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五:希望的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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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飛機上下來後,熙芸覺得自己去了半條命。航程中好幾次飛機大為震盪,曾文婕說是普通的亂流,要她們繫好安全帶坐穩。貓表姊明明也沒搭過飛機,卻一派冷靜,只有熙芸一人被嚇得想吐。活屍再怎麼說也只是是會動的人類屍體,人類可以跟活屍殺個兩敗俱傷,飛機比活屍可怕多了。
曾文婕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蘊含著對熙芸的鄙視。貓表姊的能幹是曾文婕親身體會過的,相較之下,熙芸在曾文婕眼裡大概是個平凡小女生。曾文婕提出要陪她們到白虎野園區,主因就是不信任熙芸。熙芸懶得爭辯,看向貓表姊,要她做決定。
在貓表姊發話前,曾文婕說:「反正任務結束後,小貓也要來我的莊園住,不跟妳們去我也得在這裡等妳們。」
「妳要去莊園?」熙芸問貓表姊,眉毛挑得高高的。
貓表姊說:「我還沒跟妳講過這件事。」
「妳要到最後一秒才說?」
「之前在考慮,現在才確定。」
熙芸將臉轉到曾文婕和貓表姊看不到的方向,深吸一口氣。沒錯,是她先說了任務結束後她要去首府市,貓表姊也明確拒絕加入這個計畫,熙芸以為貓表姊的意思是想要回新城縣,後來聽貓表姊說沒打算回去,以為貓表姊也要踏上自己的旅程。沒想到,貓表姊規劃好要和曾文婕走,這兩人有熟到這種地步嗎?當然,這對貓表姊來說是好事,無論新城縣的政爭是哪方獲得勝利,曾經當過多面間諜的貓表姊回去都會飽受歧視。然而,熙芸還是覺得,貓表姊應該先告訴她有脫離新城縣的想法,她們可是一起經歷過風風雨雨的「家人」啊。還是,貓表姊自始至終沒有把熙芸當成重要的人,只認為她是生命中的過客之一?
當熙芸在腦內列舉各種可能性時,貓表姊溜到她背後問:「妳想談談嗎?」
「我可以理解,只是有點驚訝。」
「因為妳說妳想要繼續探險,我就沒有問妳要不要來。」
就算貓表姊問了,曾文婕恐怕也不會同意熙芸加入。熙芸輕輕揚起嘴角,自從十三歲進入預備學校以後,她在外人面前都只這樣笑。她說:「妳本來就該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我們快點把事情處理完,接下來的路才要開始。」
貓表姊點頭。
看曾文婕開出一輛豪車載她們,熙芸差點苦笑出來。生在有錢人家真好。她還以為這趟旅程會很艱苦,結果承著別人祖上的庇蔭,現在的路途順遂到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能享受貴賓級的尊榮待遇。
她們就這麼維持著好運,直到抵達白虎野的園區。園區乾淨得不真實,這裡像是疫情從未降臨過的世界。
疫情並不會威脅到有錢人的發達世界,同樣是隔離,富人生活在幾千坪的私人別墅,裡面有游泳池和球場,各種娛樂設備,底下更有一批勤勞的螞蟻可以使喚,大可舒舒服服度過災難。白虎野旗下重點地區都沒有遭到血洗過。看著妝容完美的接待人員,熙芸突然深刻感覺到自己的狼狽。
她們一行人被奉為上賓,白虎野準備了房間讓她們。交給貓表姊房卡後,業務人員示意引領曾文婕去研究室。曾文婕說:「我不是研究人員。」
「我才是。」熙芸用歐語說。
業務人員沒有再次失誤,對年紀輕輕的熙芸致上最禮貌的態度,幾乎是恭迎她到會議室。
面對一群穿西裝打領帶的大人,熙芸拿出筆電報告,她自認講得算流暢,但她終究不是什麼天才少女,面對許多研究人員提出的問題,只能坦承自己不懂。白虎野的人倒也沒對她投以輕蔑的視線。貓表姊說得沒錯,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不屑和小人物鬥爭,成熟的大人在表面上都會很有禮貌。
