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剛謝敬宜沒打的電話，樓下的管理員幫忙打了，很快就有路過的兩名巡邏警察跟了上來，畢恭畢敬地湊到謝敬宜旁邊。
謝敬宜讓兩個女人把孩子帶著，一起到警察局去，等他們回去好好審問。
沒多久謝敬宜進來了。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不多，目前就一個。」林之勤朝他瞥了一眼，帶他到獨立衛浴那邊查看那桶水，以及旁邊來不及收拾、還濕著的抹布。裡頭的血腥味讓謝敬宜立刻皺起眉頭。當警察的，最不缺的就是看到血、聞到血腥，因此對血味特別敏感。
「很可能是被人提前清理掉了。」
「沒錯，這裡已經被人整理過了，看起來像是最後階段。我們沒有在周圍找到其他證物，唯一的證據大概就是這個血水桶，可以通知鑑識科的人員重新回來檢查了吧？」林之勤轉頭詢問，謝敬宜已經撥起電話做為回覆。
林之勤環顧乾淨的屋內，喃喃自語：「真可惜，還沒賣出去就變成凶宅了。」
「你確定陳正德就是死在這裡？」
「你看這裡。」林之勤帶著謝敬宜走到門口，「這個玄關進來有一個木製的高低差，我猜兇手應該是將我拖進來，導致我後腦被撞到。」
想到自己是怎麼被拉上來的，林之勤就滿臉黑線，果然是一個非常不懂尊重人的混混沒錯。
「他可能是想要搶劫我，後來兇手又因為其他可能原因發生爭執……我猜測是跟連老先生有關。這個問題勢必不是第一次發生，只是兇手和陳正德還是喬不攏事情，兇手憤而行兇。」林之勤停頓了一下，說道：「也可能他們根本沒有爭執，兇手早就看不慣陳正德，這次就藉著機會直接對他下手。」
「趁著他打算對你搶劫的時候？」謝敬宜問。
「是。不然難道是劫色嗎？我可沒幾塊肉可以色誘他們。」林之勤自嘲。
目前已知的幾塊拼圖總算是湊到了一起，可怎麼看還是缺少了幾塊。待鑑識科的警察過來初步蒐證後，謝敬宜和林之勤先行返回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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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回來後就一刻都不得閒。先是監看那兩個地址的警察來電報告進度，那兩個地址的員工看起來出入正常，沒什麼特殊異狀，兩邊都同時待命；接著是小孩在警察局裡崩潰地大吼大叫，更多的是那個叫冠冠的小男孩不斷耍賴，一下子要他媽帶他去這，一下子要他媽帶他去那，都不能去就賴在地上打滾哭叫，怎麼勸都不起來。
警局裡的所有人都很頭疼，只好把他們母子兩個關到審訊室，省得麻煩。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連寶象大廈的主委都被請來警局喝茶了。
「謝分局長啊，我們這棟大廈很無辜耶，平白無故被這種事情波及，你要我們以後怎麼賣房子啊？如果你們繼續這樣查下去，恐怕我們都會損失慘重。政府不想辦法賠償我們，還要這樣浪費我們的時間？唉呦，不是我在說啦，這樣做不對啦，說出去沒人會信服的啦！」主委一張臉皺得跟市面上賣的豆皮一樣，還不忘把一旁警局提供的點心拿起來吃兩口，順便配茶。
「主委，現在不是政府賠償不賠償的問題，是你們請來的管理員和黑道掛勾，危害住戶安全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他們那都小鼻子小眼睛的小事，沒什麼好拿出來說的啦。我都聽聽而已，沒想到居然這麼嚴重，我也很無辜啊。」主委一臉莫名其妙：「道上的事我已經很久都不插手了啦，不瞞分局長，誰沒有年少輕狂過？說出來給人笑而已啦，沒什麼出息。要是我當年當上警察，跟分局長一樣有出息，我一定請一百桌到處炫耀。」
「那為什麼我們當初去要監視器畫面，你要擋下來。」謝敬宜沉著臉問。
「冤枉啊大人，我那時候是最積極配合的捏？聽說管監視器的那個委員不在，出國了，我連夜找人打國際電話找他捏！」主委說到這邊，語氣漸弱：「雖然也找了好幾天沒下文啦，但是我一直都有積極配合，這個這個……你可以問我們副主委，他最清楚。」
主委朝著旁邊望過去，副主委沒講話，從頭到尾都是笑容可掬，主委說什麼都是是是對對對，主委說他積極配合，副主委一樣是是是對對對，沒有半句反駁。
謝敬宜懶得和他說這麼多，直接切入主題：「我現在就需要你們這棟大樓出入跟電梯裡的監視錄影畫面，你們給不給？」
「分局長一句話，我們有什麼東西給不了？一開始沒有給你們是因為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句話分局長應該有聽過吧？我現在出現在這裡就是要給分局長面子啊。」話音一落，主委就將一個隨身碟推到謝敬宜面前。
「之前我們不知道這個案子的重要性，如果冒犯還請分局長多多見諒，我們找時間請分局長吃飯喝茶啦！」主委笑著，看到謝敬宜將隨身碟拿走以後又接著說：「那補助的事情……分局長，不要怪周圍的鄰居碎嘴啊，你也知道現在房價在上漲期，每個住戶都在找我要錢，我也是迫於無奈才厚著臉皮來問的啊。您要的東西我們已經都配合了，我們也算是受害者吧？補助款的部分你看……」
一直聽到主委說補助補助，謝敬宜煩躁地回答：「沒聽過哪個大樓死人以後政府會給補助款的啦，之後這件事有消息會通知，沒有補助款！如果誰家死人都可以這樣申請補助的話，那全台灣到處都會有補助了啦！」
說完就把人轟走，自己氣呼呼地走上樓。
一回到辦公室就看到林之勤表情嚴肅站在白板前面，咬著自己的指甲認真思考，聽到開門聲，林之勤才回過頭。謝敬宜煩躁地甩掉手中的外套：「那混帳主委，還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是吧？他私底下跟吳漣泰這種地方角頭也是鞠躬哈腰的，聽到我們要查陳正德，他們當天就故意把事情壓下來，不讓我們查，現在還好意思跟我講什麼補助！」
謝敬宜在旁邊罵了一連串髒話，如果現在不是在他自己的辦公室，弄亂了還要自己收拾，可能花盆都會飛到天上三尺高。
「我之前就有聽說，管委會裡面要當上主委，沒有一點背景壓不住住戶，看來是真的。」
謝敬宜也沒打算糾正他：「這是一堂真正的社會課，你好好學，以後看看可不可以用你那顆聰明的頭腦去把那些人都給我擰下來。」
「我盡量。」林之勤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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