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藥谷人不分男女看到蕭奈的第一眼皆是嘆息,把脈之後才幽幽說出她的身體狀況以及調理方法,所有人說法都大同小異,不過女子還會惡狠狠地瞪燕冥翎一眼罷了。
攔路只是個說詞,他們知道這輛馬車攔不得,畢竟他們的小師妹親口告訴藥谷主掌要北上尋一個重要的人。
看到蕭奈即便沉睡當中也不願離開燕冥翎半步,他們想,或許那個莫須有的重要的人已經被她找到。
「……小奈。」第二十個藥谷人來到正好趕上蕭奈睜開眼睛,他喚了一聲發現那個小人兒的注意力完全都在燕冥翎身上。
蕭奈雙眼無神看著不敢喘一口大氣的燕冥翎,心跳過了幾拍才緩緩抬起手摸著他的下巴,連日趕路加上蕭奈又在昏睡當中,燕冥翎沒有心神打理自己,下巴的鬍渣也漸漸長長都沒有刮去。
「恩……」刺刺的。
聽到她出聲,燕冥翎趕緊拿過一旁的水袋餵她喝了一點水。
昏睡多日的蕭奈連喝了好幾口,清清嗓子才又開口,「你要乖乖睡覺才行啊……」
他一臉疲憊黑眼圈都出來了,她明明有跟銀狼說過讓冥翎吃完飯後喝藥就早點睡的,怎會是這樣?
「沒事,還要喝水嗎?」燕冥翎苦笑著,她一醒來就注意他的身體狀況,一點都不關心自己嗎?
「我等等……幫你熬藥的時候……再喝。」頭怎麼暈成這樣,她到底是睡了幾天了?「三……不,五天?」
根據肚子餓的程度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根據睡著時的感覺又好像不是了。
過去瘋魔過後睡下她總是做噩夢,夢到有人要殺她,而那人就是她親生父;噩夢不好受,以往掙扎個兩天就會醒來,這也是鈴蘭姊姊當時要她留在征西將軍府三天的緣故。
但是這回不同,雖然沒什麼印象了,可是睡醒之後頭腦除了暈暈的外沒有過去的緊繃感、沒有半點不舒服,就好像沒做過噩夢一樣清爽。
鈴蘭姐姐的催眠又進步了吧,這樣下去說不定再兩年自己就不必被那個噩夢所苦,可以永遠的當蕭奈了。
「妳睡七天了。」聽出蕭奈正在數沉睡的日子,燕冥翎忍不住將頭埋在她的頸間,貪戀地吸取她的味道。
七天,這七天來他不斷的餵小奈喝水喝米粥湯還有藥谷人開出的營養補湯,可小奈除了被動地吞下那些液體外什麼反應都沒有,若不是還有呼吸,他以為,她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他了。
蕭奈一聽也嚇了一跳,七天,一般人七天不進食幾乎跟死亡無異,她能撐過七天一來是在睡的緣故,二來冥翎也為她花了不少心思吧,除了水她好像還喝了些什麼東西,不太確定,不過至少比水還要營養。
一想到對方為她的付出,蕭奈忍不住反抱著他,心裡滿滿都是感動。
馬車上的兩人甜甜蜜蜜,馬車外的兩人習慣地自行看風景,就剩下卡在馬車掀開簾子那方的藥谷人一臉尷尬。
小奈,無視師兄也就算了,不覺得背後有點涼嗎?不覺得馬車外的空氣有點冰嗎?
男子苦笑著從自己隨身的行囊拿出一塊餅,他認真地將包著餅的油紙打開,不是要吃,而是在燕冥翎面前晃給他看,明示某個沉睡很久的人該進食了。
燕冥翎睜開眼時正好看到那名男子的動作,這才想起蕭奈的身體再不進食恐怕也受不了。
「銀狼。」他一聲令下,銀狼立刻駕駛馬車往最近的城鎮過去,「小奈,想吃什麼?」
「恩……粥。」她想吃的東西太多了,可她知道現在的自己除了粥之外也只能喝米湯,自己就是大夫的情況下怎麼能不聽話?「還在虎嶽嗎?這裡有什麼有趣的?」
蕭奈自行拿著水袋緩緩喝著水,她轉頭看馬車口想跟芍藥問問虎嶽有什麼特產,就看到男子無奈地坐在那裡緊抓著馬車邊框就怕掉下去。
「師兄?」是錯覺還是馬車那裡真的多了一個人?
發現蕭奈終於注意到自己,男子差點感動落淚。
「等等停下,師兄為妳把脈。」男子笑著收起餅,看自家師妹的臉色雖差可精神狀態還不錯,他深感欣慰,「雪晴說妳瘋魔的時間過了,要大家來看看妳。」
「雪晴?」那誰?
