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故事 - 使徒26

我收拾了行李，習慣了打包之後，會發現留在身邊的物品越來越少。我所有該帶的東西只佔了一個行李箱，除去這個行李箱，在這個世界上沒什麼可以證明我曾經存在過。約瑟的調動令下來了，速度快的讓人驚嘆，我還以為依審判所的行政複雜程度，這紙命令還要好幾天才能下來。

我們離開的日子和其他人離開分部的日子一樣，但我們的方向完全相反，因此在道別日來臨的早晨，只能在大廳裡匆忙的說再見。

「你不和我們一起嗎？」安格睜大著眼問。

「我和約瑟一起，我成了他的學生。」

「可是這也太突然了！我還以為你不想當聖職者！」

雷克斯插話道：「我已經和她說過了。」

「就算要當聖職者也有其他更好的選擇，約瑟那傢伙怎麼可能有辦法好好教人！」

約瑟嚷道：「喂，要說壞話好歹挑當事人不在的時候。」

「人的想法總是在變的，況且約瑟教的確實不錯。」我昧著良心說：「和他在一起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我會成為優秀的聖職者。」

巴爾薩斯臉上有著無奈：「連我都看得出來你在勉強。」

「好了，車子要到了，還是你們想錯過飛機？」潔瑪挑眉道。

「再見，潔瑪，我們會想念你的。」巴爾薩斯背起背包、拉著行李箱走出了分部。

奈特笑道：「真的想念的話，之後訓練結束可以申請過來，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出空缺讓你們進來的。」

「保重。」雷克斯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學習，別被約瑟帶壞了。」

「就說了壞話要在當事人不在的時候講！」

「……你忽然就要走了，怎麼不早點講。」安格帶著不爽的表情用力的擁抱了我一下。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0oBSiBah

「我也會想念你的。」我翻著白眼說。

他和雷克斯一起走了，在門阻隔他們的背影之後，我才有了要和他們分開的實感。心裡空洞洞的，缺了一塊，和我之前搬家的感覺一樣。隨著時間流逝，分開的失落感終究會淡去，否則我的心早就化成碎片遺落在世界的各個角落了。

「我們也該走了。」約瑟做出決定：「提好你的行李和我來，我們的下一站是佛羅里達，早一點過去就有時間放鬆了。」

「……我怎麼不意外你會講出這種話呢？」我嘆息著提起行李，因太重而走得磕磕絆絆。

走出分部的門後，回頭看了眼這棟散發著聖力而令我渾身不適的建築，我竟產生了不捨。

能離開這個地方本來該是解脫的。

約瑟打算開車前往佛羅里達，我把行李關進後車廂，正要上車時，看見潔瑪走了出來。

「柔伊，過來一下。」

「快去快回。」約瑟道。

潔瑪有什麼想說的嗎？

「潔瑪，怎麼了嗎？」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為什麼要加入我們。」

再次被點破身分，我已經波瀾不驚了：「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也不是全世界，只有我和約瑟。」她輕聲嘆息：「你……辛苦了。」

「嗯。」我含糊地發了個聲，因為不曉得要說什麼。

潔瑪道：「好好照顧約瑟，他雖然很精明，但他的態度實在是……幫我看著他，好嗎？」

「好。」

潔瑪給了我擁抱，很快速、很輕，她不是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我從沒看她笑過，擁抱我已是她能表達的最多了。

「都準備好了？」上車後，約瑟問我。

我繫上安全帶，點頭：「我準備好了。」

「很好。」他踩下油門：「我很好奇，當王啓恩發現你離開紐約時是什麼表情。」

「他不會知道我們的目的的吧？」想到他，我就感到緊張不安。

「我們的行動會全程保持隱密，為了防止其他人透過我們的移動知道審判所的目標。」他解釋道：「有時候我們的工作不能公開，例如追捕逃犯，如果讓犯人知道了我們的行蹤，那我們很可能會遭遇危險。」

「但之前在海爾鎮的時候，獵人沒有隱藏行蹤，他們還光明正大的在學校裡辦說明會。」

「那是因為當時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根據海爾鎮傳回的報告，上頭合理的推測有血魔在海爾鎮作亂。誰知道血魔的背後有巫師操縱？」約瑟用責備的口吻道：「既然當時你和克里斯．愛默森都在，那海爾鎮的事情就不該演變至此。」

