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過幾次外務後,亦恩開始習慣這裡的生活。出外要冒著極大風險行動,卻比駐守圍牆有趣得多,可以看世界各處的模樣。跟隨隊伍,她去過廢棄的水上樂園,親手觸摸博物館的恐龍化石,爬上高聳的電塔,被火紅的夕陽震撼到說不出話。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有人員死傷,幸好與她相熟的青少年小隊成員都平安無事,她也不打算結識更多人,免得對方出意外後她還要傷心。
距離梓里較近的地方逐漸被搜括完畢,出外探查不再是發展重心,學生會把主力放在拓展梓里的安全區域範圍,擴建圍牆、重啟發電廠、恢復醫院等重要設施的機能上,購物中心的人能排到的剩下守衛、巡邏等無趣的工作。陳魷魚轉而跑去工地打工,心優在安養中心打雜,亦恩到牧場工作,唯獨邊知乃還是收到孟哲宸的各種委託,沒有新的兼職。
自從在阿薰家不歡而散,亦恩和邊知乃之間就多了層隔閡。她們還是會一起讀書、上工,但不多聊彼此的思想和生活。這樣也好,室友之間不用太親密,相處起來反而自在,累了一天後回房也可以不社交、好好休息。
某天,孟哲宸終於再度召集邊知乃、亦恩、心優三人,交付給她們新的任務——協助許安梅拍攝影片。
這段時間以來,許安梅都在拍攝北國大學內的研究工作。學生會會長王克竑不認為讓未成年人當敘事主角是好主意,諸方斡旋後,紀錄片最終定調為北國大學學生會運作的紀錄片,拍出學生會帶領大家生存,以及誓言開發出疫苗的熱血決心。
孟哲宸說:「安梅姐想要去拍遠一點的氣象雷達站,需要一支隊伍送她過去。我希望可以趁機拍一些知乃戰鬥的畫面。」
他還是沒放棄置入子弟兵的念頭。拉亦恩過來,八成也是希望過程中她可以改變心意,參與拍攝吧。
無論如何,亦恩也想出外透透氣,就答應了這個安排。
不幸的是,這趟同行的還有阿鐵和士達。
學生會並不是個全然和諧的組織,裡面的不同成員,都有自己常配合的打手,像阿鐵就是議長的人;平常少見士達特別與誰往來,不過就他和阿鐵總是被派去護衛許安梅拍片這點看來,八成是會長的人。陳魷魚這次沒被排進隊伍,除了因為他們要前往拍攝的場地絲鷺氣象雷達站一次不放行太多人,也因為陳魷魚和阿鐵處在一塊免不了爭執。
車程中,阿鐵表面上在和許安梅聊天,言語間都是針對亦恩這個免疫者的酸勁。許安梅會幫亦恩說幾句話,士達在開車沒理會他們,心優則一句話都不敢說。邊知乃在車上總是聽音樂或睡覺,不參與對話。
就讓他說吧,亦恩傳遞眼色給許安梅。青少年小隊代表的是孟哲宸,孟哲宸的行事風格向來是懷柔。他們真的和阿鐵吵起來,這趟任務就更艱難了。
許安梅於是不再回應。
被所有人當成空氣後,阿鐵自討沒趣地打開收音機,播放歐語歌曲。
車子駛近後,亦恩認真打量絲鷺氣象雷達站。主建築瘦瘦高高,共有八層樓,外型以此地著名的候鳥「絲鷺」為發想,白色建築體表面的斜紋路象徵牠的羽毛紋理,建築門廊正面兩根高高的細長支柱代表鳥的雙腳。要不是有許安梅解說,亦恩自己絕對聯想不到這些設計理念,只會知道屋頂的那顆大大的白圓球是偵測雷達。
