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迴響熱烈無比。
只要一打開手機就能看見,所有人都在討論那場直播。
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我秀的那手真實的魔法居然被巴爾薩斯的容貌給壓下去了,有許多人都質疑著十字架上被裝了某種機關,或者是特效的結果,不過長相是騙不了人的,結果大家的討論焦點都集中在那名銀髮青年究竟是誰。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我忍不住和安格抱怨:「我可是讓十字架開花了啊!結果大家在討論什麼?好奇巴爾薩斯還有沒有單身的兄弟姊妹?」
安格道:「沒有,他是獨生子。」
「噢,原來如此──所以這和目前的危機有任何關係嗎?」我用力地敲桌子:「我們可是面臨了惡魔的威脅!難道大家忘了廣場上死去的人們嗎?」
「別激動。」巴爾薩斯端著紅茶和蛋糕在我的身旁坐下:「剛才哈特南告訴我,已經有許多人申請加入審判所,我們大概很快就會有許多後輩了。」
我拿起放在盤子上的巧克力丟進嘴裡,巴爾薩斯則小口小口的挖著蛋糕來吃。我忽然很想拍下這一幕放上網,標題就寫「小情侶的甜蜜點心時間」。
安格拿了一塊我盤子上的巧克力道:「你剛才在想什麼?一邊看著巴爾薩斯一邊笑……別告訴我你真的愛上他了,我們家巴爾薩斯心中只有上帝而已。」
「乾脆弄個情侶直播、一定很賺錢!」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很有趣對吧?」
「情侶?」安格的表情就像看到髒東西一樣:「你們兩個?算了吧,就算全世界的未婚男女只剩下你們兩個,你們也不會在一起啦!」
我嘖了聲:「為什麼?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就配不上他嗎?」
「嗯,比起我,你們兩個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吧。」巴爾薩斯優雅地喝了口茶道。
「我和柔伊?」安格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別鬧了,怎麼可能!笑死我了!」
「你這傢伙──」不曉得為什麼,就是不爽:「我才要說你呢!有女朋友了嗎?有人和你告白過嗎?一個也沒有對吧!」
「你、你──」安格頓時不滿道:「巴爾薩斯也沒交過女朋友啊!」
「那是人家不想交!」我點開那天直播的訊息念道:「這傢伙之前都藏在哪兒啊、這麼好的男人就由我來收下吧、姊姊會教你什麼是大人的秘密、我想每天早上都在他的擁抱中醒來、如果能換你一個回眸,我願意斬殺世上所有惡魔、我想和你手牽手走到最後──你看,有多少人喜歡他啊?」
「只看表面是膚淺的,那種膚淺的感情我寧願不要!」他甩頭道:「我可是在真心誠意地等待一段感情的!」
「那是因為你連膚淺的本錢都沒有。」我拍拍巴爾薩斯的肩膀:「何況人家的內在也比你充實。」
巴爾薩斯後退,他想做的不著痕跡,不過在現場只有三個人的情況下,他的動作很明顯。
「你被嫌棄了!哈哈哈!」
「嫌棄──你這沒人愛的傢伙!」
巴爾薩斯把杯子放回桌上道:「你們兩個成熟點,在審判所現在青黃不接的情況下,你們很可能會升職的。」
「不可能啦,我已經預備好要去送死了,就算沒有那個自殺任務,審判所也不會讓我有往上爬的機會的。」我說完後,發現四周的空氣冷了下來。
他們的表情都變了,安格整張臉垮了下來,巴爾薩斯本來嘴角漾起的微笑也消失了。
「別那麼說。」安格說:「別說什麼要去自殺。」
「難道不是嗎?」我嘲諷地說:「之前進入破口的人有哪個完好無缺的回來了?就算能回來,那也是精神失常、徹底癲狂,他們之中不乏經驗豐富的聖職者、實力堅強的獵人,可最後全都沒一個好下場。巴爾薩斯,你也見過那個被關在地底下的人吧,那個狀態能叫做活著嗎?要變成那樣,我寧願先去死。」
「我們從來不會派人去做必死的任務,也不會讓人毫無意義的送死。」
「那有意義的死呢?」我側撐著頭看巴爾薩斯:「如果死亡是有意義的,他們就會願意犧牲我了對吧?我是個女巫,搞不好他們認為讓我為了大義而死反而還抬舉我了。」
