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了,我相信您,齊邇佛格大人,請原諒我們的無知,麻煩您讓守護獸回去吧。」狀況完全出乎貝圖夫的意料之外,身為一家之主,他判斷之後,做出了決定。
「嚇到你們了,真不好意思。」冬沐奇說。
只見克魔希雅身上的光芒亮了幾分,火焰又旺盛地燃燒增長,整個空間都要被火焰填滿。父子三人和總管感受到了熱度,趕緊起身去開門,想要逃離這裡,奇怪的是,門卻完全打不開。總管向門用力踹了幾次,也沒有用,便開始拍打門板,向外呼救,卻遲遲沒有人來幫忙。
已經沒有辦法了,他們只能向牆邊靠去,但這並沒有用,火焰終究還是追上了他們,幾個人內心都是一片絕望,認為自己要被活活燒死了,就在這個瞬間,火焰和克魔希雅都不見了。他們完全沒看到消失的過程,一切就像是幻覺一樣,根本什麼也沒發生。
總管打開門,看到緹娜莉還守在門口,不解地問:「緹娜莉,妳剛才在這裡,有聽到包廂內傳出什麼聲音嗎?」
「我沒聽到任何聲音,剛才那段時間,也沒有人經過這裡,請放心。」
緹娜莉以為總管指的是不能讓談話內容外流,卻不知道總管是在驗證,剛才的求救聲到底有沒有傳出去。
總管的問話是經過思考的,假如他問緹娜莉:「妳剛才沒有聽到包廂內有什麼聲音嗎?」這反而會讓緹娜莉想,是不是有什麼聲音她應該聽到,卻傳不出來,讓她起疑。
看來是克魔希雅的力量造成的。守護獸是真的,這件事不能夠讓更多的人知道,總管想。
艾琳被緹娜莉和僕人們送去休息,換總管守在門外。
房間內,父子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的情緒都還沒能夠平靜下來。
「抱歉,我沒想到守護獸會帶給你們那麼大的震撼,不過,剛才的還不是克魔希雅的真身,只不過是祂的一絲意念而已。」
貝圖夫心裡一震,「齊邇佛格大人,我才該說抱歉,都怪我見識太少,非得要親眼見證,才會讓大人您召喚出守護獸。」貝圖夫壓低姿態,他覺得,一定要交好冬沐奇。要付出任何金錢與物質都沒關係,和齊邇佛格接上線就是最大的利益。
以前,貝圖夫認為這些家族只是頂著名號,實際上卻已經衰敗、瓦解,但看到冬沐奇展現的那一手,貝圖夫徹底改觀。
「這沒什麼,你的要求很合理。」冬沐奇頓了一下,「你剛才有說到,請原諒你們的無知,這沒什麼好原不原諒的,你們沒有犯什麼錯,不過,我想不是所有人都是無知的,至少……亞倫不是。」
冬沐奇朝亞倫看了一眼。亞倫笑著說:「對啊,我早就說過冬沐奇先生很厲害了。」
貝圖夫皺了皺眉,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識人不清,低估了自己的小兒子。要說亞倫心思敏銳、觀察細微,判斷出冬沐奇不一般,貝圖夫可不信,但若是種天賦呢?一種與生俱來的直覺,讓亞倫感知到冬沐奇的特別。
「是啊,大人說的是。既然大人現在在凌央,不知道有什麼事是我能幫上忙的?」貝圖夫主動拋出個問題,想要試探一下。
「這個嘛,倒是有一件事,這件事亞倫和喬瑟也知道,我們聊天有談到,那就是,我想見那位傳奇小丑迪傑一面。其實,我私下問過這次和他合作的茶劇團工作人員,聽說他會再待數天才走,但問題是,沒人知道他的真容。」
「誒?」亞倫驚訝出聲,「先生,這就奇怪了,我問過團長,他說迪傑先生還會待上一天。怎麼會有兩種說法?」
冬沐奇搖搖頭。
「沒關係、沒關係。」喬瑟也懂自己父親的心思,便說:「不管怎麼樣,這幾天我們都會派人去找,希望能讓大人順利見到迪傑。」
「那我就先在此謝謝你們了。」冬沐奇說。
「大人不用客氣,哈哈!對了,剛剛因為守護獸的事情,我們正餐還沒上呢,如果大人不介意,那我們就繼續……」
「天啊!你要幹什麼,你這……住手,給我住手……」
隱約聽到清脆的破裂聲。
「……不要,不要出來,不要傷害我呀!」
「……救、救命……啊──」
幾個男女的大喊、尖叫聲從附近傳了過來,除此之外,還聽到了一些細碎的奇怪叫聲,似獸又似人。
「不好了,怎麼會這樣?」喬瑟一臉正色地說,「是影子!」喬瑟提到影子二字,冬沐奇朝他瞥了一眼。
亞倫瞪大眼睛、張大了嘴,蒼白的臉上是緊張和害怕。
貝圖夫下意識啐了句該死的!他站起身來,對冬沐奇說:「大人,不好意思,看來這頓飯,我不能夠好好招待你了,我必須先去處理事情,請您安心地繼續享用接下來的料理。」
「謝謝您的好意,但既然發生這種事,我想我還是一起去看看好了。」
「那好吧。喬瑟,你帶亞倫回去客房休息,我和大人去現場處理情況,等一下可能會很混亂,你們不要隨意走動。」
四人離開包廂,分兩邊行事。
