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勤那志得意滿的樣子讓史松永吃驚。他感覺這小子好像是說真的，他真的有自己的把柄？他難以置信，視線忍不住往陳婉君跟李太太那邊飄，後者不斷朝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
然後他的視線就被林之勤擋了起來，「伯伯，眼神不要這麼凶嘛？好歹她們之前對你來說也是業主，付過你薪水，你這樣凶，以後不能回來上班怎麼辦？」
史松永：……。
他可從沒想過還要回來上班，但他沒有說話。
見史松永不回應，林之勤也不生氣，淡然說起自己的推理：「當天下午兩點多，我帶著陳正德的餐點來到這棟大樓，還是你親自帶我上來的，沒錯吧。」
史松永點頭。
「可就在我拒絕陳正德晚上八點再來的時候，轉身就感覺自己的後腰一陣痠麻，應該是陳正德拿電擊棒攻擊我，對吧？」
史松永還是點頭。
「然後，陳正德聯繫了你，反正電梯口沒監視器，你應該是大方坐電梯到四樓，協助陳正德把我從走廊上拖進192號房，是嗎？」林之勤的目光盯著對方，史松永也看向他，洩了口氣後點頭。
「對。」史松永說，「本來要從你身上掏出錢，我們分贓，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可是兩個小時後，我被送往醫院，而陳正德死了，這中間難道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陳正德把我的份給我就會讓我離開，接下來會跟他那些兄弟分贓。」
「不對吧，他那些兄弟被你支開，沒有來。」林之勤靜靜說著。
史松永大為震驚，他瞠大眼睛，似乎是在問林之勤怎麼會知道。
「史先生，你這個就是典型的預謀犯案。」林之勤接著說：「你深知自己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製造不在場證明，所以只跟陳正德的手下們拖延了十五分鐘左右，他們不知道你在這十五分鐘可以做多少事情，甚至也沒有想過你可能會背叛他們，於是相信陳正德是因為不敵一個外送員，被刺身亡。你成功把這件事嫁禍給我，讓我替你背鍋，是不是這樣？」
真要說林之勤什麼時候發現的？當然是那時候不小心在路上遇到陳正德的手下被踢出來，結果一路小跑跟著鑽進小巷，沒想到他們居然有人會認出他來！
那天雖然那個灰色襯衫什麼都沒有說，但林之勤從他的眼神裡知道，他可能就是跟在阿德身邊分贓的那個「同夥」，所以認得林之勤。
本來他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就可以證明，這幾個人也出現在案發現場。
結果沒有。
他們只是對林之勤有印象，卻不記得很清楚。灰襯衫沒有到現場去，不確定殺死陳正德的人是不是林之勤，只是認出他而已。
如果他們沒有去過現場，那麼是誰告訴那些人這件事的？他們又為什麼會認得林之勤，進而不由分說要抓他跟謝敬宜呢？
史松永可能為了保全自己，於是就把林之勤賣了。史松永找背鍋俠，除了可以混淆警察以外，還可以騙過陳正德手下的人，可謂一石二鳥！
即使林之勤覺得史松永是出於不得已，他依然沒辦法認可對方，否則這樣就對不起自己。
「那你要怎麼解釋監視器？你們應該已經看過主委交給警方的監視器畫面了吧？就一樓管理室的監視器來看，我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喔。」史松永歪了歪頭，反問道。
「回放畫面。」林之勤沒有猶豫，直接回答道：「管理室內是透過回放畫面達成你的不在場證明。但事實是案發的那個時間點，你確實移動了。而你匆促犯案所以留下了破綻。」
為了要把時間固定在可以保全自己的狀態，他雖然預謀犯罪，卻又被限縮而綁手綁腳，這才導致他留下了破綻。
「你說這些話的證據是什麼？如果要指認我是殺死陳正德的犯人的話，光憑一張嘴，空口白牙就要逼人認罪，你們這樣跟當初的白色恐怖有什麼不同？」
林之勤聽到他的辯白覺得好笑，居然拿時空背景完全不同的白色恐怖來辯，一點威脅都沒有。
「在這個空間內你留下的指紋，還有，那把你用來殺人的刀。」
史松永愣愣地看著林之勤，語氣第一次出現動搖：「不可能！」
林之勤微微一笑：「你怎麼確定不可能？難道是你自己處理凶器，所以篤定我們找不到？」
看到林之勤的表情以後，史松永覺得自己被耍了，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愛說謊的小子，一開始就用外送員的名義到寶象大廈，之後又說自己是警察！現在又說你們找到殺死陳正德的那把刀，結果也是在耍我！你們當警察的都是這樣的嗎？」
林之勤舉雙手投降：「冤枉喔，我從來沒說過我是警察，我只是給謝分局長打工的打工仔而已。你也知道，我們這種打工仔，哪裡有錢就會往哪裡走，如果謝警官放過我的話，我可是不會待在這裡的。」
可是現在不管林之勤說什麼，史松永都已經不會相信了。
「如果你們現在就是要沒證據強押一個人，搞這種背後的小動作逼人認罪，那你現在就把我抓回去，我認了！身為一個良民，我沒有作奸犯科，光明磊落！」
話落，史松永把手一伸，大有謝敬宜可以直接把他抓進去的架式，臉色也多有不平。
「是嗎？」
林之勤拿出手機的瞬間，李太太的臉色明顯扭曲了一下，她別過臉刻意不看。
手機解鎖以後，林之勤打開一個音檔，那個音檔嚴格說來是一個影片檔，但並沒有拍到任何人，而且在某個腳步聲近了以後就被放進口袋，畫面全黑。
一開始的影像是一些整理東西的雜音，可以感受到拍攝者的手在不停發抖，周圍不斷傳來哭泣的聲音，後來像是怕被人發現什麼而作賊心虛的樣子。
史松永的表情在那瞬間完全控制不住了。
裡面傳來一個金屬物品被丟到地面上的鏗鏘聲，兩個女人嚇到放聲尖叫，在整個空間裡可以說是非常清楚。
「把東西都收拾好馬上丟出去燒掉，不想妳們家裡小孩出事就閉上嘴，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不會給妳們帶來任何麻煩。反之，妳們也要幫我把這些東西處理掉。」史松永的聲音繼續傳來：「把刀撿起來，印上妳們的指紋，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我被抓了，妳們一個也跑不掉，我一定會把妳們都供出來。」
陳婉君閉上眼睛，表情隱忍。這聲音跟語氣她怎麼可能會聽不出來是誰？那天的事情現在還歷歷在目，甚至每天晚上都折磨著她，連帶脾氣也都跟著不好起來。
史松永咬牙切齒地問：「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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