氣象數據關係到作息、收成,以及預測天災,對民生相當重要,是以通往氣象雷達站的路線一直有人固定管理,他們前來一路順遂。
下車後,亦恩在許安梅的指示下舉起手機。許安梅笑臉盈盈地對著鏡頭說:「這裡是XYZ世代的特派記者……」
阿鐵打斷她說:「是『梓里』,護送妳過來的不是妳那個鳥團體。」
許安梅若無其事地說:「這裡是梓里和XYZ世代合作的特派報導,我們來到梓里組織位於最北邊的氣象雷達站。梓里在各地的氣象觀測站每天都會回傳觀測資料給北國大學,以預測接下來的天氣。這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重要工作。」
在拍攝完雷達站的外觀後,阿鐵勾勾手指對亦恩說:「免疫妹,我帶其他人去附近巡,安梅交給妳。」
許安梅到現在還不太會用槍,更不要說近身搏鬥。亦恩點頭。
氣象雷達站接待他們的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戴眼鏡短髮女子,自稱齊小姐,一打照面就把目標鎖定在許安梅身上,好像亦恩是個透明人。「今天有空汙警報,又是東亞國那邊工廠飄過來的懸浮粒子,建議佩戴口罩。」齊小姐說。亦恩和許安梅接過印著絲鷺氣象雷達站標誌的口罩,覆蓋住口鼻。
搭電梯上樓時,許安梅問對齊小姐:「潮汐的狀況怎麼樣?」
齊小姐瞥了亦恩一眼說:「還在整理數據。」
登上六樓,當亦恩開始錄影,齊小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換上親切的笑容,和許安梅一搭一唱,介紹此處的工作內容。
亦恩盡量遠離齊小姐。原因很單純:齊小姐的說話腔調,和黃芩有幾分相似。亦恩對全國人民的口音沒有特別研究,只有三成的把握——齊小姐可能是政府的人,或至少曾經在有關聯的機構工作過。梓里可以存在於東亞國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是政府寬宏大量,一定還是有密探監視、干涉梓里。面對可能是政府祕密警察的人,她格外謹慎。
經過進辦公室時,亦恩悄悄瞄進去。有差不多十人在座位上工作,這還只是其中一間辦公室而已。從大人們的反應中,她可以猜得出來,齊小姐口中的「潮汐」就是屍潮的代稱。這座觀測站除了具備整理氣象數據的功能,也在研究屍潮的成因。
登上天臺,俯瞰小鎮景色時,平靜的海面令亦恩忍不住放下手機,走到欄杆邊。
不遠處的齊小姐問許安梅:「一個小女生來這裡,行嗎?」
許安梅回答:「她年紀還小,所以有好幾個人跟我們一起來。」
亦恩假裝耳力不好,繼續凝視著海平面。天空灰濛濛的,視野極差。她拉下口罩,擦去鼻尖的汗水,卻因為淡淡的焦味皺起眉頭,趕快又戴回口罩。
掃視地面時,眼角餘光一瞥,她看到遠處的田地有東西在動。待那帶黑色蔓延過來,她大喊:「是屍潮!」
齊小姐飛奔過來確認後,立刻發出警報。整棟建築警鈴大作,齊小姐對亦恩和許安梅說:「避難處就是頂樓,我們待在這裡很安全。」
亦恩的腦中閃過許多想法。為什麼她覺得空氣中瀰漫的氣味很熟悉?那種焦味,有點像是塑膠燒焦,吸著吸著又有種危險得令人入迷的感覺。平時她有什麼機會聞到這種味道?
