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時。山頂愛德華醫院。
子喬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半小時前Dr. Kim趕到,她只略為提到阿森頭痛和眩暈,他便一支快箭似的直奔進病房。後來有醫護人員讓她先行離開,她更是心急如焚:「我連什麼一回事也還沒弄清楚,又怎可能走?請你讓我見Dr. Kim!」
又過了三十分鐘,子喬累透了的身軀已經俯了下來,手臂托著前額,頭髮如瀑布絲似的散在胸前。地板上忽然出現了一雙亮麗的男裝皮鞋,她抬起頭,這位「金醫生」終於出現了。
她連忙站起來搶著說話:「醫生,阿森他……」
話還未畢卻腳上一麻,跌了回去,一下子狼狽不堪。金醫生馬上伸手相扶,讓她坐回椅上,自己坐到旁邊。
「小姐你大概是盤著腿坐太久所以腳變麻了…… 你放心先回家吧。路森需要留院,我們會照顧好。我一直是他的主治醫生,沒有問題的。」
「路森…?」
「沒錯,Lucien就是路森,是你送他進來的吧…」
子喬喃喃的道:「路森…原來他叫路森…」忽然又問:「他為什麼頭痛要留院?你主治他的什麼病?你讓我先見了他我再走……」
「小姐,目前他的情況不適合探訪,我們正在找原因,你還是先回去吧。」
「他又不是動手術,只是頭痛在病房為何不能見?他在香港沒有家人,我必須陪著他。」
金醫生聽到最後這句話明顯有點驚訝,卻還是淡淡地說:「他進來醫院後便一直昏迷,現在不宜探病,我也不能隨便透露病歷。你可以先回家明天再來……」說完了他便站起來準備離開。
「昏迷了?」子喬愕然,又再向著前方不遠追問:「…… 那我可以隔著玻璃看嗎?」
他回頭看到這位樣子疲憊不堪的女孩,不禁生出憐憫,但又確實愛莫能助,只好搖搖頭再叫她離開。當他再提步走在走廊上的時候,卻只聽到她沙啞又倔強的聲音道:「見不到他我是不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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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醫生憤然地回到了五樓的病房,一看到坐在路森床沿的柏克他已經忍不住破口大駡:「Pascal,我收拾不了你的爛攤子!」
柏克抬頭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金醫生已經一把脱下醫生袍甩到沙發上:「外面那個是Lucien的情人?還是應該說是你的情人吧!我一心以為你的研究是為了讓兒子康復,真沒想過你會用了他的身體去替你做這些下流的勾當!」
柏克長嘆了一聲道:「對不起了老金……當初是我魯莽了……」
「現在外面這女孩說見不著你兒子她便不走,你去那裏找Lucien給她見?」
「我們再通一回電試試看?」
「別儍了,剛剛已經試三次了,你已經沒法子再連貫到一致的磁電波了!其實你之前的頭痛一次比一次嚴重,你心裏知道,他已經要醒了,而且潛意識裏在抗拒你……」
「讓我再試一次……」
「最後一次,如果再不行,麻煩你自己去解決這個殘局!何況你也早知道,真正的路森隨時都會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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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醫院走廊涼風陣陣,子喬已經買了兩趟咖啡,回來的時候,好心的護士給了她一塊毛氈。
早上一點、兩點……
最後,護士把她帶到了五樓金醫生的辦公室,開了門讓她在裏面等待。
踏進房間後她整個人愣住了,背脥甚至冒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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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間的佈局,從辦公桌到電腦、沙發、書櫃,和柏克的辦公室一式一樣。連深棕色的古典格皮沙發的款式也相同,後面的角落也放了小假山、流水池、鵝卵石……
一下子,子喬的腦海中閃過一陣陣的畫面,美麗的棕色瞳孔、初次見面時他似乎要說出自己的名字?文化協會的偶遇……世界上竟有那麼完美的巧合?而且路森這名字馬上讓他聯想到路康,在香港長大的混血兄弟?
房間只開了一支在沙發旁的坐地燈,燈光那麼暗淡,冷氣那麼冰涼,還是這個晚上的事情太傷人了,亦真亦幻。她站在窗邊,琢磨著要如何去開口說服這位金醫生。他剛才連路森的病情也一點不願意透露,想也不會跟她提柏克與路森的關係吧?可是,終究到底,什麼關係重要嗎?眼下她只想見他一面,確保他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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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喳……」開門的聲音從書櫃後傳出。她回過頭來,出現的居然是柏克。子喬的驚訝對上柏克的沈默,二人良久無語。
「冷嗎?」想是柏克看到她身上披著毛氈。
「嗯,有一點…… 可能我穿得有點薄……」柏克凝視著她的薄紗上衣,若有所思。忽然,他轉身走向酒櫃,挑出一瓶紅酒,倒在玻璃盛酒瓶中,另外套上一個注滿熱水的器皿。
「柏克,對不起,可我不是來喝酒的……」
柏克沒有回應,從酒杯櫃拿出一隻圓肚型的寬身酒杯,加入乾橙片和木桂條,把整盆熱騰騰的紅酒和器皿端到沙發前的茶几上。
「你過來坐吧,這是給你暖身的。」
子喬慢慢地坐下,接過了柏克遞給她的酒杯,雙手護著取暖。終於忍不住問:「柏克,為什麼是你出現?你可以讓我見路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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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的臉上湧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溫柔卻不實在,像一個碰一下就要散開的微笑。
「你知道路森是誰嗎?」
「他就是你的大兒子嗎?」
「…… 嗯……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剛剛走進這個房間開始…… 猜到的……」
柏克點點頭,環顧四周看了一下,神色平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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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森去年年初曾經出了車禍,所以身體一直帶點毛病。 他目前正是昏迷當中,但你不用太擔心。金醫生是很出色的腦科醫生,他一直把路森照顧得很好。」
「那我為何不能見他?即使是隔在外面也不行嗎?」
「這兒所研用的治療法與磁場有很大關係,所以不接受探訪,必須把對磁場的影響減到最低。如無意外,他這禮拜內會醒,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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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喬對這「只是」很過敏,馬上抬起了頭。
「他醒來的時候,有可能會失去部份記憶,不一定會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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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喬一向很佩服那些個性大情大性的人,遇到驚訝或受不了的沖擊時,即時來個大爆發。這一刻,她卻只懂得僵住了腰,兩行淚水掛在臉上,喃喃自語:「不可能,他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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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說有可能,並非一定會發生的,但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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