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是從另一個世界死亡後進到這個世界,住進「蕭荷」身上的另一個靈魂。
她說,她原本叫作宇奈。
她說,原本的她血液有治百病、祛百毒的作用因此被家人豢養著。
她說,現在的她也有這樣的能力,可是以前的蕭荷似乎沒有。
她說,宇奈就能進入這個空間,那時只有一間書房,來這裡成了蕭奈後卻多了一座藥谷,兩個都是她當下心中的世外桃源。
她說,宇奈跟蕭荷死在同一天;宇奈被自己的父親急於取血一手穿心、蕭荷十年癡傻傷到蕭家名譽被親生父親逼落懸崖穿心而亡。
她說,她在蕭荷絕望跳崖時進到她的身體裡,聽到蕭荷最後的遺願是別傷害蕭家人。
她說,她決定讓自己活一半、蕭荷活一半,從此就叫蕭奈,是蕭荷也是宇奈。
她說、她說……
「每到被殺死的那一天我都會失去意識,那天的我總會不受控制的大哭大叫,鈴蘭姐姐會用樂音讓我情緒安穩下來。」因為有前面的那些原因,所以她死亡的那一天更加痛徹心扉,甚至不能自我。
每過了那天,她醒來總是看到自己一身狼狽,全身傷痕怵目驚心。
「我本來想讓自己昏迷兩天就好,可不知道有沒有用……」以前她也曾經嘗試過讓自己昏迷,可是聽藥谷其他人說她還是在大哭,最後依舊是鈴蘭姊姊幫她解決的,「只要過了明天就好,後天我們就出發,好不好?」
只要去拜託鈴蘭姐姐,她肯定會替自己處理好那個腦人的毛病。
「聽姊姊說她安撫好我之後,我會昏睡兩日,那兩日在車上成吧?」睡覺的時間不動太可惜了,簡直浪費,「我會先幫你熬好藥汁裝著,只要定時溫熱就好了。」
燕冥翎看著蕭奈很認真地安排接下來的事,實在搞不清楚她才剛說完那麼悲傷的事情為何腦袋能轉這麼快?
但,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
「妳說什麼都好。」燕冥翎忍不住又抱緊她,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滿心都只有自己,心就像被填滿了,「這地方妳帶誰來過?」
「什麼?」蕭奈停頓一下才明白燕冥翎跟她說的是不同話題,想了想回答,「怎麼可能帶人來,我不想被當妖怪。」
「我是第一個進來的?」這樣的祕境,小奈第一個讓他進來嗎?
「不是,我才是第一個。」蕭奈一臉困惑地指著自己,這地方算是她的私人財產,她當然是第一個。
燕冥翎幾度深呼吸,好不容易克制住想把她壓倒在地的衝動,思考之後才又開口,「妳說的書房,在哪裡?」
「你相信我?」
「信。」
燕冥翎的一個「信」讓蕭奈綻放出燦爛笑容,她抓起燕冥翎的手起身就往這片山谷的瀑布小跑過去,沒花多少時間他們就來到瀑布前,蕭奈拉著他拐了些路走進山壁中、瀑布後,一間如同征西將軍府一半大的房間就修築在裡面,而且滿滿的都是書櫃,櫃上滿滿的都是書。
「以前我最喜歡這裡了,只要看書我就會忘記被取血的痛苦。」蕭奈仰頭看著自己跳起來也搆不到的書架,表情完全看不出一絲痛苦,「我什麼書都看所以家裡什麼都買給我,可惜以前的世界沒有內功這種東西,不然……對了,只說招式的話還是有的!」
蕭奈拉著他走到一排書前,想跳起來拿卻怎樣也搆不到,「等等,就──快──」
燕冥翎笑了笑,直接舉手拿下她相了很久的書,「這本?」
蕭奈一臉哀怨地看著他,不甘心地點頭。
身高這種東西,她有預感自己再過十年也長不了十公分。
燕冥翎將她抱在懷裡,翻開那本沒有裝線卻能合在一起的書本,一翻開更是驚訝,內中的文字跟插圖巧妙地講解不需使用內力的武功招式,那插圖竟似真人一般絲毫看不出差別。
「這……」他第一次看到這種近身的武功招式,而且看起來可行性十分高,搭配上內力恐怕殺傷力更加驚人,「……只有這本?」
不,他太貪心了,一本書也就夠了,光是這一本就足以抵上數本武功秘笈,只要能好好應用在軍隊訓練上,他們應付敵人就能夠更輕鬆。
「每個書櫃上面兩排都是,不過我都拿不到,只看過一回。」以前她也想過練一些武功的,可惜長年取血導致身體虛弱,看看這些招式就是她的樂趣之一了,「你想練這個?」
「恩,近年來戰役減少,敵人卻越發強大……」一提到戰場,燕冥翎又是滿臉冰霜,拳頭緊握著彷彿憶起不堪的過去。
蕭奈原本背貼著他的胸腹,一轉身抱住他,「我會為你養好士兵的身體,這邊的書你要是看不懂也可以問我。」
她不懂武功也不懂戰爭,甚至不能理解殺人是多麼殘酷的事情,而這些冥翎都要去面對,甚至那就是他的日常,就跟她被取血一樣。
她能做到的只有養好他的士兵,幫他解讀這些書的文字而已。
至於這些書的內容流出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不會吧,她在藥谷都偷偷流了不少,看藥谷人都用得很好,更何況會出現就是緣分,肯定是有要用到才會讓她擁有的。
燕冥翎笑了笑,這些武功秘笈跟他所練的有相同之處,難道還會比未曾練武的她還要不熟悉?
