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高貝爾後,子喬已經跟詩琳吃過兩次飯,通過無數次電話,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麼煩人。
「登登...」詩琳的手機又收到照片一張。已經第三套衣服了!
詩琳禁不住打過去:「到底是怎麼樣的活動?是什麼形式的?」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一看見他大腦就當機了,只知道他會去,我就答應了...... 嗯…… 我也太儍瓜了吧… 應該是隨便一個敍會罷了!」
詩琳的細心永遠派上用場:「我覺得最安全的搭配是上身穿一件通透的黑衣,再加上緊身褲高跟鞋,既高貴又不過份。」
過了五分鐘,又發來一張照片。這次詩琳回了一句:「Perfect!」
坐在對面的路康,一副不懷好意的表情,斜着眼晴看詩琳:「你的美女朋友挑衣服嗎?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才不用呢!我的眼光好得很!」
「不會就是子喬吧!」路康站起身來想伸手去抓手機,詩琳正要推搪,桌上的公司電話反而嚮了,是柏克的秘書打來的:「路康,CA的李先生來了談開戶的事情,柏克說他馬上要出去了,讓你和卓雯跟李先生接著談細節。」
自從跟Kennedy Morton的香港團隊見面後,他們的效率果然一流,不到三天CA的客戶代表已經找上門來了,先是企業銀行的,做了一連串的盡職調查,也表示願意為高貝爾提供貸款。
今天來的Gordon Lee,是一位資深的私人銀行代表。這次的開戶對像不是高貝爾,而是柏克的私人財產。開戶的程序柏克都基本同意了,讓律師看過後再進行簽署。李先生另外用了約半小時解釋CA的架構,投資產品,各花各門的,從股票期權到什麼結構產品一大堆,路康聽得納悶,卓雯卻很專心。始終她快要接手柏克的資產管理,對金融產品份外留神。
寒暄一番後,他們把李先生送離辦公室。升降機門一關上,卓雯像變臉似的,在鏡中的笑容退掉了。她緩緩地把頭轉向路康:「給我一個理由,為何我們務必要與CA交易?」
路康眉頭一皺,脖子往後一僵:「不是他們自己找上門的嗎?」
「找上門我們可以開户,可是柏克想在往後的兩個月盡量在CA下盤! 論規模和評級他們不比頂級投行,論手續費本地銀行更低……除非CA的價位特好,否則我為何要與他們交易?」
卓雯嘴角帶笑,凌厲的眼神又投到路康身上。他雖然不完全清楚柏克的胡蘆賣什麼藥,可是CA讓他聯想到子喬,這也是他唯一的解釋。當務之急,應該是盡量別讓卓雯有一樣的聯想。左右不是人,他還是走為上著,於是又一貫的戲皮笑臉,三步變兩步的走到門前:「枕邊人都想不通的問題,居然跑來問我這個局外人?我先吃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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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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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上8:00。法國文化協會。
事實證明子喬這身打扮很恰當,是晚的敘會辦得雖然簡單卻一點也不簡陋。
子喬從樓梯踏上了二樓,看到很多外藉老師都在場,有一些還帶著小孩。阿森正站在一張法國電影節的大海報旁邊與其他人閒聊,見到子喬,他溫文有禮地迎了上來:「你來了!我跟你進去好嗎?」
他很有風度地把右手肩膀輕輕抬起擺出一個圈,讓子喬把手勾上去。打量了她一下,底頭在她耳邊說:"T'es charmante ce soir!" (你今晚好迷人!)子喬自覺臉紅耳赤,羞怯地底下頭來。
這一層的好幾間教室今晚連成了一個大廳,放著柔和而輕快的法語音樂,不知從哪一個角落滲出一陣芳香的蘋果花味道。靠牆的一張長桌上鋪了一層酒紅色的天鵝絨桌布,放滿了紅白酒、香檳和高高低低的酒杯。幾個玻璃盆子上盛著漂亮的輕食,都是些一口一塊的小點。
「這些都是我們老師們帶回來的食物。」阿森介紹說。
Mme. Dion剛剛進來,手上提著一個自家製蘋果批。本來拿回來的布袋看上去其貌不揚,經同事幫忙後蘋果批放在一個水晶高盆上,馬上變成像餐廳的高價甜品一樣精緻眩目。
「那你帶了什麼?」子喬好奇地問。
「這雞尾酒是我調的,你要嚐嚐嗎?」他邊說邊倒了一杯冰涼的飲料給她。
接著他介紹了一些同校的老師給她認識。這個敍會基本上是老師活動,子喬只會簡單的法語結構,談起話來加插了大量英語,很是吃力。