安格忽然嘖了聲:「你是白癡嗎?如果真的存著那種心思,就不會讓你參加直播了,他們怎麼可能讓代表審判所的人去送死。如果上頭的人真的不願意接受你,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裡待下去嗎?如果想讓你死,巴多羅買的訓練就毫無必要,只是想讓你恢復到從前的體能和技術的話,哈特南的訓練就足夠了。會選擇你進入破口,是因為那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非你不可!上頭一定也是逼不得已,撇開女巫的身分不說,你根本未滿二十一歲,在美國是買不了酒的啊笨蛋!有人可用的話,誰會想派這麼年輕的人?對啦,在審判所裡還是有一堆人討厭超自然生物也討厭你,可他們的意志不代表全部的人、更不代表審判所!在這間房間裡最介意女巫身分的是你自己,只有你在意而已!」
「我……」
巴爾薩斯道:「你有時思路意外的清晰。」
「你的意思是我平常很笨嗎?」安格喊道:「沒想到你居然這樣想,真讓人傷心。」
「別過度解讀了我的意思。」巴爾薩斯喝了口茶道:「如果你真的非常介意、非常不想進入破口的話,我會為你轉達,我想上頭是可以體諒的,畢竟這個任務的傷亡率高得嚇人是不爭的事實……」
「不,我要做。」我阻止他繼續往下說:「畢竟是只有我能做的事,而且比起你們,我的存活率更高,如果破口的另一邊確實有植物的話。」
「嗯。」巴爾薩斯拍拍我的肩膀:「如果評估你無法負擔任務的話,他們一定會選擇延期或取消你的任務,我們不會讓人毫無意義的死去、更會盡力確保成員的存活率,審判所很重視人命,柔伊,我們重視每一條生命。」
要拒絕只有這一次了,我想著,想要拒絕的話,現在就告訴巴爾薩斯,讓他去通知上層,如果我不想的話,誰也不能強迫我。
那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沒說?為什麼我保持沉默?
我索求為何?
只要開口就好了。
我把碗裡最後的巧克力丟進嘴裡,讓甜膩的糖封住我的唇齒、讓我的聲音在離開喉嚨之前就被堵死。
我的手機響了,同時響起的還有安格的手機。
我本來想離開房間去接電話,不過看到上頭打來的號碼後,轉而決定留在房間裡。審判所分發任務是使用手機的,普通任務會用內部的程式發布、較為緊急的則會用電話通知。巴爾薩斯沒有接到,不過反正他和我是一路的,無論我去哪他都會去。如果我沒猜錯,安格的任務大概和我相同,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的手機會在同一時間響。
「任務發布。」手機那頭的聲音道:「聖職者:柔伊.張請立即前往佩雷多拉機場,你將要前往美國紐約執行任務。」
「紐約?」我問道:「去紐約分部嗎?」
「沒錯,任務的詳細情況已經發布到你的信箱了,請確認。」
我檢查信箱道:「我收到了。」
對方冷冰冰的說:「願主保佑你,柔伊.張。」
手機掛斷了,每次通知我出任務的都是不同的人,不過他們的口氣都一樣冷。一開始我還以為對方是因為我的身分才會冷淡對我,不過後來想想──他們一開始又不知道我是女巫,不太因為這個理由對我冷淡吧?也許他們受的訓練就是這樣,必須對每個人都冷冰冰的。
「紐約?」安格掛斷手機時,我對他詢問。
他點頭:「要回去紐約了,正好練練我已經生疏的英語。」
我看了任務的詳細內容,好像是普通的吸血鬼傷人事件,為什麼不讓美國那邊處理就好?
「卡爾.卡洛斯,吸血鬼,殺害二十人……」我繼續往下滑,看到某個內容時,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特意轉化血魔並販售之,疑似與三年前海爾鎮事件有關。」
血魔、海爾鎮、湯瑪士、尼克──丹尼爾、湯瑪士、爸。
雷克斯。
審判所裡有個潛規則──雖然沒有明講,但大家都會默認──若是接獲的案件與某個成員有關,將會評估那名成員的情況,並盡量讓那名成員參與到任務中、負責那個案件。審判所裡不曉得有多少人與超自然生物有仇,一部分的人加入唯一的目標就是報仇,上頭當然會滿足他們的願望。
卡爾.卡洛斯。
照片中的男人看起來多平凡啊,他的外貌不似其他吸血鬼美得驚天動地,只是隨處可見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就像路上與我擦身而過的任何人。要是我和這個人在同一個車站上車,我甚至不會多看他一眼,搞不好連他是吸血鬼都不會察覺。
可就是這樣的人、就是這樣的人……
害死了爸嗎?