我的心一痛：「你以為我沒努力過嗎？」

「那你的努力到哪裡去了？」

我忍著怒氣道：「我怎麼會知道有兩個血魔？」

「兩個？」

「經過死靈巫師施法後，血魔變成了極難對付的怪物。」我回憶起那怪物灰白的皮膚和巨大的不似人類的身軀，越發覺得自己沒被嚇跑而是留下來奮鬥有夠愚蠢：「克里斯和歐文聯手也拿牠沒辦法，要不是當時在森林裡，我也無法殺了牠。我沒想過會有第二個血魔、更沒想過死靈巫師會鬧的那麼大……殺死血魔後我就躲在森林裡等事情過去，我嚇個半死，約瑟。」

「你是怎麼殺死牠的？」

「用藤蔓，我用藤蔓撕碎了牠──感覺很糟糕。」

「你那時和克里斯．愛默森在一起嗎？」

「對，他們家在森林之中，對我來說很安全。」當我安全的藏匿時，爸正在外頭與丹尼爾廝殺──最終落敗、死亡。

要是我能再多練習一些、再強一些，也許就能幫上他的忙。如果我能幫上他的忙，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如果我能幫上他的忙，現在坐在我身邊的就不是約瑟、而是他了。

「柔伊？」

「幹嘛？」

「我剛才的口氣太嚴厲了，對不起。」他說：「我應該先了解事情始末。」

「不，這些事情本來就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呢喃：「沒有人會說的。」

「你和克里斯．愛默森感覺關係不錯。」

「你在套我話嗎？」我故意問道。

他理智氣壯地說：「我必須先了解學生的交友狀況，尤其你的朋友還是吸血鬼。」

「克里斯嗎？我幫過他，他和歐文與血魔的戰鬥最後是我收尾的。可能是因為這件事，他說他可以提供我庇護。」如果沒有我，他可能會死吧，雖然我不瞭解對吸血鬼來說怎麼樣算是死亡，理論上來說他們在轉化的那一刻就不能說是活著了。

「那你怎麼沒選他？」

「我不想當吸血鬼。」

「幹嘛不當？」他笑道：「當吸血鬼好處多多，永生、力氣大、跑得快、感官靈敏，最重要的是還能變成帥哥美女，除去前五十年不太能曬太陽還有從今以後只能吃同一種食物外，沒什麼缺點。」

「缺點就是變成吸血鬼之後，我再也不能使用法術。」我暗念咒語，一陣輕風在車窗緊閉的車內掠過約瑟的頭髮。

「嘿！」他大吼，同時緊急煞車：「不准在未知會我的情況下隨意施法！你希望我轟掉你的頭嗎？」

我嚇到了：「抱歉。」

車子重新開始行駛：「每個聖職者都會訓練自己擁有在感測到巫術的瞬間能夠反擊的能力，如果你不想我下意識地把你燒成灰，就別再那麼做！」

「抱歉……」我遲疑的問：「約瑟，你是認真的嗎？你想把我訓練成真正的聖職者？」

「對。」他回答：「當然，前提是你的身體有辦法承受。」

「如果我們要去的地方有森林，我可以利用森林的能量復原，如此一來就能承受更高強度的訓練。」

「你能復原？」

「當然，在森林裡我能辦到很多事。」我不禁得意起來：「再怎麼說，我都是個森林女巫。」

「很好。」約瑟的嘴角上揚，不知為何，那弧度讓我感到大事不妙：「能復原就好。」

「……約瑟，請顧慮到我的狀況，復原是需要大量時間和能量的……」

「給你一整座森林、不，一整座山夠嗎？」

「給我一座山……我們要去佛羅里達，對吧？」

「對，但在佛羅里達之後，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銳利的手術刀、分離我的骨肉，一片一片拆解我，好用來研究：「我約瑟．以諾．莫雷諾教出來的學生絕對不能是個廢物。」

我感到一股寒意從頭頂澆下，是種被老鷹盯上的幼雛似的戰慄。

我，可能，有點小看約瑟了。

雖然我知道約瑟是個很強的聖職者，但他平常懶散的形象過於深植人心，我從來沒想過他是怎麼變強的……總不可能是天生的吧。

約瑟要把他那一套套到我身上來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srCIBVR0

我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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