處理完公事後,熙芸進到高科技風裝潢的客房。床頭的儀表板可以控制房內各種開關,燈光、空調採多段式調節,也可以直接口頭請人工智慧協助達成其他需求。想到新城縣現在還採取限電政策,派來交流的人選也是剛滿十八歲的她,她又自慚形穢了。
不能在氣勢上輸掉,她告訴自己。這裡還只是一個科研園區而已,之後她會有進入白虎野的核心首府市的一天。
晚上八點多,貓表姊造訪她的房間。剛洗完澡的貓表姊頭髮和身體都有著淡淡的茉莉花香,爬上她的床,雙臂抱著腿,望著她的眼神帶有濃濃的撒嬌。熙芸最容易被這副模樣軟化,不經意就沒守住脣角的上翹,見狀,貓表姊露出勝利的小表情,軟軟地說:「我不是故意不告訴妳我想去莊園。」
「我知道。」
「捨不得我嗎?」
「我愛的人又不是妳。」
「怎麼不回去陪葉小姐?」
葉小姐,貓表姊都這樣稱呼葉初儀。其實這和熙芸對葉初儀的想法也很相近,越是親暱的叫法越顯得她和葉初儀距離遙遠。「葉小姐」,就是她們最佳的距離。
「我沒認真愛上她,她也只當我是同學。」
「如果妳跟葉小姐說妳喜歡她,說不定她會注意到妳。」
「那我就不是我了。」
貓表姊輕輕踢動腳掌說:「妳喜歡葉小姐的哪些部分?是因為她很有才華嗎?是因為和她聊得來嗎?還是因為她笑起來好看之類的浪漫理由?」
「不知道。要是知道為什麼,我就會直接斬斷關係,就是因為沒頭緒才會繼續在乎;但如果要像妳一樣住進某個隱居地,我會希望和她一起去住,就這樣。」
「原來如此。」
「妳又懂什麼了,只是一隻貓還那麼囂張。」熙芸盯著貓表姊短短睡褲下露出的白嫩大腿。好漂亮的腿,有夠囂張。
「我可是交過男朋友的喔。」
「跟那些貨色交往值得驕傲嗎?那個消防員是妳自己找的對象,妳還不是說拋棄就拋棄。」
貓表姊話鋒一轉說:「妳確定不跟我們回去莊園對吧?」
「我會繼續往前走。」
「曾文婕說她也聽過金山村的事,但就像我說過的,大家都不覺得去找一個個案是值得花費人力的事。」
「憑我一個人,除了賭在這件事上,也沒有別的方法超越現在的研究。」
「隨便妳吧。」
白虎野沒有要求她們在某個期限前離開。她們識趣地在休息幾天後,主動告訴白虎野她們還還有事要辦。
和貓表姊和曾文婕道別時,出乎意料地,貓表姊跑來抱住她。放開貓表姊後,熙芸考慮要不要在最後用貓表姊真實的名字稱呼她。
想想還是算了,用人的名字來束縛一隻貓,不是很怪嗎?
熙芸發動汽車,不再看後照鏡一眼,離開了貓表姊和曾文婕的視線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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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五: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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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庄頭避難處的民眾大多不敢外出,可是日子一長,就有些人待不住。
李書雅一發現李書彥和黃子雯消失,馬上報給白源誠知道。白源誠推測他們又溜出去了。
黃子雯跑出營地過兩次,她會在營區的搜索隊伍出外搜刮物資後,再和李書彥過去隊伍去過的地方,拿走那些搜索隊裝不下的食物。對於營區內的其他人而言,這當然不公平,他們用的是營區的儲備汽油,卻獨吞拿到的物品,新手駕駛黃子雯甚至撞壞一輛車。
第一次抓到他們犯錯,白源誠罰他們上繳所有物資,並削減他們的配給額度;第二次,白源誠罕見動怒,除了加重懲罰,更明確告訴他們,再犯,他們就會被趕出營區。帶起營區內違規的風氣後,團隊很快就會分崩離析,大多避難處所都是因此瓦解的。
熙芸聽聞宥珊談起此事,不禁感到疑惑。最近外頭情況不好,鄭繁典上回帶隊伍出去才遇到剛被幫派打劫的家庭,一家五口只剩下年輕女兒被欺侮後留了活口,其他人都被殺死。怨恨地陳述完惡人的模樣後,女兒也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被帶回庄頭的路上就嚥下最後一口氣。在如此危機四伏的期間,黃子雯怎麼還會想要出去?
