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勤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為自己爭取一下,最後嘆了口氣,閉上嘴。
怎麼辦啊?似乎有什麼被忽略了?或是有什麼關鍵的線索沒有被注意到?
想到這裡,林之勤靠著旁邊的牆坐下,雙手捂著臉頰不願意面對這暫時的困局。
林之勤重新思考起自己的遭遇。自己只是普通的在送外送,之後被莫名其妙弄昏,好不容易轉醒就發現自己人在醫院,還被依照嫌疑犯的規格控制起來強迫辦案。
就他的角度而言,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是被設計的。
死者身上有被毆打的痕跡,但又因他身上的致命傷口乃刀械等尖銳性器具所為,故推測死者身上的傷,可能出自死者與兇手的恩怨,或者其他因素,才導致行兇過程中做出這般發洩或故意為之等行為嗎?
至於陳正德為什麼可以在不經過管理員的情況下進入寶象大廈呢?外牆無外人攀爬過的痕跡,而安全梯也只入不出。照管理員的說法,要嘛是死者撿到磁扣自己進入,要嘛是四樓住戶帶入,但這又無法解釋四樓住戶為何無人檢舉,實在匪夷所思。
林之勤在腦海中描繪兇手的輪廓。
基本會想到三個條件:可以自由進出這裡、跟死者有過節、還擁有可以拖行像他一樣的成年男性的力氣——
如果陳正德也被打昏的話。
前者條件可以使嫌疑犯基本鎖定在這層樓的住戶跟管理員,當然也有外人侵入的可能性;而第二個條件非常容易被滿足,畢竟陳正德的行事作風使他非常容易和人結怨。
兇手為什麼非得要將他們拖走,不能留在原地是怕被發現嗎?如果拖行他們會產生聲音,沒道理同一樓層的住戶沒人聽見,那這一切只能還是歸於這層四樓住戶都是共犯,但……這真的有可能嗎?
謝敬宜看著林之勤,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靜靜地叼著菸。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幾乎讓人窒息的沉默就這樣持續了約莫十分鐘。
「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也許這次的事件和上次電子遊樂場的事件有關聯。」林之勤認真地剖析:「如果有證據能夠兜起來的話,也許可以從中破解一個更大的陰謀。」
「小林啊,你現在是在畫大餅給我吃嗎?」謝敬宜聽了好半天以後,嘴總算合起來了,他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我可不接受完全沒有證據的推理。」
「現在還只是擬草案呢大叔,我們如果沒有先找個方向調查,這麼一大堆東西怎麼抓方向?」
謝敬宜咂咂嘴:「好吧,那你想怎樣?」
「放心,我已經有一點眉目了,雖然不敢說太多,但我相信過沒多久線索會不斷跑出來,到時候再討論我們該怎麼做。」
就在這時,謝敬宜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來電號碼後觀察了下四周,帶著林之勤來到一樓後才按下擴音,讓林之勤也可以聽清楚。
「報告分局長,死者二次的驗屍報告出來了,身體有多處毆打造成的挫傷,肋骨和肩胛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害。因為力度和角度的關係,法醫認為死者應該是死在專業人士的手下。」
專業人士?林之勤垂下眼冷靜思考。
「致死的原因不是胸口那個疑似被刀捅的位置嗎?不是誤傷?」謝敬宜疑問。
電話那頭的人沉聲說道:「法醫認為死者的傷口不是誤傷,死者生前似乎曾與人發生爭執互毆過。」
互毆?林之勤挑眉,而謝敬宜則意味深長地看了林之勤一眼。
「好,我知道了,去忙吧。」
「是。」
掛斷電話以後,謝敬宜揚了揚下巴:「你確定當時什麼都沒有聽到嗎?」
「聽到什麼?」林之勤反問。
「聽到他們爭吵的聲音?」
「沒有。」林之勤搖頭。
「那為什麼你一猜一個準?」謝敬宜就不信了,語氣充滿挑釁。
「猜?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林之勤聞言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聳肩:「現在我們得到一個新的資訊,死者和兇手曾經起過衝突。死者的體格還算健壯,那證明兇手有一定的武術基礎,可能沒有系統化的訓練,但體格一定不差;換言之,兇手是和陳正德體格相近的男子或研習武術,這兩個條件必須達成其一。」
「可以排除兇手有幫手協助的可能嗎?」謝敬宜問道。
林之勤點點頭:「確實也不能排除這可能,但我覺得機率很低就是,從死者身上傷口來看,比較像是一人作案。」
「那有沒有可能是內鬨而導致殺人?」
「看起來不像。」林之勤認真地說:「從他們態度看來,陳正德是突然死亡,但背後是否有其他人,目前還沒掌握到頭緒。」
謝敬宜接受林之勤的推測。「那兇手會是什麼背景呢?可能是……某個精通合氣道且身材與死者差不多的二十一歲男子?」說著,謝敬宜斜眼看著林之勤,嗤笑一聲。
「身為您的特聘偵探,我有義務提醒您先想想外來者侵入的可能性啊……」林之勤攤手苦笑道。
謝敬宜收回目光,只是笑笑不再言語。
林之勤決定為自己辯白:「您也知道我之前出現場的時候出意外斷過腿,我怎麼可能還保有以前那種身手呢?」他這樣說著,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右腿,他可不想再體驗一次復健時那種痛不欲生的感受。
謝敬宜不客氣吐槽:「我記得學過武術的人,身體的記憶會被肌肉和脊髓繼承,可不是想忘或隨著時間就會消失,對吧?」
林之勤無法反駁,即使從大學之後就幾乎沒有再練習,但只要按照過去的方式呼吸吐納,身體很快就能進入可以使用合氣道的狀態,不過……他還是要辯解:「合氣道並不擅長正面對打,我們主要專注在利用人的關節將其制服。」
「哦,那著重檢查一下死者的關節處有沒有挫傷。」謝敬宜隨口說道:「其他可能的嫌犯有誰?那時李家和陳家她們的老公都在上班,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剩下的只有女人跟小孩,還有一個快退休的阿伯。」
林之勤明白謝敬宜是想給他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但案情似乎卡死在某個重要關節上。他只好摸摸鼻子,轉移話題。
「你不怕她投訴嗎?感覺如果被檢舉的話,後續處理會很麻煩。」
「投訴就投訴啊,警察沒有義務像民眾的母親一樣對他們噓寒問暖。」謝敬宜瞇了瞇眼,隨手抓亂原本噴滿髮膠的頭髮,還抽出一根菸叼在嘴裡。他瞥了林之勤一眼,並沒有點燃,只是叼著輕輕啃咬濾嘴處。
「走吧,再忙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腸胃,都快九點也該吃晚餐了,別說大叔對你不好,想吃什麼說吧!我請客。」
林之勤笑了笑,隨便講了個連鎖速食店,謝敬宜便發動車子開車離開。
沒人注意到,在寶象大廈一旁的小公園裡,黑暗中一個躲在樹後的人影,正陰沉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接著轉身進入一旁的防火巷,熟門熟路地沿著監視器死角,直達管理室的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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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亮起,睡夢中一陣電話鈴聲吵得林之勤不得不摀住耳朵,然而才安靜沒幾秒,又傳來辦公室開關門的巨大聲響。他氣惱地抬起仍然睏倦的眼皮,掃了一眼謝敬宜昨晚睡的沙發椅,上面空無一人。
林之勤伸伸懶腰翻過身,再度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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