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珠放棄去父母那裡打暑期工，以暑假和同學一起備考高考為由頻繁出入李亮亮家。她也不知道到底喜不喜歡李亮亮，她只知道內心隱隱作痛的傷口在李亮亮帶來的歡愉下被漸漸深埋，以至於她在高亢的尖叫中開始妄想如詩如畫的美好未來。
“你幹嘛把我畫的那麼風騷？”楊曼珠依偎在李亮亮的懷裡，想到素描本裡自己被畫成嬌豔欲滴的樣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不禁的氾濫成災。
李亮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就幻想幻想。”
楊曼珠：“要不要畫一張真實的我？”
楊曼珠站起，輕快的後退幾步。李亮亮有點羞澀的點點頭，拿過素描本。楊曼珠褪去外衣，如絲般光滑粉嫩的胴體在午後暖光的眷顧下顯得晶瑩剔透。李亮亮儘量控制拿畫筆手的顫抖，將這令人心醉的動人光影一筆一劃的認真勾勒在素描本上。他結束畫作，畫筆從手間滑落，他的視線變得恍惚，他閉上眼，仿佛自己置身于沙灘邊的海水裡，他感到海水的溫暖和柔軟，他聽到海風愉悅的呢喃，他嘗到海水幾分別樣的腥鹹。
這此不眠不休的花前月下在楊曼珠開始嘔吐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奶奶是第一個憑經驗發現楊曼珠的異樣，老人家對此慌了神更是莫内何，只有成天在屋裡屋外哀聲歎氣的份。懵懵懂懂的楊曼珠從一絲絲不安逐漸放大為深不見底的恐懼，她沒敢再出門，成天縮在屬於父母的房間裡欲哭無淚。她好希望李亮亮這時能出現在她面前，面帶微笑的告述她，她只是重感冒一場，睡上幾覺發發汗就都過去了。可是一周過去，李亮亮沒有路面，兩周過去，李亮亮仿佛人間蒸發般杳無音訊。在即將高三上學期開學報到前的一天晚上，李亮亮悄悄來到她家門外。
這些天，李亮亮一直在找王文濤交涉，他認定王文濤要對此負責。但王文濤不好找，這人打麻將的癮大，技術又好，縣城裡能和他過過手的牌搭子沒幾個，但具體他成天躲在哪個陰間角落修他的萬里江山卻是無解。
李亮亮頗費周折的在一個隱秘的麻將室找到王文濤。王文濤完全忽略他的存在，李亮亮只得耐著性子在一邊候著。當他們都能看到第二天清晨的魚肚白時，牌局終於結束，王文濤起身伸個懶腰，這才想起候一整晚的李亮亮昨天是要找他說啥。
王文濤沖著李亮亮揉揉滿是結痂分泌物的眼睛：“到底啥事？老何又找談話了？”
李亮亮神色緊張的看看麻將室裡尚未散去的三三兩兩，用古怪的眼神瞅瞅王文濤，始終沒開口。
混混沌沌的王文濤此時清醒些，立刻往麻將室外邊走去。李亮亮隨著王文濤的腳步跟上。
兩人來到麻將室外無人處，王文濤打個哈欠，壓低聲音問：“到底什麼事？”
李亮亮壓低聲音答：“楊曼珠懷孕了。”
王文濤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他顧不得體面，靠上佈滿灰塵的牆壁做支撐，鏖戰一天酣暢淋漓的暢快跌落一地被踩得稀碎。
王文濤瞪大佈滿血絲的眼睛小聲嘟囔：“不可能吧。”
李亮亮認真的小聲回應：“時間對的上。”
王文濤伸出雙手用力拍打操勞一整天而開始發懵的腦袋好一陣，忽然想起來什麼，陰陽怪氣的問：“我不是聽說，後來她跟了你？”
李亮亮被問得起一層雞皮疙瘩，他和楊曼珠的事十分低調，怎麼就傳到王文濤的耳朵裡？
王文濤：“王漢金，老金，看到過你們在你家出雙入對的，你是和那小婊子來一起訛我的吧？”
一年多來對王文濤的積怨化作李亮亮鐵錘般的拳頭，狠狠的砸在王文濤的臉上。曾經視為人生夢想的這份職業，在王文濤他們的摧殘下，李亮亮已然只把它當作混飯的工具，除開混吃，只剩下等死罷了。
王文濤被突如其來的鐵拳打的栽倒在地，眼冒金星。他努力的看向四周，此時還是清晨，街上幾乎沒人，喊救命完全白搭。
李亮亮正要上去給王文濤繼續輸出，王文濤捂著半邊臉惡狠狠的威脅說：“你再敢動我，我馬上通知老何辦你，老王要判兩年，你正好去給他作伴。”
揮在空中的拳頭僵在那裡，不多會軟趴趴的落下來。憤怒、驚恐、不甘、絕望，在李亮亮腦海裡揉成一個漩渦混沌開去。他低下頭，轉身離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在無人的縣城大街上沒命地奔跑。當他呼呼直喘筋疲力盡時，他看出自己已站在無比熟悉又親切的家門口，他沒有進門，倚在門上坐下，不知何時，他已泣不成聲。
李亮亮呆坐在家裡想了很多，到黃昏時分，他決定收拾行李，必須離開這裡，帶楊曼珠一起離開。
傍晚，李亮亮來到楊曼珠家，他在客廳看到奶奶，奶奶認出他，也看到他隨身攜帶的行李，大概都明白，沒說什麼，抹一把昏花的老眼，指指楊曼珠在的那個房間。
李亮亮走過去，輕輕敲門：“曼珠，開門。”
好一陣，門打開。長長的秀髮裡活泛著一張天生豔麗但不落俗的面容，寶石般的雙眸閃著盈盈淚光，看的李亮亮心如刀割。
李亮亮：“我帶你去省城。”
楊曼珠低下頭傷心的嗚咽。李亮亮曾站在講臺上對全班說，好人會有好報，那時候她聽的那麼認真，講臺上的李亮亮仿佛帶著救世主的光環，雲淡風輕的一指前方，前方鳥語花香，無限芬芳。
奶奶歎口氣，輕聲說：“曼珠，你跟李老師走吧。繼續呆下去，你沒臉見人了。”
楊曼珠止住嗚咽回身進房間把房門關上，又好一陣，她背著一個大背包出現在門框裡。她緩步走到奶奶面前，欲哭無淚的給奶奶跪下。
奶奶趕緊扶住楊曼珠：“可不能這樣。如果生下來，你帶回來，奶奶腿腳都還利索，你不操心的。”
楊曼珠啞然的點點頭，緩緩站起，跟著一旁的李亮亮離開縣城，前途未卜的向省城去。
ns 15.158.61.55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