色的向前搭話,這個男人已經僵立在她們店門口已經一個小時多,再這麼下去連生意都不用做了。
男人轉過頭看向女服務生,卻沒有說話,在兜帽擋住臉部表情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擺著職業笑容和男人對峙;經過數十秒的沉默讓女服務生終於不耐煩的把話給挑明,誰知道男人依然不為所動。
女服務生一氣,正準備進去店裡叫人來把這煩人的路障趕跑,突然一陣風朝著她吹來,這時間起風很正常,但是今天的風卻帶來一陣令人作嘔的味道。
她曾在家裡的牧場曾經聞過這種味道,那是屍體腐爛的味道,而且距離自己很近......
風吹過,兜帽掙脫般的向上飛起,女服務生清楚的看見兜帽裡沾染著已經乾涸的黑色血跡。
「我的神啊.......」女服務生跌坐在地,慌亂的想要進去店裡,拌住的手卻讓她又跌了一次。
她發現腐爛味道的來源了......
那男人帽子下光禿的頭上黏著乾掉的血塊,斑斕的屍斑與黴遍及了整片乾癟的皮膚,更駭人的是,他的臉孔,甚至延伸到脖子下方都有著分布零散的貫通血洞,女服務生幾乎能透過這些血洞看到對面遊客驚悚的表情。
恐慌像顆炸彈,瞬間在這人來人往的街上炸開,不管是店員還是遊客都從未見過如此駭人聽聞的景象。
男人絲毫沒有反應自己的兜帽已經飛走了、更沒有對周遭做出任何反應,就這麼動也不動與女服務生僵持著。
這一僵持就是數分鍾的沉寂,眾人看男人似乎沒有威脅個個都大膽了起來,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議論紛紛的討論著是否要叫警察過來。
「誰來……救救我……」女服務生拼命的轉動身後的門把,但門卻已經被從裡面上了鎖,男人那雙混濁的眼睛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光是盯著那如死水一般的瞳孔,全身就彷彿被爛泥給緊緊纏繞,噁心又讓人窒息。
『咔嚓。』突然的快門聲,清脆的聲音在人群的嘈雜中卻清晰異常,眾人都紛紛看向聲音的源頭,一個中年大叔的臉正貼著架著三角立架的相機,右手食指仍不間斷的按著快門。
「唔!」沒人注意到,女服務生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雙眼像是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一樣瞪得圓睜。
在她的面前,連在方才極度吵雜的環境下都毫無反應的男人卻突然動了下。
他緩緩的撐開嘴巴,勾纏著血肉的牙齒在嘴裡晃著,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腐爛的惡臭從他的嘴裡擴散;他的視線離開了女服務生,踏著搖晃的腳步,一步步的走向了中年大叔。
風開始刮著,整個城鎮開始奏起了名為死亡的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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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二零三零年,著名童話故事《花衣吹笛手》的場景——哈爾墨恩,爆發了現今生物技術無法抵抗的病毒,疫情已擴散到了整個歐洲,染病者皮膚會潰爛並全身出現腐蝕孔洞,且會經由體液傳染,若出現染病者應儘速通知政府機關進行隔離......』
一個男孩小心的用著放大鏡觀看著破舊的報紙,那報紙經歷了無數的輾轉最後由國家政權決定由他繼承的收藏館保管,要是不小心弄壞了可不是幾句抱歉就能了事......
「嘛,雖然那些傢伙從交給我的那天起就不聞不問了」男孩放下了放大鏡,深深的嘆了口氣,又自顧自的抱怨著:「連 〈吹笛人〉 和〈鼠笛〉 都不知道......會滅亡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上個世界,他們好像是這麼稱呼的吧?」
男孩重重的嘆了口氣,雙眼瞄向了了擱在報紙旁的信封,上面署名著:『死者聯邦』
「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男孩又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