不一會阿森把她帶到一旁取食物,讓她喘喘氣:「第一次來這種敍會嗎?」
「嗯……」子喬呷一口甜酒,輕輕點頭。「這活動經常有嗎?是因為法國電影節?」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原因,就是法國人愛喝酒。老師們自己也會開派對,然後每年就辦一個大型一點的。我說他們怎不安排點節目,所以就把默劇朋友拉來了。」
「Bonsoir!」(晚上好!)想不到,他的朋友Nicholas這就忽然在他們身後探出頭來,讓人大吃一驚。
Nicholas穿一身的黑色表演服,雙目又大又圓,表情非常趣怪。原來他來自瑞士,在大學時念表演藝術,二人從前是同窗。
到了八點半,期待已久的默劇表演終於開始了。Nicholas的水準很專業,引來同場不少笑聲。在這場合加插默劇實在最適合不過了,一方面有藝術文化價值;另一方面又排除語言障礙,雅俗共賞。
子喬站在一邊笑得投入,忽然發現阿森的臉就靠在她的耳背。那麼的貼近,彷彿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她偷偷的往後抬頭,對上了一雙會說話的棕色眼睛,正在凝望著自己。
「表演這就要完了。我送你回家?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今晚會早點離開。」
不等子喬回答,他已經牽住她的手往門外走了。
「那Nicholas怎麼辦?你把他自己掉在這裏?」
「別擔心,他來的目的是為了接待員Mélanie,不是純粹表演......」他看了一下自己牽著子喬的手:「希望他跟我一樣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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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手,是一段戀愛關係的開始。
他一直牽著她的手,緊緊的、暖暖的,似乎沒有打算放開。這樣的一份堅實的存在感,讓人窩心。
他們走在街上,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就這樣走著。喧嘩的夜、熱鬧的、街道,車水馬龍。
「我們...... 去哪裏?」子喬終於忍不住問。
「去拿車,就在前面。」
阿森開的是一部很舊的車,和路康簡直是兩個世界。無論他的衣著、生活、座駕,都沒有那種非富則貴的感覺。不知為何,子喬反而不自覺的放鬆了心情。
上車後,子喬很自然地加了一句:「我住九龍。」
「你想回家了嗎?」
子喬的臉變調皮了:「我......不想!我剛剛沒吃飽……」
「我根本就沒吃過!」二人相視而笑,他放下了手掣,開車離開。
上了高速公路,本來神色自若的阿森開始皺起眉頭,頭痛又發作了。從頭顱深處依稀的震蕩,到一下一下,猶如鐵錘敲落…… 後來,他的視野出現白光,痛得沒辦法再開車,只好不得已把壞車燈亮了,停在公路旁。
「有事嗎?頭又痛了?」子喬沒想過剛剛要開始的約會這樣就泡湯了。
「嗯...... 對不起...... 我們先停一下......」他打開門,走到後車箱把後蓋打開,放出了三角形的壞車牌,一邊悄悄地自言自語:「見鬼的!就不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子喬從車裏出來,緩緩地走到車尾,橙色的壞車燈一閃一閃的,只見他抽搐著臉背靠在後座的門上,合著眼雙手揉著太陽穴。
張開眼睛,看到面前的子喬,阿森強忍著痛楚,伸出一只手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揉著纖細的手指頭,低頭吐出一句:「對不起……」
子喬搖搖頭:「我跟你去醫院好嗎?」
「不用,我有藥……」
他伸手到口袋裏掏出一包藥,走到前座拿出一瓶水。吞下藥丸,又再背靠著車門,露出一個無奈又溫柔的淺笑:「對不起,我想透透氣,你陪我一會可以嗎?」
子喬輕輕地靠著車身,本想說些什麼,但這時候過多慰問反而添亂。於是她伸出手取去水瓶,喝了兩口,開懷又幸福地笑說:「從來沒試過在行車天橋上看夜景,好酷!」
他轉過頭來,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在這五月份微熱的夜裏,皎潔的月光下,高速路上車行如箭。二人靜靜地靠著,開展了一段不平凡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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