宥珊說:「熙芸,可以幫我請繁典出去的時候順便找找他們嗎?或是請他問問看,有沒有機會請人出去找他們。」
有鑑於周遭頻傳強盜襲擊,近來熙芸不被允許外出了,白源誠也盡量讓人手留守營區,連鄭繁典都被限制出去,讓他悶得很。若營內要組織搜救黃子雯和李書彥的隊伍,鄭繁典會第一個主動報名,不是為了拯救他們,單純想出去透氣。熙芸知道鄭繁典很樂意答應宥珊的請託,還是故意問:「妳為什麼不自己去跟他說?妳跟他說更有用。」
宥珊侷促地說:「不太方便……」
「又是鄭繁恩?」貓表姊問。
「嗯……他說現在對他來說是很關鍵的時期,已經有很多人在傳他們關係不好,要是我再扯後腿……」
熙芸說:「他永遠都只會說這句話!現在他還只是我爸的助手就這麼跩,要是以後我們的人更多,他不就有更多理由情勒妳?」
宥珊垂著頭說:「我不想做得太絕,還是希望好聚好散。他說撐過這段時間就好。」
貓表姊停下咬吐司的動作,認真問:「如果我和他交往呢?」
宥珊一愣,熙芸立刻說:「這個方法好!」
貓表姊繼續說:「和我交往,他就可以跟源誠叔叔攀上關係。我可以用一些手段,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我和鄭繁恩身上。」
「他配不上妳。」宥珊輕聲說。
熙芸說:「他也配不上妳。」
宥珊苦笑說:「我不希望有人代替我扯進這件事裡,就像鄭繁恩說的,說不定之後國家恢復正常運作,避難處的大家就會各自分散,到時候我們怎麼做都不會有人在意。」
熙芸說:「我看他一點都不希望避難處散開。他想要統治這裡。」
宥珊揉揉熙芸的頭髮說:「太誇張了,他只是喜歡引人注目。以後一定會有重啟新生活的機會。」
熙芸建議:「妳和繁典大哥私奔吧!」
宥珊又脹紅了臉說:「我和他……關係很尷尬。」
貓表姊說:「都世界末日了,還管什麼倫理道德。」
「繁典尊敬他哥哥。」
貓表姊冷哼說:「男人,呵。」
熙芸問:「妳當初為什麼會跟鄭繁恩交往?」
宥珊又露出沒有一絲快樂的笑容,提到鄭繁恩的名字,她總會被逼出這副表情。「當初是和他聊得來,成長經歷和價值觀也相近,就在一起了。大學生的戀愛,幾乎都是這樣子。」
普通大學生不會碰到被活屍困住、天降一個英雄拯救自己的情節。按照正常人找另一半的模式,應該就是感覺不錯就在一起。正當熙芸想要發表自己對戀愛的看法時,白鈺寧端著餐盤走進來,熙芸馬上低頭,專心對付盤中的番茄,貓表姊也別開臉。只有宥珊招呼白鈺寧在她旁邊坐下。
白鈺寧陰鬱地盯著熙芸,熙芸視而不見。宥珊總是化解尷尬的那個人,她問白鈺寧:「妳不吃花椰菜對不對?要不要我用我的菜跟妳換?」
「我要培根。」白鈺寧說。
在宥珊交換她們倆的食物時,白鈺寧忽然爆出一個消息:「之前,我有聽到鄭繁恩叫李書彥和黃子雯出去。」
三個女生都看向白鈺寧,白鈺寧似乎很享受成為中心的感覺,補充說:「他請他們幫他帶某個牌子的菸回來,他會掩護他們。」
宥珊說:「他不抽菸。」
「我聽到的就是這樣。」白鈺寧得意地看了熙芸一眼。
貓表姊板著臉問:「妳為什麼會聽到?」
白鈺寧說:「所有人都不在乎我在哪裡,妳們剛剛說的話我也都聽到了。」
熙芸語帶威脅:「妳最好不要到處亂講。」
「我只有和妳們說。」白鈺寧顯得委屈。熙芸想想也是,以白鈺寧的社交能力,沒有可以亂傳八卦的對象。
貓表姊正要開口,趙洛洋就衝進帳裡說:「妳們聽說了嗎?幫派抓走李書彥和黃子雯威脅我們!」