忽然,她領悟了。「香菸,石頭哥那時候抽的菸就是這個味道!醫院也有,就是這個引來感染者的!」
許安梅握住她的肩膀說:「味道?」
「對,妳們沒聞到嗎?這比我們在松館市時還濃,會有更多感染者衝進來,這裡撐不住!」
齊小姐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亦恩說:「我什麼都沒聞到。」
是因為她感染過病毒,還是她免疫者的基因起作用?亦恩沒辦法解釋,求助地看向許安梅。許安梅對齊小姐說:「先相信她說的。亦恩不是會亂說話的孩子。」
齊小姐說:「我們是專業人員,我知道在高壓狀態下,很多人會想要往低處跑,但是屍潮主要影響的是低樓層……」
亦恩打斷齊小姐的廢話連篇,直接問許安梅:「妳相信她,還是我?」
許安梅拉起亦恩的手,兩人在齊小姐的阻攔聲中跑下樓梯。屍潮還在遠方,心優和邊知乃應該在樓下周遭巡守,她趕得上。可能觀測站的員工都是搭電梯上頂樓,她們在下樓梯的過程中沒有和別人相撞。
到了一樓,她們在衝往車子的路上,看到邊知乃往觀測站內跑去。亦恩拚盡吃奶的力氣大喊:「知乃!這裡!」
邊知乃注意到她,比著觀測站要她和許安梅過去,亦恩則用力搖頭,比出叉叉手勢,再揮臂叫邊知乃過來。最終,邊知乃朝車子跑來,喘著氣說:「觀測員說……」
「不要理他們,上車!心優呢?」亦恩說。
「心優已經跟士達、阿鐵上去了。」
「我去找她!」
「來不及了!」已經有零星感染者越過圍牆,朝觀測站內衝刺。許安梅喊,發動汽車。
邊知乃拉著亦恩,三人都上車後,許安梅驅車朝著屍潮湧來的反方向前進。正如亦恩在忠孝醫院時所遇到的事,感染者不理會她們汽車的噪音,只顧著往觀測站內衝。
源源不絕的感染者從南邊來,堵住她們的來時路。亦恩說:「安梅姐,請開到港口。」
「妳認識那邊的路?」
亦恩重複:「請往港口開。」
許安梅沒有再提出疑問。
在車上,亦恩解釋了她的「氣味論」。也許是所謂的「空氣汙染」引來周遭的所有感染者,在特定地區,又有讓這些感染者更加瘋狂的進一步氣味誘因。「在醫院的時候,還只有被偷偷帶進首都圈的感染者,但這附近有幾千幾萬個感染者,就算活人逃到頂樓,感染者也會擠爆門窗跑進去。現在觀測站內的人應該……」
許安梅安慰說:「說不定沒那麼嚴重。」
「心優……」
邊知乃說:「當時我留下殿後,士達和阿鐵帶心優找地方躲,說他們會照顧好心優。我們的SOP是避開人多的地方,他們應該不會跟觀測站的人員一起躲在頂樓。」
「確定嗎?」
「阿鐵的作法是那樣。」
阿鐵為人令人不敢恭維,生存本能卻很強,在梓里是數一數二可靠的戰力,出外探索次數居冠。現在只能相信他和士達了。亦恩從和士達一起排班的經驗中,感覺得出來他特別照顧年幼者,不像是會丟下心優逃跑的人。
擔心著心優的同時,她們還有自己的事要考慮。在看到渡輪碼頭的路牌後不久,前方的路面出現阻車柵。許安梅打算迴轉,亦恩堅持要她停車。三人走下車,徒步繼續前進,直到整條路被鐵皮浪板封住,許安梅又說:「往回走吧。」
亦恩拉開免疫者腕包上的蜂鳴器。刺耳的警報聲響起不久,就有一隊戴著遮蔽面容的護目鏡與半臉面罩的士兵拿槍指著她們走出來,與高舉雙手的她們僵持片刻後,為首的人才指示下屬替她們搜身。
「大哥哥?」
亦恩循著邊知乃的視線看向為首的蒙面男子。那個人停下動作,同時,其他武裝人員紛紛舉槍瞄準她們。
邊知乃緊盯著那人說:「我認得出來是你。你怎麼會跑來這裡?」
那人開口,聲音很年輕。「車鑰匙,交出來。」
許安梅小心翼翼掏出鑰匙,青年示意她丟過來。接住鑰匙後,青年下令:「是梓里的人,帶她們三個進去。」
縱使是在Wonder Mall,亦恩也沒有看過實際開上路的坦克車,與大量的軍用卡車。整個港口由內而外被武裝起來,要不是他們沒有採取政府那套檢驗措施,軍服也和東亞國軍方不同,亦恩會認定這裡是被東亞國所軍方占領,才會有這些資源。她稍微瞄向遠處,就被大聲喝斥,連忙收回視線。
