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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漢金上吊的第二天,楊曼珠被法院依法判決故意傷害罪有期徒刑1年。看守所民警將王漢金衣服上的血書呈報上去,但也特別書面說明王漢金已經精神不正常,公安、檢察院、法院都認為在沒有王漢金本人親自作證的情況下,這份血書的寥寥幾字無法證明當初王漢金是強姦不成後的栽贓陷害,對於楊曼珠的案件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做存檔處理。
楊曼珠的奶奶接到公安送達的通知後立即告知楊父。奶奶在特地趕回來的楊父面前抹眼淚,楊父一臉惆悵但對此無能為力,也只能好言安慰奶奶寬心。楊父在家裡待過一日便返程回沿海打工去。從始至終,楊曼珠在看守所沒見到自己的一個親人。
楊曼珠被轉到的女子監獄裡,獄警很照顧她,她覺出自己在這裡的特別,回想起審訊她的民警說有朋友在外面幫她,但她在省城她沒有神通廣大的朋友。不可能是沙華和柳墨雅,他們那麼年輕,沒有那麼大能耐。
和楊曼珠同監室的獄友都文質彬彬的,平日少言寡語,時常沉思半晌。她經過好些天才弄清楚,她這個監室,甚至這個監獄,關押的是經濟金融犯罪的服刑犯,而她是這裡的特例。
自從那晚知道葉莉為何要給楊曼珠下死套,馬明川陷入連續失眠的痛苦。他試著學葉莉大杯大杯豪飲威士卡,但對他的失眠無濟於事,倒是那昏昏沉沉的狀態把他推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推開那扇門,看見門裡被反綁的女子不是未成年的葉莉。這女子好年輕好眼熟,眼裡像他一樣沒了光但隱約出寒冷的殺氣。他走近這女子仔細辨認,耳邊傳來熟悉的女人哀歎,他旋身四顧,竟發覺自己又回到那扇門外。他又一遍推開那門,剛才的場景又一遍上演,如此反復,直到他在一聲自己的怒吼中清醒。
楊曼珠同監室的老獄友肖安邦,是恢復高考後第一批金融人才。這天,因省城一起塵封多年的經濟大案,馬明川親自來監獄詢問肖安邦,希望她能提供有用的線索和幫助。肖安邦在聽取馬明川的案情講述後,很快給出自己的見解和線索,讓馬明川對案件豁然開朗。
即將結束談話之際,肖安邦隨口問:“我那裡來了個楊曼珠,觀察多日實在看不明白,這樣的小丫頭會有什麼翻天的本事?”
馬明川聽到楊曼珠的名字心裡一驚。他並未回答肖安邦,肖安邦知道這是自己越界,立刻閉口不言。
獄警帶走肖安邦後,馬明川打著虛開增值稅發票案的名義特別提出要詢問楊曼珠。
獄警將楊曼珠帶到馬明川面前。眼神暗淡的楊曼珠瞬間將馬明川推回到那個休無止境反復迴圈夢境。夢境裡的那個她,那個她。
肖安邦隔天接到馬明川的請求,如果可能,帶帶楊曼珠,她未來的路還很長。
肖安邦對此未作出任何回復,找一天和楊曼珠肩並肩坐一起的機會,笑容可掬的問:“小妹妹,你到底犯了什麼經濟大案才到這裡來的?”
楊曼珠眨巴眨巴渾濁的雙眸小聲問:“什麼叫經濟大案?”
肖安邦半天沒說話,又問:“難道你是給老闆背鍋的?”
楊曼珠被說的一臉茫然:“肖阿姨,我只是打傷人才進來的。”
肖安邦明白過來楊曼珠來這裡的那點意思,故意傷人要關在二監,這裡是一監。
肖安邦:“你多大?”
楊曼珠:“我十七。”
肖安邦:“怎麼沒看見你家人來探視你?”
