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蕭奈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替燕冥翎檢查身體,芍藥站在門外等著陪蕭奈熬早上的湯藥,一口白牙咬到顫顫發抖。
她知道主子只差一個提醒就能驚覺男女同床共枕是多麼曖昧的一件事情,可是裡面的是王爺跟她的主子,她一心想要主子成為王妃,就算覺得王爺是刻意坑主子的也不能說出來,絕對不能提醒主子!
「忍住,回王府就好了。」站在門另一邊的銀狼淡淡地開口,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芍藥的心情,不過王爺跟王妃明擺著兩邊都有意思,何必把話說開讓王妃害羞?
反正王爺跟王妃成親之後,這種畫面他們這些下人還能少看嗎?
「……你當真沒有誘拐小孩的愧疚?」主子才十三歲多啊,雖然她說過了年就十四了,可十四還是個孩子啊!
「是王爺誘拐的。」那是王妃,從頭到尾都是王爺誘拐她的,「我只是共犯,我們都是。」
被評定為共犯之流,芍藥心情更低落了;雖然一開始就知道王爺有意讓主子待在身邊,可是這些天看主子天真的模樣真的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壞人啊。
「……芍藥、芍藥。」
「主子!」聽到蕭奈的聲音,芍藥連忙從自己的情緒中回神。
她偏過頭就見到蕭奈正對著自己笑,那笑容天真活潑,又讓芍藥默默愧疚。
「今天要喝補氣血的藥,冥翎說要進宮去見他爹爹。」蕭奈開心地讓芍藥領著往廚房去,笑沒多久聲音又低落下去,「我還得再喝兩天……」
蕭奈向來秉持有病看醫生的態度,雖是如此可還是討厭喝苦湯藥,特別是補血藥的藥材總有一股味道,她向來不喜歡。
「主子,昨天上街銀狼跟我去買了些糖球,等等喝過藥之後,吃嗎?」其實是王爺吩咐他們買的,一開始還滿頭霧水,聽到主子要喝藥她就轉過彎來了。
「謝謝妳!」蕭奈猛地轉過頭來對芍藥露出燦爛笑容,之後才繼續往廚房前進。
芍藥不禁搖頭感嘆,這麼可愛,別說是王爺了,誰都想把主子拐回家的吧。
蕭奈喝過湯藥,嘴裡含著芍藥給的糖球、手上捧著書、身上背著藥箱,一身輕裝就跟著燕冥翎進入皇宮。
同行的三皇子坐自己的馬車,蕭奈跟燕冥翎則是按往例一起坐一台。
到達皇宮靠近乾坤殿的門,所有官員都需要在此下馬車以步行方式進入皇宮,皇子是可以特例進到更裡面再下車的可是三皇子會在這裡開始用步行的。
守門人看到三皇子下馬還算冷靜,畢竟這些年來天天看早習慣了,可是他看到下一輛車的人也跟著下馬時就淡定不起來了。
下一輛車外頭居然坐著銀狼副將,能讓副將趕車的就只有武王殿下了啊!
燕冥翎自打簾子下車,站定後回過身來伸出手牽著要下車的蕭奈,那動作之溫柔別說是守門人或者其他的官員一臉見到鬼的模樣,就連跟他們相處十多天的三皇子也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四弟在這宮門外還要放閃。
「那就是武王殿下?」
「銀狼副將也在不會有假。」
「雖然早知道年紀可是看來還真的很年輕啊。」
「啊,太陽出來了,武王殿下的身體沒事吧?」
燕冥翎沒理會那些官員的聲音,牽著蕭奈的手就往裡面走,蕭奈一來不認識路、二來手上還拿著書在看根本也沒管周遭;所有人就這樣目送他們兩人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回過神來。
「唉呀,要上朝啊!」怎麼會看到忘了呢!
一個官員忽然驚覺時間要遲了,其他官員聽到他的聲音也跟著快步向前就怕晚了時辰惹皇上不悅。
其中,右相沉著臉走在人群最後面,他惡狠狠地瞪著蕭奈跟燕冥翎緊握的手,巴不得衝上去拆開他們。
武王殿下明明跟他的大女兒有過婚約,現在居然不管眾人的目光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年紀輕、身形也遠遠不及自己女兒婀娜多姿,武王殿下根本就是故意找這麼一個人來羞辱他的!