冬沐奇一出來,就看到右手邊朝大廳的方向,一群人圍在隔兩間遠的包廂門口,從衣服判斷,應該都是七葉飯店的員工。有的在觀察情況,有的則是警戒四周,而整條通道,還有幾個人在巡邏。
兩人走過去。冬沐奇這位陌生的年輕人,引起一些人的好奇。
出於好意,一名男子攔下了他們,「老闆,先生,你們不要靠近,這裡交給我們處理就好,因為情況實在……實在很糟。」
「我明白了,我大概能猜到是怎樣的情況。」冬沐奇對貝圖夫說,「先生,我想你還是去處理其他事情比較好,這種場面還是我來就好。」冬沐奇的語氣堅定。
「老闆,這個……」男子為難地看著貝圖夫。
「沒關係。」貝圖夫說。
貝圖夫高喊一聲,讓大家注意到他這邊,然後,開始下令,「我決定把這邊交由這位冬沐奇先生負責,待會你們都要按照他的指示來行動,把他視同我本人一樣。」說完,便走向大廳。
眾人驚訝,心裡紛紛猜想這個人是什麼來頭。不乏有人想像力豐富,還懷疑起冬沐奇是不是老闆的私生子,甚至拿喬瑟來比對,因為冬沐奇看起來比喬瑟年紀大,所以,在生下大少爺之前,老闆和別的女人難道就……不行,不能再想了!那人扭了扭脖子,覺得還是辦正事要緊。
「身上有手電筒的人都拿出來打開,用光去找尋屍體在哪裡,幾個人一組把光打在屍體上。」冬沐奇下令。
怪叫聲還在。光線進去,窸窸窣窣的快速摩擦聲此起彼落。可惜的是,只有四個人身上有攜帶手電筒,所以,他們只好掃動手電筒,盡可能讓主要的屍塊,不要有太長的時間處於黑暗中。但時不時仍有黑影掠過,繼續在屍塊上造成傷害。
「有聯絡凌央的派軍處嗎?是否有目擊者?」冬沐奇問。
「總管已經有派人去尋求協助。至於目擊者,當時走道上有幾位員工,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幾位客人聽到叫聲之後,從包廂出來看到門口那慘況。總管現在在安撫他們。」某人回答。
「兇手呢?」
「總管其實也是目擊者之一,他在當下就到門口觀察情況,並守住門口,後來就換我們看守。包廂是封閉的,門口全程都有人守著,所以,我們判斷這是一次自殺式襲擊,兇手已經死在裡頭,但具體結果,還是需要進行調查才能確認。」
「那我來看看門口這裡吧。」冬沐奇心裡很清楚,在黑暗中,幾乎是不可能存活下來的。
封得密密實實的包圍人牆開出一道口子,冬沐奇走了進去。
在門外,那裡趴著一具只餘半身的女屍。她露出來的側臉,沾染著鮮血卻絲毫無損,手臂上有無數的劃傷,有些深可見骨,背部像是被一只巨爪撕扯,一整片的皮肉就這樣沒了,腰部的切口整齊,內臟、碎骨等都流了出來。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血肉模糊的畫面實在太過可怕,肯定會造成一生的陰影,總管那邊想必不好處理。
藉著門外的光,冬沐奇順著在地板留下的血跡看回去,她的下半身離門口有一小段距離,就在那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
這女子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卻還是憑著意志力爬到了門外。
「大型燈具什麼時候送來?」冬沐奇不由得催促道。
只憑幾支手電筒的光,是壓制不住影子的,再這樣下去可不妙。
「前面的,讓開!」就在這時,巴柏推了一台長柱狀機器過來,機器約是一個成年人的三分之二大,上半部的外殼是透明的,下半部的側面則有一些旋鈕和按鈕。
巴柏迅速調整設定,「注意,開燈之後,我就要進去了。」因為包廂出入口就一個,只好把那女屍先移開。
巴柏按下開關,機器的上半部從黯淡逐漸充盈,發出了黃光。光的亮度足夠,並不會過於刺眼,人的肉眼可以適應。他將燈機推到包廂中央,雖然一些邊緣、角落仍是比較暗,但整個空間基本上都已被照亮。
同時,蘊含著憤怒的咆哮聲在周圍響起,幾道黑影分散縮回地上的屍塊旁,變成靜止不動的影子。巴柏見狀,只是撇了撇嘴,不屑地冷哼一聲。
什麼時候,人才能夠擺脫被光束縛的命運,重新擁抱黑暗?
影子,真的就只是遮擋光線後產生的黑色區塊而已?
影子,也有屬於牠們自己的生命。
當人們失去光芒,立於黑暗,影子便甦醒了,而牠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3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zkAS1po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