在邊知乃說出雪畿一詞後,結合自己觀察到的蛛絲馬跡,她猜到雪畿和梓里有聯絡。雪畿和本土間沒有跨海大橋這類便利設施,過去連結兩地的是渡輪,所以雪畿會在本土的渡輪口部署重兵。這就是她要許安梅往這邊開車的原因。
梓里的派系之爭,追本溯源就是要與哪個政權合作的方針差異。和外國合作不切實際,東亞國又令人失望,所以現任學生會會長選擇的是雪畿。按照二哥的說法,雪畿在多年前協助被東亞國囚禁的免疫者逃脫,因此他們手上早已擁有免疫者血統,亦恩的出現也就無足輕重,這就是學生會會長沒有把亦恩綁去醫院投入研究的原因。
她沒料到的是,邊知乃認識這個青年。他也沒有要避開邊知乃的意思,親自會見她們三人。脫去頭盔和下半臉的面罩的臉,大約三十幾歲,眉清目秀而冷淡,氣質跟邊知乃有幾分相似。
許安梅問了他的名字。
他叫做游光榆。
聽完許安梅報告亦恩對於「氣味」的想法後,游光榆說:「這是一種可能。把香菸送來鑑識部門,可以進一步調查。」
許安梅說:「現在重要的是派人去救氣象站的工作人員。」
「要等屍潮退走。」
「那時候人都死光了。」
游光榆面無表情地看著許安梅。當然,雪畿的人無須賠上人力,越過重重屍潮,去救梓里的人。只是其中一個觀測站罷了,那些人死去,梓里不會因此停擺。雪畿在屍潮散去後派援,已經算是給梓里面子。
亦恩對游光榆說:「我們是梓里的人,不需要服從你的命令。」
游光榆問:「妳們剛從那邊逃出來,現在又想回去送死?」
「需要跟你借一些武器。」
游光榆被她的厚臉皮逗得嘴角微微上揚,亦恩努力維持嚴肅表情,打出最後一張牌說:「我是免疫者,來梓里的時後身上帶著最新版的IID特效藥,這次出來為了以防萬一,請我的同伴幫我保管。我去把我的同伴救回來,你們也可以拿到新藥,算是合理的交易吧?」
她的話音未落,猝不及防被游光榆拉過去,他扯起她的袖子,打開底下的腕包,裡面藥劑瓶的凹槽是空的。亦恩瞪著他說:「我沒有騙你。」
游光榆看向邊知乃問:「妳要跟她去嗎?」
「要。」邊知乃回答。
許安梅挺起胸膛說:「我也去!」
邊知乃說:「妳不會戰鬥,我和亦恩去就好。人少,還可以扮成活屍混進去,人越多越難行動。」
游光榆也說:「不會作戰的人,不要去添亂。」他對邊知乃說:「等妳回來,我再跟妳解釋以前的事。」
「不用。」邊知乃撇開臉說。「多給我們一些子彈比較重要。」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nTSmqxYGa
回到氣象觀測站,全身上下塗滿感染者內臟和體液的亦恩,只聞到自己身上的屍臭味,再聞不到引來屍潮的焦味。
眼前宛如洪水肆虐過的狼藉,不是隨機一群感染者路過會造成的。四處不乏衝撞過猛而插在突出物上、或是跑到骨頭刺穿皮膚的感染者,確實有什麼使他們發狂。
好消息是,屍潮散去一些,不再像是淹沒整個園區的汪洋;壞消息是,既然感染者不再完全受到氣味支配,她們的行動也得更小心,免得觸動他們。
她們用繩索從建築物外牆爬上去。梓里的訓練要求人員躲藏時,盡量不要去建築物內部深處或地下室那些難以救援的地方,突出的陽臺通常是最佳選擇。果然,爬到四樓時,心優就從五樓探頭,掛著快哭出來的表情,伸手拉她們上去。
心優、阿鐵、士達三人都沒事。心優衝進亦恩的懷裡啜泣,亦恩安撫著她,阿鐵和士達也走上前來。邊知乃正開始談離開這裡的計畫,阿鐵忽然臉色一變,揪住亦恩的手腕低喝:「妳被咬了?」
亦恩莫名其妙地說:「沒有啊。」
「那妳手上的傷口哪來的?」
亦恩看了自己手套和長袖衣物間露出的一小截手腕,有道見血的小刮傷。「不小心刮到。我是免疫者,就算被咬也沒關係。」
「說謊,妳根本不是免疫者,是XYZ世代混進來的假貨!到現在妳都沒提出免疫的證明!」
「你確定要現在討論這個?」