根據趙洛洋所親眼見到的,有幾個人在營區大門口要求鄭繁恩出去談判,趙洛洋只聽到被抓的人質是李書彥和黃子雯,對方要求贖金。在綁匪離去後,鄭繁恩推開圍上來的眾人,衝去找白源誠。
熙芸帶領宥珊、貓表姊闖進白源誠的辦公處。白源誠正在和鄭繁恩商討事情,被她們打斷,嚴肅地說:「我們在談正事,請先出去。」
熙芸說:「聽說李書彥和黃子雯被抓。」
「這不是小孩子要關心的事,妳先回房間。」
白源誠口中的「房間」,不過是社區活動中心用簡易隔板搭出的隔間。世界早就不復以往,現在他可掌控不了熙芸。熙芸說:「鄭繁恩……」
宥珊馬上摀住熙芸的嘴,要不是出手的人是宥珊,熙芸早就咬下去了。正因為是宥珊,熙芸才肯把剩下的話吞回肚子裡。
鄭繁恩對熙芸說:「我要和妳爸爸討論正事,妳先跟宥珊去玩。」
熙芸非常火大,輕描淡寫地把她和宥珊每天為團體付出的勞力說成「玩」,鄭繁恩真的是打從心底瞧不起她們。看在宥珊的面子上,熙芸才退出白源誠的辦公室,走到外面後,她問宥珊:「為什麼不告訴我爸?」
宥珊說:「我們沒有證據,鄭繁恩很記仇,要講也得趁他不在的時候說。」
白鈺寧急說:「我真的有看到!」
宥珊說:「我相信妳,但現在不是時候。」
等到鄭繁恩走出門,宥珊和貓表姊交換眼神,宥珊去找鄭繁恩,貓表姊則帶著熙芸去和白源誠談話。
重聚交換情報後,她們得知,幫派要求庄頭的人提供武器和糧食交換人質。幫派要求的糧食量對於整個營區的庫存來說並不算多,麻煩之處在於,一旦他們拿到武器,就隨時可以對避難處的人們下手,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庄頭的人交出武器,等於是舉白旗投降,接下來對方可以輕易輾平他們,然若不答應條件,人質就完蛋了。
熙芸說:「以爸爸的個性,會救人質。」
貓表姊同意:「源誠叔叔大概會向軍方求救,但是現在不可能有人來救。也可能他會談判讓我們交出贖金的同時撤走。」
這或許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只要白源誠推掉領導者的責任,讓大家四散逃命去,熙芸和親近的人們都有很大的機會存活,至於其他不熟的人,就各憑本事。宥珊和鄭繁典應該會願意跟熙芸一家走,如果白源誠可以再狠心一點,盡可能切割掉想要跟上來的冗員……
隔板外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宥珊,她蒼白著臉說:「繁典還沒回來。他們今天被派去找書彥和子雯,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貓表姊說:「至少可以確定不是被抓走,不然幫派會提高贖金。」
「可能被活屍困住,或是出車禍,現在沒有人可以去找他們……」宥珊嘴唇發白,熙芸趕緊讓她坐下,把自己面前的水杯推給她。
最強的戰力,鄭繁典一行人還沒有回來,營地的人更不可能正面反擊幫派,而幫派給出的交換人質時間,就是今天晚上。熙芸等人已經打包好行囊,隨時準備上路。
也許他們根本突破不了幫派的包圍網。
鄭繁恩和白源誠討論後的結果,是鄭繁恩繼續和對方談判,請求幫派給時間讓大家整理要繳出的物資,以及讓他們確認人質的安危——說穿了就是拖延時間。鄭繁恩拖不下去的那刻,大家就各自逃跑。