「妳鈴蘭姐姐。」真是,小奈就不能記記他們的本名嗎?不……要說的話小奈就算記稱號也只記女子的,他們這些男人在她心中簡直跟沒有藥效的野草差不多,「她要我們送你們一行出虎嶽。」
男人輕描淡寫帶過他們這些日子連番來騷擾的情形,畢竟來找碴也算是送行,字面上來說也沒錯。
「謝謝師兄。」蕭奈燦爛的笑容讓男子咳了幾聲,在心裡念幾句心經希望能消除說謊的罪惡感。
他們一行在附近的小城鎮停下,由於是臨時決定的行程,銀狼來不及讓暗衛去定飯館的包間,他們到時就只剩下二樓的邊桌還有一樓大廳的位置可以坐。
燕冥翎看了下選擇二樓的邊桌,就算不是包間,那裡的人也比一樓少多了,至少清淨一些。
他們坐下後蕭奈點了一碗肉末粥,還特意叮囑小二要讓廚師把肉末用得越細碎越好,她蒼白的面貌起了很大的作用,小二連忙點頭就怕她倒在這裡反而讓飯館添了麻煩。
燕冥翎點了些菜,看著自行坐下的藥谷人示意小二也讓他點菜,他也不客氣點了幾道招牌菜才讓小二離開。
「小奈……小師妹,手放在桌上。」武王眼神也太恐怖了,跟傳聞完全沒有出入!
蕭奈順著男子的意思將左手平放在桌上,手掌心向上,就看男子甩出一條紅絲線搭上她的手腕,拉直後靜靜地看著。
過去幾天藥谷人來幫蕭奈看診,男子皆是這樣子的距離,不因為男女授受不親,而是他們知道自家小師妹生理上就不能接受與人靠近,除了女人……還有眼前這個墨武國的武王以外。
天知道除了小師妹主動,他有多久沒看到有人可以隔一個巴掌的距離坐在他小師妹身邊了;而且這距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好似他們倆是夫妻親密。
「恩,等等師兄去藥館借小灶熬藥。」可能會有點苦,吃過飯他先上街替小師妹買些糖好了。
「我也要去,冥翎要換藥方了。」蕭奈又喝了一點水,她開口就要跟上,一心就想著替燕冥翎熬藥,完全沒在乎自己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
「……藥方開出來,師兄替妳熬。」這丫頭,臉色都蒼白成這樣了還想著要替墨武武王熬藥,難怪雪晴信上表示若有讓墨武武王在小奈心中地位一落千丈者,她就答應對方一件事。
戰場來去自如、斷肢接續輕易的雪晴,她能做的一件事甚至可以顛覆一個國家。
「師兄你熬藥的手法……」蕭奈眼睛眨呀眨的,話說的曖昧保守。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vRBwrye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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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過妳,勉強攀上緣何。」他就知道這小丫頭要取笑他,藥谷裡誰熬藥比她厲害?一帖藥在她手裡和在別人手裡出來的功效就是差很大,外面的大夫老讓藥童去敖藥,殊不知熬藥也是門技術活,「我是專練針術的,別為難我。」
緣何可是師父底下第一人,至於小奈……別提了,師父都說他老人家熬的藥還沒她好,其他人哪敢攀比。
蕭奈看了看自己的師兄再看看燕冥翎,思考下要開的藥方後勉強答應讓他人熬藥。
「只是補藥,沒事的。」她點頭答應後還轉頭對燕冥翎安慰一句,這話讓她的師兄更想哭了。
可又能怎樣?藥谷人靠實力說話,他在這丫頭面前能說上兩句還是因為自己出生醫藥世家,祖傳的針術打會拿東西就練,加上她先前受過傷手無法施重力,這才讓他勉強比過。
男子也只能含著淚等到菜上來和著飯菜把心酸往肚裡吞,他吃飯時也不斷注意自家小師妹與燕冥翎的一舉一動,他越看越覺得不妙。
他們本就並肩而坐,蕭奈幾天沒施過力,粥上來後勉強拿著蓮華舀起那一星半點的白粥湯送入口中。
燕冥翎在一旁仔細看著,生怕她鬆了手燙著自己,倒是自己筷子上那一口菜停在半空中看著好是尷尬。
蕭奈含一口粥燕冥翎才吃一口菜,男子看著他們兩人的舉動,心想雪晴跟其他藥谷女人要是在場,肯定就掀桌跟墨武武王下戰帖了。
儘管他們身體完全沒有接觸,可這樣無接觸的互動簡直比情人更曖昧,就好像小奈是墨武武王心尖上的寶,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讓她自己行動又怕她傷著自己。
男子忍不住把自己點的菜都快速掃光,放一些錢在桌上,「多退少補,我先去附近的藥鋪了。」
「不必。」燕冥翎話還沒說完男子就跑得不見人影,他也只能讓銀狼先把錢收著,心想等到藥鋪再還給他。
「師兄吃多少讓小二算清,他家裡管得嚴,規定不食人粟。」高門大戶向來規矩多,特別是醫藥世家,專注於醫道之人就知道誰也不能得罪,更不能收了誰的好處,哪怕是一個子兒也不行,「師兄吃飯沒付錢會被逐出家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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