楊曼珠咬咬嘴唇還是如實說:“我爸媽在沿海打工,我奶奶在老家幫我帶孩子。”
肖安邦徹底沉默了,按她闖蕩江湖出生入死的閱歷,楊曼珠真是可憐。
肖安邦雙手用力拍拍膝蓋,和善的說:“你怎麼想?我們現在困在這裡不要緊,但凡我們走出這裡,定要秉持一技之長,頂天立地,濟世安邦。”
楊曼珠看看肖安邦,飄然跪下,給她磕個頭。
肖安邦第二天便開始給楊曼珠上財務基礎課以消磨自己的時間,起初對楊曼珠的接受能力有所懷疑,但很快肖安邦看出來,楊曼珠不屬於絕頂聰明的一類,但好好努力做到出類拔萃是能達到的。
這期間,柳墨雅跟隨報社專訪組來監獄社會調查,她意外發現楊曼珠被關在這裡。她專門找報社領導協調,才爭取到和楊曼珠見上一面的機會。
會見室裡,楊曼珠和柳墨雅隔著防爆玻璃相對而坐。
柳墨雅:“曼珠,你是怎麼了?難怪我這段時間都找不到你。”
楊曼珠看著柳墨雅,如見到自己親人般嗚咽落淚。看守獄警對她嚴厲訓斥,她盡全力克制自己的傷心欲絕。
柳墨雅:“有什麼我能幫助你的嗎?”
楊曼珠搖搖頭:“沙華都好嗎?”
柳墨雅笑笑,小聲說:“他都好呀。”
兩人正說著,沙華從柳墨雅身後出現,他微笑著向楊曼珠招招手。
看到沙華,楊曼珠露出難得的笑容,她也向沙華招招手。沙華簡單手語示意他不能說話,只能默默站在柳墨雅身後看望她。楊曼珠理解的點點頭,目光再也沒從沙華身上挪開。
從會見室回來,楊曼珠一掃往日的陰霾,人變得振奮許多。肖安邦看的心裡直發毛,生怕給楊曼珠學習壓力太大,把這小姑娘被折磨成失心瘋,她當年的大學同學就是這樣因為學習壓力大才跳湖的。
楊曼珠只判了一年,除去看守所拘押的時間,楊曼珠呆在這裡的日子不多了。
肖安邦:“先給你打個基礎,你出去後,到圖書館可以找到同類書籍繼續學習深造,我接下來要教你的,你好好記住,人鬼同路,世無黑白。”
接下來的日子裡,肖安邦口述,楊曼珠在一旁認真用心記。臨到楊曼珠要刑滿出獄的日子,肖安邦心滿意足的告訴楊曼珠,她結業了。
楊曼珠小心地問:“肖姨,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肖安邦嘿嘿壞笑:“我是死緩轉無期,願我們今後永不在這相見。天下之大,這裡清淨。”
楊曼珠感激又不舍的落下淚來,這兩年如夢魘般的經歷中,肖安邦少有的給她帶來安全感,仿佛回到自己簡樸的那個家中,暖光透過窗戶在家裡投下方方正正的溫暖。
肖安邦:“曼珠,你想明白你為什麼會進來這裡?”
楊曼珠咬咬嘴唇還是說:“沒文憑又坐過牢的女人,社會上不好活的。”
肖安邦:“你出去後到哪裡落腳?”
楊曼珠稚嫩的臉上露出朦朧的殺氣:“我只會去天上天。”
監獄的門沉重的向兩邊分開一道可以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楊曼珠輕快的走出監獄門,門外的陽光格外刺眼,楊曼珠伸手遮擋太陽張望遠方,回身看去,那道縫隙已然合上。一年流逝,恍如隔世。
“曼珠。”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吸引楊曼珠的注意。楊曼珠仔細辨認是葉莉。
楊曼珠站在原地沒動,謹慎地向走過來的葉莉報以微笑。
葉莉撐著小花傘走到楊曼珠跟前:“怎麼啦,不認識姐姐啦?”
楊曼珠忙乖巧的喊一聲:“莉莉姐姐。”
葉莉遞給楊曼珠一小瓶冰鎮果汁,楊曼珠遲疑一秒,還是接過打開,小口小口的啜飲。葉莉看到楊曼珠小心喝飲料的樣子,心滿意足的笑笑。
葉莉:“跟我走吧,我是特意來接你的。”
楊曼珠故作驚訝問:“姐姐怎麼知道我關在這裡?”
葉莉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繪聲繪色地說道:“我是之前聽公安朋友說的,說一個小姑娘在漢金服裝廠把王漢金打傷被刑事拘留。我那天幸好追問,才知道打人的是你,撈人我沒辦法,找人打點打點,給你安排個好環境姐姐還是有辦法的,你看,沒人在這裡欺負你吧。”
楊曼珠擺出一臉的驚訝:“呀,原來是姐姐在外面幫我,謝謝姐姐。”
楊曼珠曲身要給葉莉下跪,葉莉趕緊拉住。
葉莉:“姐妹一場,不說這個,天氣太熱,先回我家去。”
葉莉轉身,輕快的向自己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楊曼珠在葉莉身後跟上,那驚訝的面容不見蹤影,嘴角閃過一個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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