熙芸首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那麼近,面對的是活屍也就罷了,被活屍咬一口,屍變後當一隻活屍到處跑也挺歡樂的。被人類抓住凌虐,才是最糟的結局。先前鄭繁典鉅細靡遺地描述外面那個被幫派虐殺家庭的慘狀,就是要她認清現實,不敢輕易闖出去。比起被幫派刑求虐待,她寧可被不長眼的子彈打死,死前要是能掩護宥珊或貓表姊逃出生天,也算功德圓滿。
日落前,幫派如鄭繁恩所要求,挾持著人質來了。來的共有七人,除了其中三個是高大的成人,另外四人都是青少年,其中有兩個胖子,兩個瘦子。要打架,熙芸覺得自己可以應付其中一個瘦皮猴,但特別壯的那三人有槍,應該是不會放任熙芸用鐵撬痛扁他們團裡的弱雞。
在一個高壯男的指令下,兩個瘦皮猴推出人質。李書彥的臉被眼淚和鼻涕糊成一團,沒有明顯外傷,黃子雯大概是像平常一樣老是大驚小怪尖叫,所以整張臉被打腫,嘴角掛著血跡,牙齒可能斷了。
看到這兩人,相信很多人和熙芸的想法都一樣:別管他們了。白源誠的撤退計畫中納入人質安危考量,可是沒有人真心想救蠢到被土匪抓走的兩個人。熙芸現在滿腦子也只想著和她坐不同車的貓表姊、宥珊是否都可以在等一下的混戰中逃出生天,壓根不在乎黃子雯和李書彥的死活。
熙芸坐的車上有父母、外公、外婆、白鈺寧。熙芸想換去坐貓表姊和宥珊那輛車,儘管上面還會載鄭繁恩也無所謂。當然,父母怎麼可能容許她任性,薛玉遙說了句「我們是一家人!」就把熙芸拖回來。沒關係,就算和宥珊與貓表姊一開始走不到一路,她也可以找機會騎車去找她們。「家人」之中,熙芸稱得上在乎的只有白源誠。喜怒無常的薛玉遙、疏離嚴肅的外祖父母、陰沉的白鈺寧,這些人只是壓力來源,她巴不得有機會和家人分開。
另外,鄭繁典……她焦慮地撕下已經撕過一輪的指甲前端。她覺得鄭繁典不會蠢到被幫派捉住,或是被沒有思考能力的活屍殺死,但他失去音訊是不爭的事實。再強大的人,也有失手的時候,或許鄭繁典就是遇上人生中最倒楣的一天。
隔壁車內的宥珊低著頭合握雙手祈禱,貓表姊則在檢查槍枝。因為鄭繁恩還在和幫派對峙,負責開這輛車的居然是十歲的趙洛洋,本來按照親疏關係,應該是李書雅和他們同乘一車,但此刻,李書雅正在鄭繁恩身邊,跪著惡人放過她弟弟。那麼膽小怕事的李書雅,總是和黃子雯吵架,此刻卻磕頭磕出血,懇求對方不要傷害人質。熙芸有預感,鄭繁恩在槍戰爆發時,一定會把李書雅拖到身前當人肉盾牌;他表面上卸除武裝談判以示誠意,在被鐵皮擋住的圍牆後,其實藏了一把珍貴的衝鋒槍和大量彈藥,那是好心的士兵在撤走時留給災民自保的武器。反觀白源誠,只拿著手槍和一個備用彈匣,就打算要和其他幾個義勇軍留下為逃跑的人們斷後。
他們壓倒性地不利。
幸虧在事情走到最糟的那步前,迎來轉機。
鄭繁典帶著他的「搜救隊」,在幫派的人力分散去做人質交易時,趁隙滅了幫派的大本營,然後趕在做人質交易的幫派成員發現前,殺回來跟鄭繁恩的人馬裡應外合。本來庄頭避難處的人數就比幫派成員多,加上奇襲的鄭繁典又搶來幫派基地囤積的武器,令前來交易人質的七個幫派成員中,年輕的幾人全部立刻投降,想要一搏的成年人則被當場殲滅。
庄頭的人幾乎全員無事,僅有鄭繁典手下幾個人受輕、重傷。
這場鬥爭中,庄頭唯二的犧牲者是一開戰就先被轟得腦袋開花的李書彥和黃子雯。
李書雅嚎啕大哭到聲嘶力竭,大部分人都選擇繞開她,繼續沉浸在勝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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