「柔伊?」安格道:「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像得了重感冒:「走了,兩位,我們得要立即出發才行。」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1AOCSaXKe
我回到自己的宿舍,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把需要打包的東西都掃進行李箱,然後急急忙忙離開聖保羅。我叫了車,把行李箱送進後車廂。等待安格和巴爾薩斯的每分每秒都如此焦躁,我幾乎想不管他們上車離開,要不是理智告訴我必須有人陪在身邊以防我失控,我現在就想馬上離開。
我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正計算著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美國時,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騷動。我放下手機一看,四周的行人全都停下了,對著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我聽不懂義大利文,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倒是清楚地跨過了語言障礙、告訴我他們非常興奮。
他們全都認得我。
被圍觀的窘迫稍微沖淡了心裡悶悶燒著的火。
要是巴爾薩斯待會走出來,他們一定會興奮到昏厥的。該不該提醒巴爾薩斯?我正想傳訊息體醒巴爾薩斯注意時,他和安格便走了出來。
白襯衫、黑長褲,脖子上戴了一串素雅的銀色十字架項鍊,反射陽光的項鍊閃得人睜不開眼。他的銀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不知道第幾次,我想移開眼睛卻又捨不得。
人們的私語吵雜瞬間放大了,巴爾薩斯微笑,然後走來牽住了我的手。
私語成了震耳欲聾的尖叫,我的耳膜受到了比在廣場上更嚴重的傷害。我連忙把這不怕事情鬧大的傢伙塞進車裡,安格則在把行李放進後車廂後帶著吃痛的表情坐進了副駕駛座。
巴爾薩斯報上了我們要去的地點,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從後照鏡偷看我們。我們三人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語,只有巴爾薩斯在下車後對著司機說了一句「願主保佑你」。
一個四十歲的大男人在巴爾薩斯的微笑下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以女朋友的角度來看,我真該擔心巴爾薩斯會不會對其他人也這麼做。
我們踏進機場後,機場裡的人們全都停下角度看著我們,大部分的人都面露驚訝,似乎不敢相信我們是真人而非特效。機場櫃台的男士拿起我們的護照,眼神不停在我和巴爾薩斯以及護照之間逡巡,最後他終於完成了手續,把護照交回給我們。
「我們的飛機在兩個小時後起飛。」安格湊到我耳邊輕聲道:「你們兩個最好帶個帽子還眼鏡什麼的,你們的外型都很顯眼。」
在整個機場裡,只有我一個亞裔,巴爾薩斯那外型更是在哪兒都出挑的宛若天仙。
「我不認為遮掩會有用。」我聳肩:「反正人們早就知道我們在這裡的消息。」
「隨便你們。」安格翻了個白眼。
我們在機場大廳的座位上等候,期間不停翻著任務訊息,越看越焦躁。我想傳送到紐約去、傳送到卡爾.卡洛斯面前,將他碎屍萬段。我會親手淨化他,在他的身上一點一點的寫入禱詞,用最虔誠的心讓他灰飛煙滅。
我要他受盡痛苦而亡,此時此刻我如此感謝神讓我擁有了聖力,儘管過去這股力量對我造成的傷害和痛苦遠遠大過帶來的好處,不過如果可以把卡爾.卡洛斯折磨至死,那我願意承受同等的痛苦。
巴爾薩斯抽走了我的手機:「夠了。」
「什麼夠了?」
「別再看了。」他說:「休息一下,你的狀態如果太糟糕,他們是不會讓你接近卡爾.卡洛斯的。」
「你說的對。」我抑制著搶回手機的慾望,我必須計畫好該怎麼對付那傢伙,必須盡可能的冷靜、保持頭腦清醒。
「請問……」忽然,一個年輕的少女用彆腳的英文向我們搭話:「你們是不是前幾天,直播的那個……」
「是的,就是我們。」安格搶在我和巴爾薩斯之前說道。
少女愣了一下,問道:「你是誰?」
「我是馬蒂諾。」安格罕見地用姓氏稱呼自己:「審判所的『獵人』,請問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本來我直覺以為少女的目標是巴爾薩斯,但仔細的看了少女的表情後,我覺得她並不是為了巴爾薩斯而來。
她忍耐著什麼,就和過去的我一樣。
「我、我想加入審判所!」她說:「請讓我加入你們!」
安格道:「想加入我們的話,可以去我們的網站上填寫報名表……」
「你為什麼想加入我們?」我打斷安格的話:「因為覺得獵殺惡魔很帥?或者是覺得我的力量很神奇想親眼見識?」
「不是、不是的!」少女連忙搖頭:「我爸爸死了,前幾天的廣場上,他死掉了。」
啊。
原來如此。
「你想替他報仇?」我問道。