一路走進乾坤殿裡,大臣們踏進去時就看到已經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紛紛下跪認錯。
三皇子自然是沒跪下的,他在正確的時間之前到達殿內,不認為皇帝會有所懲罰。
燕冥翎跟皇帝父子倆對望,想說的話很多卻又開不了口。
蕭奈則是悠閒地將手上書收回藥箱裡,接著看向乾坤殿門口擺的兩盆植栽。
直到上朝的時辰到了三皇子才開口:「皇上。」
「咳咳,眾卿平身。」皇帝這才回過神來,想想,好多想跟自己兒子說的話實在不方便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說出口,只得等早朝過後再說了。
「謝皇上。」所有人緩緩起身退至兩旁站定,早朝也順應著開始。
這是在國宴前最後一回上朝,過往燕冥翎也會參與,只不過這一回他跟過往不同沒有罩著黑色的帷幕、沒有站在朝臣最前頭躲避太陽,而是站在會讓一些陽光曬到的大殿中央等待皇帝的聲音。
皇帝幾度想開口說話卻又感到哽咽,深呼吸幾回後才找回自己的氣場,「老四你的病……好了嗎?」
皇帝本以為自己的氣場找回來了,結果一開口語氣又忍不住放軟;怪不得他,畢竟自己最疼愛、最親近的孩子染上怪病一病就十年,現在看他臉色紅潤自己怎麼可能不激動?
「稟父皇,兒臣尚未完全康復,但幾乎與常人無異。」燕冥翎拱手行禮,語氣中也難得聽見一絲顫抖。
十年,整整十年,他忍耐許久終於可以讓父皇看見他健康的模樣自己怎能不激動?
「看來這趟南行你去得對了,這位便是你找到的神醫?」皇帝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將目光轉向蕭奈,他看著這個盯著他也不行禮眼神更沒有恐懼的小女孩,突然起了一絲興趣,「神醫,朕的兒子身體狀況如何?」
就這麼小的女孩真是能治癒吸血病的神醫嗎?然而探子回報這一路上她跟自己的兒子幾乎是寸步不離,若自己兒子身上的病不是她治癒的還會有誰?
「是。」見皇帝對蕭奈的態度很好,燕冥翎這才放下心來將蕭奈推往前一點,「小奈,父皇很關心我的情況,稍微跟他解釋一下。」
蕭奈眼神直勾著皇帝,不多久後才開口,「我姓蕭、蕭奈,如果冥翎同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小奈就好,冥翎的病況只能說給冥翎同意的人聽,不可以隨便說出去。」
蕭奈的笑容燦爛到一旁的朝臣們都不敢直視,不管是誰,還沒有過任何人敢對皇帝是這種輕挑的態度!
右相跟著大家低下頭,忍不住冷笑等著看蕭奈被懲罰。
可他的期待落空,蕭奈不僅沒有被懲罰還惹得皇帝哈哈大笑,有幾個膽子大的人抬起頭,發現皇帝把蕭奈叫到身邊去,就像個慈祥的父親一樣對她低聲細語著。
「朕都沒發現老四的身體傷到這地步了,多虧有妳啊!」皇帝正欲伸手拍拍蕭奈的頭,就看到燕冥翎瞪著他,「老四,你瞪著朕是想做什麼?」
「父皇,那是兒臣的娘子、您兒媳。」燕冥翎招招手,蕭奈看懂他的意思也不等皇帝同意就蹦下了高台回到燕冥翎身邊,「父皇曾允諾讓兒臣自由決定婚配對象,兒臣認定的人便是小奈。」
「今天就來跟你爹爹交代一下病況而已!」蕭奈一聽他提起這件事,原本還稍嫌素白的臉蛋瞬間刷紅,「而、而且,說、說好師父要來才算數的!」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蕭奈已經漸漸不會去迴避這種問題,可是現在外人圍繞著他們,一想到成親的事情還是讓蕭奈羞的想躲進燕冥翎懷裡。
事實上她已經朝燕冥翎那邊挪動一小步,要不是被藥瓶碰撞的聲音驚醒,她恐怕會按照習慣就這樣躲進去逃避外界。
「喔?看來人家沒那麼篤定嫁給你啊。」皇帝唯恐天下不亂地開口,燕冥翎這回乾脆把蕭奈抱進懷裡不再給人看了,「哈哈哈,老四,看到你有成親的念頭父皇很開心啊。」
「老三,朕記得你也是今年要成親吧,這幾天?」
「國宴前三日,休沖首日。」
聽到三皇子的回答皇帝更是開心地哈哈大笑,群臣不知能做什麼就跟著笑,腦筋轉得快的趕緊恭賀三皇子也順道祝福燕冥翎早日康復云云。
在眾人的祝福中被燕冥翎抱住的蕭奈更是緊緊埋在他懷裡怎樣也不肯出來,皇帝又問了燕冥翎好些話後才同意讓殿外等候的銀狼先帶著蕭奈出去,安排人帶她在皇宮裡逛逛。
銀狼把蕭奈帶到最後一道宮門前的芍藥身邊後便回轉,蕭奈紅著臉的樣子落入芍藥眼底,她不知道該是驚訝還是尷尬。
王爺不會在滿朝文武面前也調戲主子吧?
「蕭姑娘,奴婢是櫻雪。」蕭奈還來不及想幾句話反駁,一名宮女就款款走到她跟芍藥面前,「蕭姑娘需要奴婢帶您去御花園或者是有什麼想去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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