阿鐵對其他人說:「你們看,她的臉變紅,體溫升高,就是發燒了!」
亦恩反駁:「我剛爬上五層樓,臉不紅才奇怪吧!」
阿鐵一口咬定:「她被感染了,現在還有活力蹦蹦跳跳,一定是ETA病毒!她留在這裡會害死大家!」
邊知乃冷睨阿鐵問:「你想要怎樣?」
「按照流程處理。」
當阿鐵面露凶光,高舉榔頭朝亦恩揮來,她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如何反應。士達想要阻止阿鐵,被一把推開。亦恩像是看著慢動作的電影畫面,眼睜睜見阿鐵把榔頭揮到她面前,頓時理解到,這個人是真的要殺了她。看著他眼中的惡意,她也明白:他是故意的,塑造出她已被感染的假象,以蒙混過去殺害她的罪責。
身後有股力道推開她,大力到讓她摔倒。軍刀從她的頭上方揮過,像是在切瓜果,輕鬆削掉阿鐵的頭顱。阿鐵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認識的人在面前被殺死,而且出手殺人的正是她的朋友。她跌坐在地上,視線徬徨地在身首分離的阿鐵和收回刀的邊知乃之前來回。
邊知乃對她伸出手,頓了頓,把噴濺在手上的鮮血抹在衣服上,才又要拉亦恩起來。
亦恩瞪圓著眼看邊知乃,沒有把手搭上去。見狀,邊知乃還是主動拉起她。
放開站穩的亦恩,下一步,邊知乃剖開阿鐵的屍體,把尚有餘溫的內臟器官抹到心優身上。士達頓了一下,跟著動作。
早在阿鐵攻擊亦恩的時候,心優已經嚇呆了,在邊知乃替她上偽裝時,也僵著一動不動。垂降下地面時,只好由力氣最大的士達抱著心優協助她降落。當他們都移動到車內,士達發動車子引擎,不再被氣味控制的感染者大夢初醒般地聚集過來。邊知乃和亦恩掃射著追上來的感染者,士達加快車速,不久,他們就擺脫感染者群了。
亦恩替換彈匣時,心優忽然撲到她身上,淚汪汪地說:「對不起,我……」
「沒事,剛才我也嚇呆了。」
心優猛力搖頭說:「不是!我是被阿鐵哥嚇到,他把好多人推去給活屍,還打斷人的腿,把他們當誘餌……他說我不聽話或是沒有用,就也會把我丟出去!」
邊知乃瞪向士達質問:「你沒保護心優?」
心優趕緊說:「就是士達哥幫我,阿鐵哥才沒有真的對我下手。他真的好可怕……我之前都以為他只是說話比較兇……」
亦恩說:「我聽說,之前跟阿鐵出去的人有好幾個都沒回來。」說不定其他外出任務中喪生的同伴,也是被這樣霸道地被指認為感染者後,死於阿鐵之手。她沒有說下去,默默將眼神移向士達。士達是阿鐵最常搭檔的伙伴之一,肯定對於這件事知情。
她沒有將質疑說出口,只說:「總之,阿鐵的事,請士達哥誠實跟會長報告,對其他人,我們就統一說是阿鐵被感染者分屍殺死,場面很混亂,心優才會嚇成這樣。」
「對不起,沒來得及幫妳。」士達靜靜說。
「被自己人背叛本來就很難反應。」就結果論,阿鐵的偷襲也未必是壞事,他一死,權力天秤便傾向學生會會長那邊,也就是傾向孟哲宸以及雪畿。「我們剛才遇到雪畿駐守在港口的軍人了,請你送我們回去那邊。」
士達默默將車掉頭,開向通往港口的路。他果然認得路。
亦恩對心優說:「事情有點複雜,先相信我們,之後會跟妳解釋。安梅姐也在我們要去的地方,她沒事。」
邊知乃問心優:「亦恩給妳的藥呢?」
亦恩說:「我沒有給她。我把藥放在車上。那也不重要,因為國家給我的藥大概只是抗生素,用來呼攏我們的甜頭而已。游光榆也猜得到這點。」
「但他還是讓我們過來?」
「有部分應該是因為妳,他跟妳到底是什麼關係?」
邊知乃輕輕說:「回去以後,我全都告訴妳。」
亦恩擠出笑容說:「我也會誠實跟妳講所有事。」
倘若她們能順利回到梓里,也就沒有什麼需要隱瞞彼此的了。
ns 15.158.6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