少女猛點頭,緊張的說:「我想變成你,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你的力量,可是我想替我父親報仇。」
報仇。
「你幾歲?」
她答道:「十六。」
「你的家人同意嗎?」
「我媽媽不想,可是我一定要替我爸爸報仇。」她的眼中閃著淚光,好像下一刻淚水就會奪眶而出:「我要替我爸爸報仇。」
「回去吧。」我說:「回到你媽媽身邊,你的年紀太小了,我們不會招收二十一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如果你二十一歲時還是想報仇,到時候再來找我們。」
「可是,你看起來也不像二十一歲……」
「這是規矩。」我打斷她:「我們只招收二十一歲以上的成年人。」
「那、那如果我二十一歲時還是想加入,你們就會讓我加入,對吧?」她急迫地說:「你們不會拒絕我,對吧?」
「如果你到二十一歲還是想加入,報了名,我們會替你做測試,測試通過後你就能參加訓練。」我說:「回家吧。」
少女走了,說不上是垂頭喪氣或者傷心。
人們觀望、傾聽,他們一定聽見了我說的話、看見了我拒絕她。會有人翻出我的過去然後在網路上公開並大肆批評我的雙標嗎?或者沒有人會在意我說了什麼?也許人們在意的只有我稱之為「聖力」的魔法……
「二十一歲,你還真敢說。」安格在我身邊低聲道。
「從今天開始不再招收未成年人不是很好嗎?」我淡淡地說:「免得又製造出只知道報仇的可憐蟲。」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我瞪著他:「嗯?」
「收到訊息就馬上趕過來了,明明不是緊急任務,卻趕著第一班飛機。」他避開了我的視線:「總之,我和巴爾薩斯會隨時待命,別擔心。」
「擔心什麼?」我諷刺地說:「我好歹接受過使徒的訓練,還不只一個。任務上也說了,這個吸血鬼的情況被確實地掌握,他實戰能力薄弱,像隻躲躲藏藏的老鼠──他會的也只有躲藏了。在擁有聖力和巫術雙重能力的優勢下,你們怎麼會覺得我打不過他?還是說你們待在那裡的目的是預防我在審判之前先搞死他?放心吧,我還沒有失控到那個程度。」
巴爾薩斯道:「雷克斯也會在。」
我失去聲音。
是啊,雷克斯也會在,我潛意識知道卻不願接受。他也是海爾鎮慘案的倖存者之一,為此加入審判所,抓到了事件的起因、悲劇的元兇,怎麼可能不通知他?
「巴爾薩斯──」安格急道:「不、不是說了……」
「說了什麼?」我問道:「讓我猜猜,你們打算盡力隔開我和他,不讓我們見面?」
安格臉上的心虛很明顯:「才、才沒有。」
「哈……」我忍不住搖頭:「你們以為我會乖乖被開第二次槍?別鬧了,我不會主動招惹他,但只要他攻擊我,我就會反擊。」
有卡爾.卡洛斯在,我們大概無暇顧及彼此吧。我會殺了卡爾.卡洛斯,哪怕這麼做會讓雷克斯更恨我,我還是會殺了他……
「走吧。」巴爾薩斯敲敲我的肩膀:「我們要上飛機了。」
我們上飛機的過程也是萬眾注目,而且人還越來越多了。這不是我的錯覺,當我登錄社群軟體,看到一堆標籤我們的推文時,意識到我們的行蹤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公開了。照理來說,無論是聖職者或獵人的行蹤都應該保密,但從聖保羅到機場的路上沒接獲任何低調點的指示,看來上頭終究對現代社會妥協了。
我們必須更高調,審判所才好招人。我們必須走在大街上,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同時又要展現出我們的與眾不同,使得人們產生親近又疏離的感覺。當人們想到審判所時,會想到我的法術和巴爾薩斯的容貌,他們會自行描繪出天使行走於地上的圖像。
我機上的位置靠窗,我一向喜歡這個位置。看著飛機距離地面越來越遠,能讓我有真切離開一個地方的感受,離開法國、英國或美國都是一樣的,要是缺少了這個步驟,我就會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有時候在美國醒來打開窗戶會期望看到法國的田野風光、另一次在義大利點餐時竟錯以為端上來的會是炸魚薯條──那間店明明賣的是墨西哥料理。
美國,我要回到大蘋果裡,如一條蟲,在果肉裡鑽啊鑽的,就算蛀穿了蘋果表面,也會在呼吸到外頭的空氣後毅然決然地回到蘋果裡。
飛機高度爬升,忽然間,我感到難以呼吸。我好想把飛機門打開跳下去,表演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自由落體;我想拿刀割開自己的手腕,用痛來證明我的存在。
一隻溫暖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背,巴爾薩斯眼神柔和的凝視我。
「你再這樣下去,我遲早真的愛上你。」我打趣道。
巴爾薩斯應道:「如果能讓你心情好一點,那你儘管愛。」
「然後你再狠狠讓我心碎嗎?」我搖頭:「不,能殺死人的愛情一輩子只要體會一次就夠了。」
安格發聲:「你們兩個可以別在我面前上演偶像劇嗎?」
「又沒人叫你看。」我抽回我的手,放在肚子上:「我要睡了,等到了美國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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