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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清晨，嚴時學醒的異常早，他隱約聽到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聲音其實很微小，本來是不在意的，但家裡人都還在睡的情況下，誰會離開這裡？他還是決定起身去查看。
向朝老早就滾到自己懷裡窩著，還熟睡著，暖鍋也趁半夜的時候爬到他們的床上，嚴時學披了一件外套離開房間。到樓下後，發現奶奶已經起來了，正跟著外婆說說話。
「早安」鄭如殷身上穿著大衣，準備要出門的樣子，「這麼早？不多睡一點嗎？」
嚴時學看到外婆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問：「您要離開了嗎？我去叫朝朝」
「不用叫他」外婆阻止，她攏了攏身上的風衣，新年第一天，深紅的外衣為老太太添了一點喜氣，外婆對嚴時學說：「他太依賴我了，總有一天我會不在他身邊，他要開始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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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時學不懂為什麼外婆會突然說這些話，但也沒問出口，只是目送兩位老太太一起離開家宅。現在時間是早晨６點，他回到房間，床上的一人一狗都換了一個姿勢，向朝都快被胖狗擠到掉下去了，嚴時學連忙把暖鍋拖走，再把向朝抱近去一點，免得滾下去了，現在確實還很早，他重新躺回床上，靠在向朝身後，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再次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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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夢的向朝在在床上伸了伸懶腰，本來還想繼續賴床，但意識到天亮後一下子驚醒過來，他爬起身看了看現在時間，「8點了」他還記得外婆今天要去醫院，剛要下床就被嚴先生拽住
「去哪？」嚴時學睡了一個回籠覺，有精神了，剛好能摁住旁邊愛折騰的小朋友：「還早，多睡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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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朝搖搖頭：「外婆要去醫院，我想跟她一起」
「她已經離開了」嚴時學坐起身，說：「奶奶跟著她一起，六點走的」
向朝呆了片刻，才問：「是我太會睡了，所以叫不醒對嗎？」
「外婆想讓你多睡一點，才不讓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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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朝翻著手機，收到很多人的新年祝福，余果、宋千陽以及其他大學同學，但他還是提不起勁，跟嚴時學說：「今天初一，我後幾天也會住在這裡，本來想多花時間陪外婆的」
「我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孝順」
他真的很難過，嚴時學瞬間後悔自己的行為，吃完早餐後，還是帶著向朝去醫院找她的外婆去了，嚴時學是第一次到透析中心，向朝不是，他熟門熟路找到外婆的床位，鄭如殷女士看到向朝跟孫子，依舊微笑著，並體貼的把位置讓給向朝，自己帶著嚴時學離開。
嚴時學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外婆，向朝握著她的手，靜靜地陪伴著，他收回視線，跟著奶奶離開。
精明如鄭如殷，她的後代自然也不是笨蛋，嚴時學問她：「您很早就跟向朝的外婆認識了對嗎？」她們的感情過於要好了，並且在他們結婚後，兩家開始頻繁的互動，處處透著蹊蹺。
「對啊」鄭如殷女士沒有打算隱瞞：「我們年輕時是朋友，在一間宿舍裡待過，畢業後我就嫁給你爺爺了，我們失聯了很久」
嚴時學不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選了向朝？」
「朝朝特別辛苦，你知道的，那樣的家庭，那樣的環境，身體與精神遲早會撐不住」鄭如殷想起第一次跟向朝見面的場景，他穿著洗到發皺的襯衫，滿臉的疲憊感，看著非常的瘦，「你正好也遇到了麻煩，就乾脆讓你們結婚好了」
「彩琛最擔心的，就是她這個唯一的孩子，朝朝非常的貼心，但她已經沒有經濟能力，身體也不是很好，所有的重擔都落到了朝朝頭上，她不心疼嗎？她心疼壞了」
「彩琛洗腎15年，她扶養朝朝容易嗎？以後可能沒辦法繼續了，她希望有一個人能照顧朝朝，至少吧，能讓他多愛自己一點，不要再為了彩琛身上的病痛，去拼命賺錢，拚到連身體都顧不上了，這樣你能理解嗎？」
鄭如殷看著嚴時學沉默不語，按在他肩上的手收緊：「你從小就是很自立，但也很冷漠的一個人，你只會對你關心的人包容他們的錯處，面對家人態度才軟化，對外人永遠是那副臭脾氣，讓朝朝跟你結婚真是沒錯，把你折騰的連耐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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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時學：「但至少多讓他陪在他外婆身邊」
「一心撲在家裡有比較好嗎？」鄭如殷問他：「從前因為打工的關係，把他生活的時間全壓縮掉了，現在把時間還給他了，還是讓他來照顧彩琛，這樣真的好嗎？他現在大三，最後的求學時間裡，讓他交朋友，讓他出去放肆地玩，讓他可以不用擔心照顧外婆，能去更遠的地方看看，讓他好好思考未來的出路，哪一個會比較好，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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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時學不再辯駁，他安靜了很久，鄭如殷知道他需要想一下，並不打算理他，轉身回去透析中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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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說她會把外婆送回家，向朝跟對方道謝，沒有再堅持要跟著回舊公寓。跟著嚴時學回去的路上，他發現對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可以說的上低落，從沒見過嚴先生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向朝問他：「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有一點事情」嚴時學反過來安慰他：「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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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陪你出去走一走」向朝腦袋往他那邊湊：「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嚴時學搖搖頭，反而問了一些別的問題，他問向朝：「你有沒有什麼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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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朝認真想了一下，說：「沒有，現在很好」生活很好、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自己考試很順利，作業也都有交出去，不需要擔心學分。沒有煩惱，所以沒有願望了。
遇上了一個時間很長的紅燈，嚴時學轉過頭，伸手撫在向朝的側臉，說：「那就好」
嚴時學：「以後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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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奶奶說的話，嚴時學確實陷入一陣迷茫，他並不確定自己的作為真的對向朝好，從鄭如殷女士給出的兩個選擇來看，未來很重要、生活很重要，但外婆也對向朝很重要，為什麼非得要二選一？
他看見向朝願意將視線從車窗外轉向自己時，一瞬間就明朗了，向朝會有自己選擇，不管以後會如何，他都會成長，嚴時學也願意看著他並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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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向朝懵懂的點點頭，很明顯嚴先生自己想通了，「那要回去嗎？」
「回去吧，在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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