可是稍微翻過幾本書後燕冥翎的臉色就開始不好了,文字從他熟悉的樣貌變成扭曲的線條,勉強看得出規律卻無法理解其意。
蕭奈看他臉色不好,原本還翻著書看,立刻鑽到他懷裡跟他解釋那些文字,「這是巴西戰舞,巴西是我以前世界一個國家名字你別在意,總之這邊寫了,巴西戰舞的是一種舞蹈但是踢技居多也被認為是戰鬥招式,實際上也可以使用在戰鬥中……」
蕭奈以前沒事做成天就看書,她的家人只注意到她的血液有治病療效,卻沒人發現她在語言上異於常人的天份,只要學習三天到一星期,她就能理解一種語言的基礎;對她來說各種語言之間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共通性,只要花時間找出來就不難去理解那些語言,接著只要背好艱深的單字就好了。
「大致就這樣……」她覺得練武很帥氣,可是看半天甚至看影片也沒研究出個什麼,看來她在武學上一點天份也沒有,「還有看不懂的嗎?」
「小奈,這些文字……」
「這個世界估計沒有,所以你可不能把看不懂的書拿出去。」她就算再想用東西出去也不曾把書拿出這個地方過,畢竟物非常即妖,這道理她還是很明白的,「怎麼了?」
「沒事。」她真的全身都是寶,不,她就是他的寶啊,「我們該回房間了。」
「對喔,都忘記時間了。」蕭奈讓燕冥翎把書放回書櫃,認真的看著他,「真的,不介意我是……」
如果他介意,暫時只能他一個人回去了。
「小奈。」燕冥翎抱緊她,讓他們全身上下貼緊沒有一絲空隙,「再不出去,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忍得住。」
聽他的話又感受到他下半身漸漸熱燙的區域,蕭奈紅了臉立刻讓他們離開這裡。
回到房間後蕭奈原本想離開他身邊,燕冥翎卻把她抱在自己腿上,臉埋在她的頸間,「沒事,我會忍,忍到我們大婚之日。」
感覺他正在輕吻自己的頸間,蕭奈忍不住輕輕顫抖著,心裡很高興,比過去在藥谷受到大家寵愛還高興。
這是她第一回興起念頭讓自己以外的人進到那個空間,藥谷的人、朱雀,都只從她身上得知過去的傷痛,甚至連「上輩子」的事情她都瞞著他們,冥翎是第一個讓她想要呈現出完整自己的人,沒有被他討厭,感覺心裡滿滿的,連空氣都不冰冷了。
房內從緊繃到甜蜜的氣氛變化房外的人絲毫沒有感受到,守門的銀狼跟芍藥好半天都沒聽到裡面的聲音,彼此對看了好幾次想要敲門而入最後又放棄。
主子的事情不是他們可以干涉的,更何況他們第一次看到蕭奈那麼難過的樣子,那痛心的表情遠比她頭一回葵水來時更讓人心碎。
「大哥他們怎樣了?」嚴冰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趕過來,他一看到芍藥跟銀狼表情嚴肅地守在門口就知道門內的人還沒有結果。
他們錯過了午膳,現在都要晚膳的時間了,「那一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剛剛他逼問那個女人,她只說是嫂子發病的日子,而且只有她能解。
真希望大哥能說服嫂子留在身邊,看嫂子的表情似乎是大哥不接受她發病的真相就會離去的決絕,到底「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我要進去!」大哥雖然不是不會說話的人,可說服嫂子人人有責,更何況朱雀那個渾球也說過,嫂子跟大哥的命運相連,只有她能過大哥的劫,絕不能讓嫂子離開大哥!「大哥,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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